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一听“公子”二字全身似若振奋一般,松了眼帘,急地一转身,面上冁然而笑,乐道:“定是千岚哥来找我了!”
语声刚落,她便疾疾抬脚直奔花苑大门。
三杏等人见她步履匆匆,忙不迭地紧跟在她身后。
五凝眺目一望,急道:“姑娘,他走过来了!”
云浅心下愈兴,止不住脚地狂奔而去。
三杏等人都跟不上她如影迫行的脚步,待临近后,三杏定睛一望,忽变了脸色,咋呼道:“那不是卫四公子……”
七晴也瞧出那男子正脸来,惊诧道:“是时大公子!”
众人惶恐不已,又见云浅穿身过影,且就要与时景面对面相碰而上。
“姑娘——”众人齐声并喊。
耐不住云浅只想着快快与卫千岚见面,便过了耳并不理会他们的唤声,殊不知自己片刻便要见到那个能让自己寒毛直竖的男人。
她活蹦乱跳,笑颜如初,忽闻脚步声临近,便一个蹬腿而上,欣声唤去:“千岚哥——”
她昂首而起,在见到那张脸之后,脸色急地一变。
我去!救命!怎么是他?云浅真想颔首向天呼救。
她滞住了身躯,眼前的时景也定身而下,此刻正低眼俯视着她,他唇角正缓缓勾起,笑得那般神秘,更有一丝微妙和生趣。
云浅看不懂他这个笑是何意,是在笑她?
岂有此理!笑你大爷。气势绝对不能输,气势上赢了就赢了一半。
云浅缓淡下心神,瞬息昂首而起,目光恍变得深邃犀利,她沉稳道:“时公子。”
她轻点了下巴,一敛眼帘,挺直了方才微弯的腰板。
身后的三杏等人这会才急步赶来。
众人脚步一定,见了时景正眸若饥鹰,死盯着云浅看。几人急地鞠礼道:“时大公子安。”
时景眼神不移,闻声只轻轻点头。
云浅抿抿嘴,眼神恍惚不定,时景瞧她这般模样,嘴角的弧度勾勒得愈深了。
云浅抬眸而起,赶紧调整好表情,琢磨片刻道:“不知,时大公子来我云宅,是有何事?”她一字一顿,沉声重气。
殊不知她这模样在时景眼前显得更心虚了。
时景只哼笑一声,他低声如玉石:“无要紧事。只是祖父有紧要事同云大人商议,他老人家托我来给云大人传个口信。”
云浅笑吟吟道:“如此这般。”她转过头就疾变脸向三杏道:“三杏,不如你带时大公子去寻我阿爹吧。”
三杏刚点头,时景便正气道:“不必,口信已传。”
云浅又端着笑转过身子来,她笑靥如花,温声如泉:“既然如此,那时公子慢走,小女子便不做陪了。”
说罢,她赶紧转过身落步就走。
自然是能走多快便走多快。
云浅可不想和这琢磨不透的人纠缠一起,心累。
她有千岚哥便足够了。
才两步不止,她便听见身后扬来声线慵懒的几句话:“云姑娘这般怕我?不知是怕我什么?”
云浅蓦地一愣,脚步急止而下,紧蹙的眉头须臾缓松了。
怕?笑话,本姑娘除了自己的亲妈,还真没怕过谁了,你算老几我就怕你?云浅内心暗呛。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又出现了!真不容易啊你俩见面。
第17章 干脆
一刹,云浅飞速转过身来,假意端着大气的笑,眼神有些许缥缈但又即刻缓和过来。
她昂首而起,虽觉胸口发闷却硬着忍下来重如顽石的气息,迎笑道:“时公子误会了,公子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说出口,云浅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有什么可怕的?
您当然可怕了,这六月初夏的热气都被您身上散发出的凉薄寒气给掩了过去,您说您有什么可怕的!
等等,这么一说,您还能帮我解解暑,总算有了点用处。
在她满心里跑火车时,时景紧紧凝望着她这双定如珍珠的眼眸,他眼底暗藏着的锐利像万箭齐发一般穿透了她这双脆弱不堪的眼眸,他好似窥见了她埋藏于心的秘密。
霎时,他只轻敛眼帘,嘴角的秘笑愈发深邃,他转瞬便笑道:“是么?既然如此,不如我陪姑娘走走?”
云浅当即就愣了,咧开的嘴角僵硬着,嘴唇也跟着颤了一下。
别,我不配。
她眼睛一垂,真想寻个洞钻进去。
她也不知晓眼前这个男人安的什么心,平时两人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今日他又何故来同她打招呼?
