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过是为季沛霖准备的,两人一同分食也就吃个囫囵,元振内心复杂,“沛霖,你们光禄寺不会都是这样吃的吧?”
季沛霖有些不解他为何发问,但还是如实答了,“不是,大多数人还是用光禄寺提供的饭食。”但季沛霖没讲的是这是以前的情况,最近从自己这学了去的人越来越多,至少几位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大人也都这样做了。
元振听了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心想这才是,大家都一样自己还稍稍平衡些,若是光禄寺自己用的好,却让大家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那自己,自己就去参他们一本!
第24章 改革
元振在工部好几年,看见什么新奇的都想拆开看看。季沛霖这食盒保温的原理也不十分难,元振大致瞧了瞧就有数了,摩挲着下巴,“没想到小小的棉絮还有这种功效。”
季沛霖也有心卖他个好,指了指食盒,“若是那种双层中空注入热水,也能让饭食一直温着,就是太费劲,沉的厉害,也要一次次换水。”
元振听着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用热水也行啊。沛霖你可真行。”
季沛霖把碗盏收进食盒,“也不是什么难的,元大哥你应该立马就能做出来。”大概是吃人的嘴短,刚才季沛霖喊元振“元大人”的时候,元振挠了挠头,说私下喊“大哥”即可。
元振看季沛霖的眼神像在看珍宝,“不不不,这种说起来不难,但怎么大家都没想到呢,可见沛霖你还是厉害。”
两人说说笑笑,关系又拉近不少,第二天元振也提了个食盒过来跟季沛霖一块吃,两人还交换了菜色。
元振吃的懒洋洋往后一靠,跟季沛霖吐槽,“沛霖,你也算在光禄寺待过一阵,你说他们怎么就能煮出这么难吃的饭菜。”
季沛霖无奈的扶额,“元大哥,朝中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大锅里煮的难免不如小灶精细,再加上为了怕耽误时辰,都是早早备好,放冷了自然也风味不佳。”
元振自然也清楚,不过是找人倒倒苦水。其实朝中又有谁不清楚,所以这么多年大家也都对光禄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改变,就是推行起来会有点难。”季沛霖睫毛低垂,掩住了眼底神色。
元振自然而然联想到每次有大动作朝中必是吵成一片,大家各有各的理,真实施起来也是推三阻四,一时也觉得没劲。
等第三日中午,季沛霖看着身边又多出来的李右年,开始认真思考其一件事---自己将来不会有一堆饭搭子吧?
李右年下筷毫无含糊,笑眯眯的开口,“你两愣住干嘛,吃啊。”
季沛霖连忙动筷,脑海中却是李右年刚才发现自己和元振在这用饭的诧异,等看到案牍上饭菜,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你们有热菜热饭居然不告诉我?
等吃完,李右年也是和元振一样先去看食盒,季沛霖心中好笑,难道这就是古代版的职业病?
不过对于李右年也是用光禄寺的饭菜,季沛霖有点小小的惊讶,毕竟他已是尚书,让家人送点饭食也无妨,更何况他年纪颇大,还是热汤热水对身体好。
但当着李右年的面,季沛霖什么都没问,后来元振悄悄告诉季沛霖,李大人性子简朴,不爱麻烦,凡事都按简单不费事的来。季沛霖听了,又想到几次看到李右年在案前忙碌,不禁对这位老大人肃然起敬。
季沛霖原也知道大家对光禄寺的饭菜不满,但当初到底是在光禄寺供职,衙内抱怨也有,不过少多了,毕竟是自己官署,骂光禄寺还不是骂自己。所以当季沛霖出了光禄寺,才知道不是自己太娇气,而是大家都不喜欢,只是因为一直都这样也就默默忍受了。
季沛霖想了想后去找元振,想在这事上出点力。元振听了季沛霖的来意哈哈一笑,“你倒是和李大人想到一块去了,我们工部原就是鼓捣这些,如今可以造福大家也算功绩一件。正好,沛霖,这是受了你的启发,大人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季沛霖也很高兴,坐下和元振细聊,既然是要供应给朝中所有官员,那么季沛霖那几个法子就不能照搬就用。两人一起交谈,主意推翻了一个又一个,花费了好些时日终于敲定出一个,等李右年过目后也觉得不错,说明日朝上提一提。
等出了门,季沛霖因为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事,内心还有些忐忑,“元大哥,你说这事能行吗?”之前也不是没有整改过光禄寺,但都没什么特别大的效果,最终都不了了之。
元振双手背在身后,眯了眯眼,“谁知道呢?至少我们尽力了就是。”说着走到一个僻静处,元振小声对季沛霖说,“朝中有几位大人是最守旧不过的了,不愿意尝试新的东西,上次大人提了提引水造沟渠的事,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那陛下呢?陛下什么意思?”季沛霖突然对这位刚刚登基不久的新帝好奇起来,听说他软硬不吃,颇有手腕,一登基就震慑住了朝臣,跟先帝完全两个性子。
