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珊也拍拍他脑袋,“你以为我是电视机?动不动接收信号?又不是什么好事,吓得我够呛。喂,就这么点事,几个地方你都去了,这里怎么样?要是没意见,明天带着大树和53号过来看看,用不完的东西搬过来,万一真有意外,也能落脚。”
“得跟老田说一声。我想想,不能说实话,就说~就说好几次遇到外人围着村子打转,贼眉鼠眼的,没安好心思。”黎昊晨开始编故事,居然也有板有眼:“让他该加人手加人手,该找备胎找备胎。骁哥那边也打个招呼....”
与此同时,襄城东南方向,某处废弃已久的加油站迎来了新鲜客人。
“MD,干了。”一辆越野车率先驶入车站,下来几个人,警惕地散开放哨,副驾招风耳摇晃着几把油枪,又到仓库看了看,毫无收获,狠狠几脚将门板踢得乱晃。
灾难爆发两年,各大基地不停收集汽油,这个加油站就在道路边上,自然不可能被放过。
三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陆续停靠,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防御圈,大多是警用吉普,居然还有救护车和运送囚犯的囚车。
二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提着武器四散警戒,扫荡跟着声音追过来的丧尸;中间一辆警用吉普下来一位中年人鹰钩鼻,被其他人众星捧月护在中间。
只见鹰钩鼻左右看看,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就在这里过夜吧。”
太阳快下山了,夜晚是丧尸的天下,活人还是退避三舍的好。
气氛活跃不少,该放哨的放哨,该扫荡的扫荡,大部分人拎着睡袋被褥进入杂货店、餐厅和便利店,小部分人留在车边,显然就打卧铺了。
粗粗望去,面前一百多人都穿着制服,清一色明晃晃的光头,满脸戾气,提着枪支,不少人面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还有多少油?”尽管晚餐已经开了,不少人围坐大嚼,低声笑骂,首领鹰钩鼻却丝毫没有放松,盯着面前地图头也不抬。
答话的是招风耳,“油足够,大哥,车上还有整桶的呢。”
身畔吊梢眼习惯性地掏烟盒,却被招风耳打掉了,倒也不生气,嘟囔着“这不没在车上么。”
鹰钩鼻恶狠狠瞪他一眼,锋芒如刀:“狗改不了吃屎!”
吊梢眼耷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地面铺着的报纸,不说话了。
“一博。”鹰钩鼻抓过热狗大嚼,吃了一口发觉过期了,随手扔掉。
一位秃顶男子不声不响从后排起身,坐到他身畔,指着地图一指外的地方:“波哥,明早上路,下午肯定到了。我建议先别上山,山脚转两圈看看形势:上次过来是两个月前,不知有什么变动没有,稳妥点好。”
鹰钩鼻“嗯”一声,从背包取出一个IPAD,打开相册逐张翻阅:相片都是某处山间度假村,被高耸厚重的深红围墙护卫着,能看到西式别墅的屋顶和绿树,不时有青翠花木从墙头生长出来。
“兄弟们,过了明天,我们就有地盘了。”他挥舞着IPAD,“看见没有?高档度假村,十几栋大别墅,三层小楼,洋气的很啊!”
手下们欢呼雀跃,吊梢眼和招风耳最高兴,勾肩搭背地蹦得老高:“老大,终于不用睡木板床了,老子也能住大别墅了!老外的房子!”
鹰钩鼻摸着光头,很是志得意满。这年头,靠谱的底盘都被占据了,剩下的都是破楼烂院子,丧尸放在一边,还不够装人的呢--有车有枪有人手,不扩张等什么?被别人吞并吗?
“一博,明天过去看看,行的话,你是头功。”他很会收买人心,亲热地拍着秃顶男子肩膀:“没你搭把手,我们也出不来,非得饿死在里面不可。”
这都是客套话,郝一博笑笑,并没接茬,反而感激涕零地说:“波哥,您这就见外了,咱们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弟兄。我一个人,独木不成林,到处被人欺负,这回借波哥和兄弟们的面子,帮我出口气。”
“出气,替老郝出口恶气!”吊梢眼头一个跳起来,义愤填膺地说:“好端端一个度假村,又不是姓田的私有财产,凭什么轰人!”
招风耳也摇晃着脑袋,“就是独吞!占地盘!那么大一个村子,能装千八百人,多老郝一个吗?非拿红眼病说事,老郝一根毛都没少!老郝你放心,不管是姓田的还是别人,这回算总账!”
