云莜其实是真心与云浅交好的,只不过后来被周银和云妍在耳边渲染,导致不太愿意接近云浅了。
其实现下确是策反她的好时机,她容易被煽动,更容易随便相信旁人,策反她就等于阻止她以后做的那些错事。
云浅正酝酿着要如何开口,云莜却先悉询了她一声:“三妹,你为何每日都这般早呀?”她声音软软的,听得惹人舒心。
嘴角急地一勾,云浅笑容纯粹,乐道:“早起床对身体好呀。”
笑着笑着将目光投向了正对前的云妍,只见她挽着面扇贴脸,不用说就知道她在忍着怒气咬牙。
云浅可不想让她咬坏了牙关,便顺着这个眼神正起双眸看着她,打趣道:“这不是二姨娘让兰袖成日来敲我房门嘛,二姨娘对我真是照顾有加,活比我的亲娘呀。”
这才说着,芮姑刚好就领着后厨的人端着膳食来了,来得正好,一起打乐。
云浅故意扬高了声线道,“方才我也和芮姑说了,关我对照顾有加可不行,要与姐姐弟弟们一视同仁才对。”
云莜呆呆地点头,一脸傻笑,“这样呀……”
芮姑迈着的脚步蓦地就颤了颤,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赶紧正起身子来,整顿了表情向前走来。
她慢笑道:“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早膳来了。”
小厮丫鬟将早膳端好轻放到了桌上,一股漫香扑鼻,呀,是食物的味道。
云浅眼睛都直了,忽地将刚才放在口边准备教训旁人的话都给扔了个全,也让芮姑放完话便偷偷地溜走了,不愧是吃货。
她想动筷子,身旁的五凝急地拽了她一把,近了她耳畔轻轻道:“姑娘,不可……得等老爷他们来了方才能动碗筷。”
差点忘了,古人这个规矩一直流传了几千年,长辈先动碗,后辈方才能动筷。
痛苦,被饥饿折磨的感觉最痛苦。
淡淡地听到一声哼笑入了耳朵,是嘲讽的笑意。云浅一敛眼帘,果然是那云妍,那把面扇好像长在她脸上一般,从方才入这正厅就舍不得摘下来。
依云浅看,她云妍是想当印在扇子上的那朵娇贵牡丹。
哈,如果我没穿过来,你日后确实会是一朵牡丹花,不过如今我来了,你连当芍药的资格都没了。
云浅乐得笑出了声。
惹云妍投了目光过来,她蹙眉一问,“三妹妹笑什么?”
云浅嘴角扯得越开了,但这笑容却让云妍觉得反感,半刻,云浅乐悠悠道:“只因姐姐你今日光彩耀人,像极了向日葵,易惹人连笑。”
云妍一时半会没听清自己是不是被夸了,只好一脸窘意,憨笑了笑。
趁着云浅没注意,她侧过头去询了身旁的烟柳,低语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云浅很是奇怪?”
边道便偷睨她,看着她和云莜有说有笑,心里的火气愈发地大了。
从小心高气傲的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撒火,不过那也是孟夫人在世时的情景了,孟夫人去世后,云妍周银娘二俩便愈发嚣张放肆了。
如今算算,也快一年了。
这一年可异常重要,周银便是在这一年荣升正室夫人的,还是白莲花本人被她鼓吹去云天水耳边美言美意,如若不然,她周银一个妾室如何能登上正座。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例子。
云浅算了算日子,也就这几月的事,就看周银何时来她耳旁吹风了。
“是有点奇怪……”烟柳垂着头,纠思道,“往日的三姑娘言行举止可不这样呀。”
云妍紧紧凝望着她,疑声道,“还有,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好像极其讨厌我一般。”
“这……”烟柳不知该说什么,只多看了云浅几眼,冷不丁被她瞪了一眼,又收到云浅那怪异的微笑,忽地觉着心里怔了一刻,脚步都跟着抖了一下。
烟柳垂着眼皮,再不敢抬头了,只打着颤说:“姑……姑娘,三姑娘会不会是病了……”
云妍感觉到她的畏惧,侧眸睨了她一眼,咋呼道,“你怕什么?抬起头来好好说话!”
