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听季沛霖说什么“师兄”,“别人”的,心里突然好似有一股热流淌过,熨帖的不行,不由得嘴角上扬,服软也没那么难了,“行了,是师兄的错,我以后不那样说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使性子的,师兄是为我好,我刚刚只是,只是---”季沛霖知道女儿家总会有些时候多思多虑,只是这种事也不能对刘晏说,半晌倒涨红了脸。
“好了,就让它过去。我来教你,这射箭其实也不难。”刘晏挑了挑眉。
说完刘晏带季沛霖站好,从身后教她握弓,这样难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季沛霖能清晰的闻到刘晏身上的沉香味,淡淡的。刘晏手心干燥,指腹上还有薄薄的茧子,季沛霖突然感觉他碰过的手背也烫烫的。
教了一会,季沛霖虽不能打到靶子,姿势倒也有模有样了,刘晏就说歇会,让季沛霖喝点水。
“师兄,你还教过别人射箭吗?”季沛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突然好奇。
刘晏慢斯条理的看了她一眼,“他们都会射箭。”
“这样啊。”季沛霖不知怎么的,想到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很出众,心里有点失落。
“不过,”刘晏眯了眯眼,声音有点凉,“就算他们不会也不关我的事,若要我教,我哪来的功夫?”
“所以,师兄不觉得教我是浪费功夫。”季沛霖心里一甜,嘴角微翘。
刘晏看她一副开心的模样,轻轻咳了声,没反驳。不知怎么,如果换了个人敢如此不领情自己只怕早就翻脸了,也就是她眼圈红红,仰着张小脸,倔强的不行,自己看着既生气又心软。
“再练练罢,以后你自己在家中也可抽空温习。”刘晏踱步往外走,季沛霖现在只想着刘晏如此心意自己可不能辜负,中气十足的应了声。
“咻”的一声,箭破空而去,奔着箭靶红心而去,然后,落在了红心外围。季沛霖高兴的举起弓,“师兄,你看!”
刘晏露出一个赞许的浅笑,“不错,今日就到这儿,我们回去罢。”
季沛霖刚刚射到靶子,正是兴头上,不舍得走,“这么快,我们再待会吧,我都射中了,师兄。”
那语气神态,就像刚刚做对了事需要嘉奖的孩子,刘晏眉毛微动,伸手拂过季沛霖的头顶,“以后也能练,今日是断断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季沛霖看刘晏眼底一副愉悦的神情,感觉怪怪的,好像师兄很喜欢摸自己的头发?上次在酒楼也是。再一听刘晏说的话,好像手是有些发酸。
“那听师兄的。”季沛霖现在对刘晏信任倍增。
等刘晏送季沛霖回府,温声嘱咐了好几遍,让季沛霖好好休息,又递给季沛霖一个白瓷瓶,说是上好的药,回去别忘了抹。
“师兄,我又不是小孩,我懂的。”季沛霖听第一遍只觉得感动,听多了就只剩无奈。
刘晏笑笑,“我长你五岁,你在我眼里可不还是孩子?”说完刘晏也觉得奇了,依自己的性子竟会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有如此耐性。
可能是几次相遇,季沛霖给自己的印象都太深刻了吧,难得遇见一个脾气秉性如此和自己心意的人,自己又年长些,多包容也是应该的。刘晏也没深想,转身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以后某人就要自打脸了
第21章 张府
“少爷一直看着那个白瓷瓶在想什么呢?”翠喜笑嘻嘻的凑到季沛霖面前。
季沛霖突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对着那个白瓷瓶发呆很久了。
“没什么,就觉得它还挺好用的。”刚回来时还不觉得,等到了晚间,季沛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还酸酸的。
翠喜一听脸上泛起担忧,“话说少爷不是去骑马了吗,怎么还射箭了,少爷您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体。”翠喜这是委婉的提醒季沛霖的女子身份。
季沛霖突然脑海里闪过白日的话,抿着嘴笑,“放心啦,我记着的,我以后会量力而行。”
第二日,季沛霖照常去上值,一到光禄寺就被光禄寺卿尹恒喊了去。
“大人。”季沛霖进了门恭谨的作揖。
尹恒还是一贯的笑脸,只是今日季沛霖感到又多了几丝亲近,“沛霖啊,礼部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想去别处还是留在光禄寺呢?”
