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沛霖安静看季如珍画花样,等季如珍画好一角就一同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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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张明诚做好交接就去翰林院点到了,他走时还来季沛霖这,两人说了会话。等季沛霖刚送完张明诚坐下没多久,外头有个人传话,说工部右侍郎元振有事找,让季沛霖去工部一趟。
季沛霖跟着传话的人走了,心里莫名,工部的人怎么会找上自己?但当到了门口,季沛霖还是整了整衣冠,看一切妥当方才进去。
工部右侍郎元振比季沛霖想象中的年轻不少,面容清俊,一看见季沛霖意味深长,“你就是季沛霖?”
季沛霖作揖,“正是下官,不知元大人有何吩咐?”
元振上下打量了季沛霖许久,然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看来你是真没想过来工部啊。”
季沛霖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叫来工部?
元振一瞧季沛霖神色更加确定了,叹息一声,“看来还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说完给季沛霖解惑,“之前你补试的文章尚书大人都给我们看过了,我们还以为你是有意工部才能有那么多想法,李大人就说把你调过来,让我来办,这几日事多,我也抽不开身。原想着你既有意自己也会主动递文书过来,没曾想等到今日都没影,索性就叫你问问。”
说完元振还感慨了几句,季沛霖听的尴尬,也不知说什么才好,难道说我从没想过来工部?也太伤人家面子了。
正措辞时,元振开口了,“我说,不如你就来工部算了。你那些点子,李大人很是欣赏,你来工部一定会有施展的机会,何必待在光禄寺呢?”
季沛霖一想也是,自己当初也是着想了,想着不去翰林院就待在原地,其实在别处也一样可以做实事啊。还是经历的不多,季沛霖心想。
季沛霖有些心动,但一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尹恒,而且治水之策自己也是纸上谈兵,不一定真的有效。
念及此季沛霖定定神,“多谢大人抬爱,只是下官早已答应寺卿留下,此时更该恐怕不妥。”
既如此元振也不勉强,说既然来了,干脆坐下聊聊谈谈治水之策。季沛霖也有心出力,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元振听。
元振一开始还能理解,但后来季沛霖说的有关于堵不如疏,种树种草元振就反应慢一拍了。季沛霖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能根据印象大概解释了,元振先是不住点头,然后慢慢皱起眉头,“不行,我得和李大人说一声,沛霖你这一身的治水才华,可不能浪费在光禄寺那个地方。”
第23章 工部
元振那日说要把季沛霖要去工部,季沛霖听过之后也没放在心上。季沛霖心想就照元振之前那速度,只怕没个几天办不成,再者补试选官的时间毕竟已经过了,想来工部也不会为个小小官吏费功夫。
可没想到不过两天,季沛霖就接到了调官文书,文书名义上说是借调,但尹恒流露出的意思是让季沛霖抓紧把事务都交接好,季沛霖心里暗自琢磨,想必这借调也不过是个名头,过不了过久就会变成实差。
幸而这些时日光禄寺并不繁忙,季沛霖交接起来也很顺利,尹恒选定的人选也是个熟人,正是原先和季沛霖一间屋子的唐雲。
季沛霖初初听了尹恒的意思也有几分诧异,不过细想想也很合理,当初如若不是自己插了一脚,这寺丞的位子也该是唐雲的了。
季沛霖有些好笑,这也算阴差阳错,是你的可能总归还是你的。抛开这些,季沛霖交接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倒是唐雲有些不自在,季沛霖也没戳破,元振那边早就让人来说过了,让季沛霖早些过去,所以季沛霖也懒得管唐雲的小心思。
唐雲听季沛霖交代,心里何止是不自在,简直快别扭死了。当初大家同为太官署令,自己还胜季沛霖一大截,想不到人家先是当了寺丞,然后还过了补试,如今工部还费心思让他过去。说是借调,谁不清楚,只怕时日长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变成工部的人了。
唐雲心里酸酸的,听说工部刚调走一个郎中,难不成要便宜季沛霖这小子了。那也算从五品了,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不过,嫉妒归嫉妒,唐雲还是衷心希望季沛霖赶紧在工部扎根,无他,也只有季沛霖真的成了工部的人,自己才能升为寺丞,眼下都不过是代掌职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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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沛霖到工部那天是个艳阳天,季沛霖勾了勾嘴角,一切又是新的开始了。元振瞧见季沛霖很是热情,热心的带她去见工部尚书,李右年。
一路上,元振自来熟的拍了拍季沛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跟季沛霖交底,“沛霖兄弟,你可别怪我,实在是选官时间过了不好弄,再者直接让你当这郎中也怕众人不服,放心好了,我都和尚书大人商量过了,等你做上一段时间,有番作为,这位子还是你的。”
季沛霖结合自己听到的消息,也大概猜了个□□不离十,但元振亲口说出来季沛霖心里也更有底一下,真诚的谢过元振的好意。
元振看季沛霖爽快,一点就通,对她又多了几分亲近。工部尚书李右年是个年近五十的人了,可能是平日里操心的太多,头发实在不算浓密,眼角的纹路也很清晰,但人看着还算亲和。
李右年见了季沛霖也有些意外,虽然元振早说过季沛霖不过十七岁,但朕见着人李右年还是不由得感叹,同时也生起几分怀疑,这么年轻,真的有能力么?