云浅觉得莫名其妙,但除了答应他,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她不怕他的证据了。
她哼笑一声,低眸道:“如若公子不嫌弃,那我便领着公子逛一逛我云宅花苑罢。”
时景应得爽快:“自是不敢。”
云浅谦谦一低额,挥袖道:“公子请。”
时景却以礼回之,藏于后背的双手终于腾出只右手向前一扬,声线浑厚:“姑娘先请。”
云浅窘笑一声,也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更懒得同他言声不断,便迎着他的脸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侧身而过,抬足起步。
太累了,黑化太累了。
平日里应付她这宅中几个幺蛾子不断扑腾的妖婆们就已经不易,本想和个男人好好调调情,压压惊冷冷静。
未曾想到还得应付身边这个神秘莫测又看似阴险的男人。
时景见她沉默不语,这走了半条路还没道出一声,全然不像刚才强悍蛮斗云霄岩的她。
片刻询她道:“姑娘为何这般沉默寡言?”
云浅忽地一怔,声音都跟着颤抖:“啊?”松了忽然蹙起的眉头,又笑吟吟道:“那公子想听我说什么?”
她见他正抬起头,便侧眸一望,忽然就被他这刀削般的精致脸庞给吸引住了。
见他剑眉入鬓,鼻如悬胆,如朗星般的双目被弓样般的眉睫一敛一张,虽说这双眼眸对着人看之时显得凌厉又不可靠近,但如下这般向前正视倒显得有些温朗了。
他身着的玄色衣裳上泛着光亮的暗纹更衬出他的气质。
不知不觉她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禁暗叹:长得挺帅的,就是太过冷漠,不过这长相可是那种小说里标准的腹黑男主形象啊。
可惜,老娘不吃这种长相。
时景这时笑得爽朗,清声道:“且就想听听,姑娘方才是如何扼住小四少爷的?”
他说着,嘴角扬得愈深了,笑色似有打趣之意。
云浅听他这话,当场就冷冷怔住了,急声一绽:“啊,你说什么……”
她侧眸望向三杏,火烧眉毛一般,细声低语道:“他都瞧见了?”
三杏也恍然不知,向她急摇了摇头。
云浅真想自扇耳光,本是宅中琐事,自以为出了气便心爽不已。
哪知竟全然忘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了,给外人打个正着,这会是搪塞不过去了。
她回过头来,憨笑了几声,终于道:“公子都看见了?”
时景正视前方,步履不绝。他轻轻笑道:“那倒没有。”
云浅一听才正要松一口气,哪知他半刻接言而上:“只是姑娘声音响亮,远远地传来,我便都听见了。”
云浅脸色疾疾暗了下去,却不得不继续僵着脸上这个窘态之笑。
时景却滔滔不绝:“所以走近来瞧一眼,人却都散场了。”他叹息道,“可惜呀,没瞧见这出好戏,是在下没有福分。”
云浅嗤笑一声,故作镇定道:“公子说笑了,我宅中家事怎般能惊扰了公子呢?”
她不敢再抬眼看他,便只低眼望着路,双手正摆向前,一副优雅端庄的模样。
时景淡笑道:“只是此前不见姑娘如此强悍,不知是出于何事而改变了姑娘?”
他笑得清冷,云浅听了都跟着起鸡皮疙瘩,僵在脸上的笑容宛若冰冻住一般,他到底想干什么!
半晌,云浅才酝酿完,笑了笑,说得也没底气:“强悍?算不上吧……我一直都是如此呀。”
如此端容大气……她自己都说不出口。简直受不了,白莲花这整日温言柔语又端庄雅笑,云浅都替她觉得累,还不如放飞自我来得痛快。
时景忽地转过头来,目光又映在云浅脸上,他眼带笑意却带着剑光。
云浅不知他在看她,便偷偷瞥了一眼,这一瞥便直直与之眼神相撞,就像鸡蛋撞石头一般,片刻她便躲闪回去。
要了我的老命!云浅在心中呐喊,他到底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还是他看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云浅真想对他说:大哥,宁这眼神会杀人,真的别再看我了,小女子心脏实在受不了。
良久,时景终于昂起头,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再笑道:“那便是姑娘此前隐藏得好。”
“隐藏?”云浅莞尔一笑,双窝一勾一勒,时浅时深,“公子可是在同我谈笑?我向来赏罚分明,做错了事便是做错了事,我四弟他莽莽撞撞更是目中无人,我二姨娘她又不管,我这个亲姐姐自然得管教管教他了。”
她说着便转过头来,笑色愈深,“不知时公子在家中是如何理善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