元振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我瞧着陛下也是想的,不然大人怎么敢提呢,就是阻力太大了。不过这次光禄寺的事比淮水小些,可能可以。”
依元振的说法,这位新帝是个改革派,那事情应该好办多了,季沛霖心想。
提起皇帝,元振满是有与荣焉,“说起来我们陛下是英明神武丰神俊朗风姿过人睿智从容……”
季沛霖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就面色僵硬了,眼瞧元振洋洋洒洒停不下来不得不强行打断,“好了,元大哥,我明白了你对陛下的忠心了。”
元振被人打断还有些遗憾,深沉的拍了拍季沛霖的肩膀,“沛霖,你不懂,等你见过陛下,你也会同我一般的。就是一点,诶,陛下还未有嫔妃,群臣都忧心不已。”
没有嫔妃?这下季沛霖是真的好奇了,难不成这位皇帝有难言之隐?还是有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元振看季沛霖神情,赶忙为皇帝解释,“陛下说了要为先帝守孝,这才不着急选妃的。”
季沛霖面上恍然大悟,心里却还想着当今也有二十多了吧,没登基前也没妃妾,说不定这其中还有秘辛呢。
之后两人又重新说起光禄寺改革一事。元振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端看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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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值季沛霖回到府中,想着时辰还早,就练了练靶子。季沛霖早叫人定做了一把小弓,造地精良,但季沛霖总隐约觉得不如当日刘晏给自己的那把,季沛霖越发肯定自己这位师兄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下次遇见刘裕一定要问问他,季沛霖心想。季沛霖心里想着事情,动作仍毫无含糊,按着刘晏教的姿势拉弓,弓弦拉紧,飞出一箭,利索的钉在靶上。
练了会季沛霖额头冒汗,感觉差不多了就回屋子里了。两个大丫鬟立马围上来,擦汗的,递水的,分工明确又不冲突。
季沛霖坐在榻上只觉得舒心,也不觉得多累了。
“少爷出了一身汗,等会再沐浴吧?”翠喜给季沛霖递了茶盏后又开始给季沛霖捏手。
“也好,对了,今日还有信吗?”从那日马场分别后季沛霖就没见过刘晏了,但射箭仍是不断的。刘晏送来的药膏实在好用,季沛霖原来发愁用完了就没了,可没过几日,刘晏就派人送了新的来,让让人嘱咐季沛霖不要拧着一个时候一直练。
季沛霖没想到他还记得,像是在温泉里泡过,浑身上下熨帖的不行,脑门一热蹭蹭蹭写了封信叫人带回去给刘晏,原本只是感谢,可后来刘晏派来的人又来送药膏,顺道带来刘晏的回信,一来二去,等季沛霖发觉过来,两人已经通了好几次信了。
翠玉有点惊讶的抬起头,“少爷怎么知道,刚刚才送来的呢?”
季沛霖面色如常,但眼中的愉悦骗不了人,拆信的动作飞快,其实聊的都是些日常小事,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叫停。就当有了个笔友,季沛霖心想。
季沛霖看完信心情不错,下榻给刘晏回信。以前信里两人也会聊些京城的趣事,季沛霖今日下笔时脑中浮现出之前跟元振的对话,又想到刘晏色若皎然,写完后不禁添了句---师兄在宫中行走,都说天颜俊美如俦,不知与师兄相比如何?
等信送走后,季沛霖才觉得不妥,毕竟是天下之主,自己这么写是不是不太好,越想越后悔,只是信已经送走了,季沛霖也只能满怀郁郁去沐浴了。
刘晏忙了一天到了夜里才渐渐得空,四处扫了一眼早有心腹将季沛霖的信呈上。刘晏拆信的时候还嘴角含笑,一边拿过白瓷茶盏,等看到最后一句手里不稳茶水溅了出来,落在衣襟上,周围人立马就想上前,被刘晏挥退了。
刘晏也顾不得这些,面色古怪的把信放下,提笔想写几句训斥季沛霖一下,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天子都敢编排了。想了半晌还是放下了,起身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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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里季沛霖越想越后怕,生怕给刘晏招了祸端,辗转反侧,第二天眼底就有青黑,上值时也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