“是,是……”烟柳拧着眉头,僵硬着脖颈抬起了头。
另一边的云浅和云莜相谈甚欢。
“过几日长公主殿下寿辰,三妹可想好穿什么衣服了吗?”云莜这一句忽然给云浅提了个醒,眼眸里的光灿如烈日。
折了视线往云妍那一探,果不其然,她听到了她们两人的话,所以憋着气的脸色极其难看,眼底里藏着的狠厉也撒不开。
耐不住这时候的周银和云妍该是要想方设法让我呆在这家里了。
她白莲花蠢,我可不蠢,无论你们如何跟我说道,我只当耳旁风便得了。
云浅自谈自笑,原著里这时候白莲花就要被留在家中了,活像守寡一般,也不知她是长没长脑子,那么受不住旁人的鼓吹,也想不起周银给她下了什么蛊,算了,就等着看。
云浅笑得更灿烂了,收回了目光映向云莜,柔声和气道:“想好了呀,我柜子里衣服多得是,随意摘一件来穿便是雍容大气本人了,无需纠结。”
云莜愣了一下,也是云浅说的话太过“现代”了,连着五凝也紧了下眉头,云妍更是懵了。
须臾,云莜缓过神,语气有点巴结:“那三妹得帮着我选选,我还拿不定主意……”
“好的呢。”云浅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缝。
云妍如下生生地被当成了空气,气得像个临近爆炸的气球。看得云浅又觉得万般舒心。
正厅外脚步声纷响,比方才可重得多了。
想来是天水老头和母夜叉来了。
说不怕是真的,说期待也是真的,原著将周银描述得那般十恶不赦,云浅早便想知晓这毒妇长得如何了,究竟是怎般人面兽心才能将白莲花糊弄成这般模样。
“老爷安,二夫人安。”
先是云天水走进来,周旁的丫鬟小厮皆正身行礼,云妍是听闻脚步声便早早站起,云浅随后,云莜确是名副其实的迟钝。
“听你们笑语熙然,乐响悠天,是在说道些什么事呀?”云天水笑声纷然,语声透着一股浓浓的慈意,纯正的老父亲味道。
白莲花这个爹虽然对周银云妍在背后做的那些勾当一无所知,但他却是极其疼爱白莲花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听白莲花的美言,正娶了周银为妻子。
“阿爹阿娘,快来用膳。”云妍笑着迎了上去,一把手就挽过了云天水,一副撒娇的模样极其矫揉造作,看得云浅浑身难受。
第7章 发善
云浅露出个端正典雅的笑容,细声柔语道:“阿爹安。”
垂下眼帘又往云天水身旁的周银往去,她一袭玫红撩粉纱裙齐身,妖艳俗丽,正经的狐狸精味道。
也不能这么说,怎么说她也是十八年华便嫁给了云浅阿爹,如今也不过三十七岁,因保养得当显得容光焕发,倒也瞧不出年纪,只不过嘴角勾勒蕴藏的刻薄给那张脸增添了一丝傲慢与蛮意。
云浅端着笑点头道,“二姨娘安。”
身旁的云莜这才端礼道,“阿爹阿娘安。”
周银手里握着的面扇轻轻摇风,嘴角勾起一丝媚俗的笑色,一敛眼帘,倒显得很是矜持腼腆。
母老虎真会装。
云浅收回了看她的眼神,内心暗呛。
周银身旁带着的小孩便是云四少爷,云霄岩。云相唯一的儿子,有了她阿娘的教诲,自然从小自视金贵,云天水对他宠爱有加,周银更是把他当成嫡子来养。
云浅眼睛一眯,细细地盯了这小孩一眼,十二岁少年,有鼻子有眼的。
可惜被养成了“熊孩子”,成日闯祸,什么小祸大祸都闯过,死不悔改,之后继续闯,还成天找她的麻烦。
要她想,这孩子就是秦义的缩影,日后指不定比秦义还可怕。
远离,一定要远离。云浅边想边点头。
见着云天水坐下,众人方才一通齐坐。
云浅死盯着云天水的双手,等他动起碗筷,她二话不说便翘起了碗,一夺筷二拾菜。
虽只是稀稀的粥,可怎么看都比她每日吃的早餐要精致多了,这味道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味。
这会儿正吃得欢,她又生怕露了馅,平时她是吃没吃相的,能怎么欢快就怎么来。
现下她是娇贵的丞相府千金小姐,行为举止可容不得旁人指指点点,若是破坏了她在这云宅和京城的形象,可不利于她以后要走的路。
黑化可以,但更要黑得五彩斑斓。
她直起腰杆,不让脖颈歪了下去,便一直用力挺立着,伸直了握着筷子的手向前腾去,拾了个菜往云天水的碗里落下。
云浅学着白莲花恭敬道:“阿爹,多吃菜。”
云天水笑得双眼尾的鱼尾纹都齐齐绽放了出来:“好,好。”
白莲花虽说太过圣母吧,但她确实是孝女榜样,别说对她亲爹亲娘了,就说对周银这个二娘也是当成亲娘来对待的。
只可惜没看清她的真面目,到最后得了个死不瞑目的结局。
云浅不经意间撇了周银一眼,人家正盯着她看呢,那眼神好像把她当成了猎物,陡然之间心中急急颤了颤,这白莲花到底遭了多少人的红眼啊,过的是什么胆战心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