鹰钩鼻点点头,没再说话:手下们憋得狠了,总得发泄发泄。
眼看大别墅就在面前,身畔众人越来越放松,话语粗俗,不堪入耳:“波哥,度假村地方大,住的宽敞点吧?”“老大,那里女人多,我挑个媳妇行不。”
大口吞掉一个面包,郝一博打了招呼,慢慢朝外面走。身后静了几秒,不少人用敬畏的目光望着他,随后才恢复喧嚣。
车队末尾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救护车,上面“公安”两字在夜幕下模模糊糊。郝一博从前座拿了点吃的,敲敲后面车窗,温柔地说:“婷婷,吃饭了。”
旁边两个放哨的年轻人对视一眼,各自退了两步,尽量离这个男人远一些。
☆、第 30 章
2021年6月4日, 襄城郊区, 清宁度假村
“珊姐,我砍不断红眼病的骨头。”念叨这句话时,刘苍原正挥舞着一把锋利军刀,流露出来的斗志和渴望完全不像十二岁男孩。
他应该在学校读书,迎接期末考试。尽管这么想着,走出七号别墅伸个懒腰的雷珊依然停下脚步, 拔出自己的弯刀:“GOGOGO。”
小男孩欢呼一声, 拉着她急不可待地绕过别墅奔向后面。
像度假村其余十五栋别墅一样,厚重围墙和三层小楼之间形成一块小小区域,木制刀剑、沙袋、杠铃和练习平衡的独木桥摆在四周,人型靶贴在墙壁, 头顶两座焊接在一起的铁梯连接着围墙和别墅,仿佛一座桥梁。
拉开一个简易衣柜,刘苍原熟门熟路地拎出一个真人大小的小丑公仔, 挂在大树下面。按照男生意见, 从外面带几个丧尸回来以供日常演练,被女生们集体否决了:拍恐怖片呢?会做噩梦的!只好靶子换成公仔。
看过《小丑回魂》没有?也挺可怕的。
“珊姐, 我准头没问题。”他准确无误地戳中公仔的眼睛、嘴巴,又侧面攻击太阳穴。“昨天大树哥和大力哥狩猎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
咦?身为队长的雷珊竖起眉毛:“小原子你出村子了?你妈居然没打你?”
说漏嘴的刘苍原懊恼极了, 大人似的叹口气,“我藏在后备箱,我妈不知道。珊姐, 这是我们的秘密,行吗?”
“行吧,但你得答应我,再也不出去了。”雷珊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摇晃,“直到你成年为止--狩猎是大人的工作,懂吗?”
刘苍原挺起胸脯,“我十二岁了!现在是灾难时期,不能用以前的标准来衡量!我是成年人!”
还不到一米六~雷珊鄙夷地用大拇指指指自己:“等你身高超过我,就可以出去了,OK?”
“NONONO~”刘苍原原地转了两个圈,机灵地转移话题,扬起手里军刀:“大树哥和大力哥打丧尸,给我留了一只。我用这个砍它,怎么也砍不断骨头,晨哥就能砍断。珊姐,你打丧尸最威风,晨哥大树哥都很佩服你,就连老田队里的彭雁斌都差远了~”
那还用说?她开了挂,和丧尸作战的时间比所有人都多了七年。被小孩子一番彩虹屁,雷珊有些得意,连禁止对方离开度假村都放在一边。
“小原子,你还小,没学过庖丁解牛。”当年师傅邓成岩也是这么手把手教导她和黎昊晨的,令雷珊印象深刻,把厨工和文惠君的故事细细讲给他:“你力气小,砍不断丧尸骨头很正常--你干嘛砍它骨头?庖丁从不硬碰硬,而是顺势而为,顺水推舟,杀了十九年牛,刀还是锋利的很。丧尸要害在头部,把它大脑刺穿就好了,你晨哥是成年人,力气大胳膊长,适合用长刀,而且战斗的时候不止他一个,我和别人会掩护他的。”
刘苍原低着头,认真琢磨什么,忽然问:“庖丁杀过多少只牛?”
“足足几千只。到了最后,牛的肌理筋骨、骨节穴位都刻在他脑子里。”雷珊讲的高兴,拍拍他脑袋,“要使巧劲,发挥你的优势,不要靠蛮力。小原子,丧尸跳得比你高跑得比你快力气比你大,你的优势是什么?”
刘苍原想也不想,“我有智慧,丧尸都是大傻B!”
行吧,小孩挺清醒。
看看手表,清晨八点半,雷珊大叫:“啊~快点去上课,不许逃学,今天什么课?”
春节之后度假村会议,探讨防御措施和制度之后,田肖旭提出设立学校,地点就在中央小楼,老师也是现成的。这个提议得到一致欢迎,于是十二岁的刘苍原和七岁的娜娜摇身一变,成了初中生和小学生。
可惜无论语文还是数学,刘苍原都没兴趣,大喊“拜拜”就一溜烟没影了,连小丑公仔都顾不上收。
相比之下,红格连衣裙搭配粉书包,头上戴着蜻蜓发饰的娜娜就乖巧多了,恋恋不舍地抱着一只花母鸡:“六花,我上课去了,你乖乖等我,要多多生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