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眉尖一弯,不假思索道:“他们都乖巧得很,关系不理则善。”
他说得那般干脆,云浅愣了半刻,不知该说羡慕还是嫉妒,又匆匆地接言道:“如此,那我云宅便不比时府安宁了。”
她说罢后深深地扬了口气,笑色渐淡,眉眼间抹了几分忧愁之色。
云浅刚低下头丧了口气又忽地急抬起头,眼眸打转一圈,心下暗道:呵!那可不是么?宁看宁自带寒气,谁人敢跟宁过不去?
她忽然记起来,原著里有提到时景和他弟时枫因为卫婉婧而闹得很不愉快,也算是典型的三角恋,卫婉婧自小便倾慕时景,而时枫一直苦苦追求卫婉婧。
但作者却从没提到时景的官配,卫婉婧也只是单恋他,这也是他能拥有一大批女友读者粉的原因,作者留给了读者许多能歪歪的空间。
云浅也觉得清奇,他这种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呸,男孩男孩。
她想着又偷瞥了他一眼,且是仰视着的。她想着,他虽只有十七年岁,但却有了几分成熟,清冷的气质配上那双暗藏杀气的神秘眼眸,当保镖再合适不过了。
不知和他走了多久,逛完了整个花苑送他出去后,云浅倒也不觉得他有多么不可靠近了,只是想着能没有交集那是最好,日后见了敷衍几句了事即可。
在唤云轩用完晚膳之后,天早早便暗沉下去。
本打算着出府逛一逛的云浅又被周银的人给唤了过去,这回倒不是去正厅,而是直直唤去她念周阁。
云浅不想便知,定是为云霄岩之事,此事她站足了理,行得正做得也直,心里自然也就无半点畏色。
路上,她不止思索。
兰袖的事之所以周银能下得了狠心给她造那些伤痕,仅因为兰袖是一颗随手可扔的棋子,有用时腾出来,无用时便扔了。
而云霄岩不同,他是云天水唯一的儿子,周银把他当成金贵的嫡长子来养着,自是盼着他日后能成器,自然舍不得在他身上动刀子。
假意诬陷是不可能的了,便不知晓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罢了,走一步是一步。
且算是她请了天王老子来,老娘也不怕。
云浅一脸傲气地踏入了念周阁,临面坐着的便是周银和云妍,二人见她来了,忙着起身迎笑着招呼她道:“阿浅啊,你来了。”
云浅略了她们这几声,入了门就滞留在门口,打量这念周阁一番。可里头丫鬟小厮也不见几个,更不见云霄岩的影子,只留周银、云妍和芮姑三人。
也是奇怪得很,枉她带了一道的人来。
周银谄笑不止,缓步向她走来,“快,快进来。”见了她身后的人,又细声道,“你们且在门口守着,我与三姑娘有要事商量。”
三杏眉头一皱,与云浅对望一眼,见云浅点头后方才安心。
云浅不解得很,这两人又要干什么?这般阿谀奉承该不会要扶她登基吧。
云妍也在桌前笑得灿烂:“三妹,快进来。”
云浅迷迷糊糊就被周银给牵了过去,又被云妍拉着坐下。
周银载笑载言道:“阿浅啊,这两日的事情都是二姨娘不好,二姨娘误会了你,也是识错了人,不知那兰袖竟然暗怀鬼胎,莫名给你下了罪名。如今,事情也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她算盘倒是打得精细,云浅知晓她定是有要紧事相求,不然怎会这般谄媚逢迎,平时那股子骄气磨碎得浑然不见。她也是低得下去头。
云浅半刻便笑了:“二姨娘说得什么话?”
她接过芮姑端过来的茶水,轻轻磕了磕杯盖,却总不入口,近近香闻了闻便又疾然放下,道得干脆:“从前的样子?从前是什么样子我倒真是记不清了,不如二姨娘给我说说?”
周银听她这话心下忽觉不安,嘴角微微弯下,抹淡了面上的笑色,终于和婉道:“阿浅啊,从前你不是最听二姨娘的话么?二姨娘只是希望,我们别再闹不愉快了,就回到从前最和谐的模样吧。”
言外之意就是想让云浅又给她当棋子,任她捏耍。
可那永远都只是从前了。
云浅似笑非笑道:“我也不想闹不愉快,可是最先闹声不绝的,难道不是您么?”