尹恒这么一说,季沛霖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根据惯例,考过补试后官员本人是可以有一次改官机会的,当然朝廷也会进行一定衡量,但如果真要改官,原本的官署就要找好人补上,平稳做好交接准备。
也就是说如果季沛霖想去别里,尹恒至少现在就要着眼准备接替的人选。季沛霖是早已打好腹稿留在光禄寺的,就不知尹恒对此是持什么态度了。
想到这,季沛霖暗里瞥了一眼尹恒的脸色,看他眼里似有惋惜这才拱手作答,“下官还是想留在光禄寺,只是下官还年轻,希望大人您以后能多多指点。”
尹恒原本还以为季沛霖想离开,毕竟光禄寺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差,没曾想倒得了个意外之喜。
“沛霖此话可真?”尹恒已上了年纪,脸略显富态,一笑更显和善,“老夫还以为你会像张明诚一样去翰林院呢,不过你留下来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后半句话尹恒说的有点心虚,论前途,光禄寺怎么能跟翰林院相比呢,翰林院虽清苦,可出来后往往很快就能爬到高位,只是人家愿意留下来自己当然要好好激励一番。
季沛霖一听张明诚要走有点惊讶,马上恢复如常,“大人若是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回去了。”
尹恒刚得了季沛霖的准话,态度好的不行,“去吧,老夫也还有事。”张明诚要走,良酿署署令的位子就空了,自然还要再提拔个人上来。
季沛霖往自己的办公处走,刚推开门就看见有个人背坐在自己的案牍前。
“明诚兄?”季沛霖一看身形就认出来了。
张明诚一听季沛霖的声音就转过身,有几分激动,“沛霖,我刚才来找你,下面人说你去寺卿那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季沛霖自发坐到他身边,笑着推了推张明诚的肩膀,“什么事啊?我还没恭喜明诚兄,听尹大人说你要去翰林院了。”
谁知张明诚一听这话更着急了,“沛霖,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也是刚知晓我爹直接替我跟尹大人说了---”
季沛霖听的下意思蹙眉,“没事啊,这是你的选择,我为你高兴来着。”
张明诚叫季沛霖说的楞了一下,“我来就是想问你,沛霖你要不要也去翰林院,这样我们还在一块。”
季沛霖轻轻呼了口气,摇摇头,“明诚兄,我已经跟尹大人说我会留下来了。”
张明诚不解,拧着眉头,“为什么?翰林院不是更好?”
季沛霖摇了摇头,“明诚兄你腹有诗书,但我知道我不是,我诗作只是平平,文章也更偏向实处,比起在翰林院呆三年,我更愿意留在光禄寺做事。”
季沛霖心知自己不是那种一出口就能旁征博引,历数古今的人,实在不是很合适待在翰林院,还不如脚踏实地做实事,这才是自己擅长的。
张明诚脸上突然暗淡下去,看张明诚的神情,季沛霖就明白了,转念一想也是,他本身也不喜欢当官这种生活,当初是被张太傅逼的,后来却是为了义气。
季沛霖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明诚兄,你是不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张明诚突然抬头望天,含糊的开口,“也不是,就是这种整天琢磨别人的心思,我觉得累。但我爹说了翰林院这种情况少多了,更何况向学士很喜欢我的文章,这次也是他向我爹提的建议。但这样我们就不能一块了。”
季沛霖也有些不舍,毕竟张明诚是自己在光禄寺遇见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但季沛霖也知道去翰林对张明诚是个很好的选择,更何况以后有张太傅……
季沛霖忍住眼睛的涩意,假意捶了张明诚一下,“这不是好事嘛,明诚兄你一身才华,去翰林才不算辱没了。再说,我们还是兄弟啊,难道出了光禄寺明诚兄就不认我啦?”
“怎么会?”张明诚又打起精神,“下值后去我家坐坐吧,昨日休沐本想找你的,谁知道你出门去了。”
“行啊。”季沛霖冲他微微笑,起身坐到中间整理文书,“事情也不多,午膳过后应该就能下值了。”
张明诚也站起来挥挥手,“那我也回去了,还有些事交接一下。”
等下了值,季沛霖同青羽说了声,让他回去跟白氏报个信,自己就同张明诚走了。
张府就坐落在皇城外头,外头瞧着就和边上的房舍一般,但进了内里,亭台楼阁,厢庑游廊皆是小巧精致,季沛霖看的赞许,不愧是翰墨诗书之族,低调却内有乾坤。
张明诚一边带路一边向季沛霖介绍,“我爹还未下值,我们先去见见我娘。”说着张明诚又古怪的和季沛霖说一会无论张母如何,不要惊讶。
季沛霖一听有些迷糊,只是刚说完这些两人就到了张母的院子了。自有人挑帘,两人依次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