不过他虽这样想着,脸上还是不露分毫,先是给了个甜头,隐晦的提到了空缺的郎中之位,季沛霖早先已经想到了,故而也不十分激动,倒让李右年高看一眼。
李右年常规的问了几句后,果然就抛出了淮河治水难的问题。其实淮河水灾不断已经成为朝廷的一个心病,每次水灾之后都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影响民生,朝廷派许多人去过,可洪灾的事谁也说不好,也只能不断加筑堤坝。
但洪水迅猛之时仍会冲毁堤坝,引起灾祸。朝廷也没什么好办法,此事归属于工部,幸好这两年淮河还算太平,虽有些水灾,也都不大。但李右年坐上工部尚书这个位子还是吃不好,睡不好,一则也是关心百姓,而来也是生怕哪日灾情过大拿工部问罪。
“沛霖,老夫看你当日卷子上提到什么种树的,真的有用么?”
季沛霖虽然不是水利专家,但植树涵养水源的道理还是懂的,便沉稳的说,“应该有用,李大人,下官听元大人提过说淮河一带多荒地,草木不兴……”季沛霖详细的讲了一遍,然后又拱手道,“下官也记得,淮河一带不仅有水灾,还常有旱灾,是否可以引淮水分流灌溉农田,既可以降低隐患,也可解旱情。”
“这就是你跟元振说的堵不如疏吧,”李右年看了一眼季沛霖,脑中不断考量,犹豫道,“你这办法倒是新,老夫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开凿引水可不是件小事,弄得不好就只剩劳民伤财了。”
季沛霖也知道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在这个几乎什么都依靠人力的朝代,这事委实不小。所以季沛霖也没着急的劝说李右年一口答应,而是沉吟片刻,“下官也知道这不是件易事。”
要是有炸.药就好了,季沛霖暗想,可惜自己虽然以前也学过化学,但对于炸.药的组成比例是几乎不记得了。这时倒也有火.药,不过威力实在太小,大家都拿它来做烟花。
李右年虽然自己泼了冷水,但内心也是意动的,“这事老夫要跟陛下提一提,也未必不可以。”
元振在一旁先是泄了气,“大人,您忘了章尚书那张脸了,这事若成必定要有一大笔银子,章尚书肯不肯还是两说。之前治理淮水户部已经拨过好几次银两了,我每次去户部章大人都没好脸色给我。”
季沛霖听了内心一动,元振说的应该是户部尚书章云理,听说此人惯会的就是哭穷,明明国库也还宽裕,但提到大笔银钱的事,他就心疼的好像要他的命一样。
提到章云理,李右年头也痛起来,还是梗着脖子强硬,“这是有利百姓的好事,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我这就去找陛下。”说完就往外走,脚步飞快,一点也不像个五十的人。
季沛霖看的目瞪口呆,看来工部倒是个画风清奇的地方,一点也不像勾心斗角的衙门。等回过神来对上元振的眼神,季沛霖也只能笑着打哈哈,“李大人看来还很是硬朗。”
元振早就见惯了,也不觉得稀奇,跟季沛霖解释了下,许是工部都是和修缮,治水,田地打交道,李右年又是个只认能力不喜欢攀关系的,所以长此以往工部的人都比较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元振说完和气的跟季沛霖说这段时间就跟着他一起做事,最好能列出个关于引流的具体的章程。季沛霖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想,原来自己对工部也没什么感觉,留不留都可以,不过现在倒是真有点想留下来了。
到了午膳时间,季沛霖还是如在光禄寺一般带了饭,元振本来还想找他一同去吃的,见了季沛霖的热汤热菜哪还想去吃光禄寺早已冷了的膳食,也就厚着脸皮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