她这话一下,面前三人无一不愕然惊诧地看着她。
良久,云浅正起身子来,目光如电地向着她们。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只嘴角轻轻一勾,就将挑衅之意全然撩清。
而后,她转身便走,直跨而出。
她要让她们知道,她云浅才是真正不好惹的主。
面前这些小蝼蚁,还不够给她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真香预警。
啪啪啪啪啪啪。
第18章 是非
方才过了两日,除了云宅上下的人对云浅有了新认知,连那京城上最繁华的朗玉街都在盛传“云宅嫡长千金云浅性情大变”一事,传得何止是沸沸扬扬,皇宫前门容安街、京城东西玉市也都对此略有耳闻。
云浅一起身,刚饮了几口粥,抬头便见冬九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跨进来,急声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云浅自是不解,皱皱眉让他先喘口气,倒也是十足淡定。
只觉这两夜在云宅都空着腹,一到半夜便累得慌,又不好意思起来刨厨房,想想还是忍着吧。
要说她在自己家里每天一顿夜宵也是少不了的,虽然懒但为了保持身材还是有在坚持锻炼。
不然也得不来这说很好也算不上、说不好那算谦虚的身材。
她才又小啜几口,冬九便扬高了声音道:“这外头人都在传,说我们姑娘性情大变,不再是以前那个温婉如玉的名门闺秀了……”
云浅听冬九语气似有惋惜,但也没多在意。
她不慌不忙地继续喝粥,心下觉得,正合其意。
她就是要颠覆全京城上上下下对她固有的看法,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压的大白冬瓜、盛世白莲花。
“是么?”云浅的异常平静让冬九他们不慌则乱。
三杏看她这般镇定,也觉欣然,片刻才淡淡道:“姑娘是不是不在乎这些议声?”
云浅落下手中的空碗,听三杏这话脸上即添了几分悦色,还是三杏懂她。
她轻咳几声,语气平缓道:“自是不在乎。我不管变成怎般模样,我都还是我,又何故要去理会旁人对我的非议?”
三杏轻轻笑了笑,道得温婉:“姑娘说得是。”
七晴上前几步,向冬九询道:“可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毕竟这几日,宅中实在发生了许多事。”
云浅仍垂着眼,放松地用着膳食,粗略地听冬九娓娓道过,无非就是那几件事罢了,到底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她眨眨眼便知晓,定是周银动了口舌让人传扬出去,也是因于昨日她给周银摆了脸色撕了脸皮,若不然,何须等到今日才从府外惹来非议。
冬九也是担忧她会多想,如下看她这般满不在乎又淡然自若,便也没什么好忧虑的了,轻挪了挪脚便退下了。
五凝缓缓给用完早膳的云浅倒了杯水,清了清口。
云浅低眸一瞧,这桌上菜色纷多,虽说为了补昨日挨过的饿,她比平日多吃了一些,但到底一个人还是吃不完的。
忽地脑光一闪,她扬声让正要端着剩菜走的七晴停下手脚,又道:“你们几个且都还没用过早膳吧?”
临前的几人都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云浅嘴角向上一扬,爽言道:“还剩这么多菜,若不然你们便分了吧?该是够你们吃的了。”
众人惶恐,忙低头道:“姑娘万万不可。”
三杏亦脸色急变,语气坚定道:“姑娘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哪有吃主子东西的道理?传出去,定会被旁人诟病的。”
其余等人也都应声忙道:“是啊。”
说罢,几人便要咕腾一声将桌上一箩筐都给收拾完,幸得云浅抬手急急冲他们端起的手重重一拍,昂声道:“住手。”盘声落桌,清脆过耳。
众人黯然失色,又觉猝不及防,更不敢乱动,便滞在原地。
云浅理了理桌上的菜盘,又吩咐后厨的人去拾多来几个碗,够自己屋内的丫鬟小厮用。
三杏知晓此事不是说说便作罢的,所以依旧忙着规劝她:“姑娘……您真的折煞我们了,谁人听说过,主子和奴婢共用一桌菜食的?”
云浅非但不听,而且笑得愈灿烂,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正因为从没有过这个景状,那她便来当这个第一者。
那时古人庭院中规矩严,奴婢得等主人用完膳食后方才去后厨寻饭吃,主人用膳食,奴婢在旁悉心伺候着。可云浅偏要打破这成规,这在旁人看来愚蠢至极,传出去也定会惹人非议。
但俗话说,以毒攻毒,毒自攻。
她偏偏要令此非议去降了另一非议,这也恰恰是对在点子上的。外人传她不似从前那般端正大气,也是因为她此前从未苛责过奴婢。
而与奴婢共食一桌也恰能去了这个非议,谁人说她不似从前,她便破个戒,“仁”得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