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孤,可真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有过半分真心。
你不想他死,对吗?
想帮玄临渊留下这最后一丝血脉,对吗?
可是怎么办呢?
孤看着这双眼,便会想起往日种种,当真是万分,万分,万分厌恶!
便是看在你的颜面,留他命在,孤也绝不容许他好过!
下个月圆,若你还不回魂,孤便割了他的舌头剁去双臂,让他永世守在你墓前,决不食言!
若你不想他受难,便回魂来寻孤。
孤……
等着你……
松了捏在下巴的手,他吩咐:“带下去吧。”
赵元采薇面面相觑,王上一句也不问,就这么看两眼就让带下去,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带下是让带去哪里?
赵元领着言儿离开,采薇迟疑了一下,追上嘱咐道:“别送地牢,先关偏殿吧。”
赵元蹙眉,“王上旨意?”
采薇僵了一下,“不,是我的意思。”
赵元与采薇在公主府时已关系甚笃,赵元当日还曾想过让采薇爬了龙床取代余小晚,幸而采薇有自知之明,不然如今只怕不死也早已被赶走。
赵元心中有愧,想想王上也未言明必须关入地牢,便点了头。
之后的日子,采薇得空便跑去偏殿探望那孩子,每次去过,脸色便愈发难看几分。
眨眼便是月圆,耶律越带着孩子去了冰窖,呜咽的笛声又响了整夜。
第二日晨起,一夜未眠的采薇便接到耶律越的旨意——三日后大殓王后。
王上肯放下执念,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紧接着她又听了消息,那孩子被带去了刑房!
她慌手慌脚跑去刑房,刑吏刚准备妥当,拎着大刀正要剁去那孩子双臂。
她急忙喊道:“住手!!”
当着王上的面,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耶律越转眸,波澜不惊,“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不怒而威的申斥,若是平日她绝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可今日不同!
她看了眼那孩子,满头冷汗顾不得擦,惨白着脸跑了过去,一句不说,先磕了三个响头。
“王上!奴婢有罪!请王上责罚!”
“何罪之有?”
她趴在地上不敢起来,“请王上屏退闲杂人等,奴婢才好如实禀告。”
耶律越一夜未眠,眼下泛着青影,沉默地望了她片刻,这才摆了摆手。
刑吏下去了,偌大的刑房除了那吊在刑架上的小言儿,便只剩下耶律越、赵元还有她。
“说吧。”
采薇颤巍巍抬首,眼泪簌簌而落。
“王上,当日在国公府,奴婢擅作主张,偷换了娘娘的去子汤,娘娘从头至尾,只喝过两次,之后喝的……都是调养身体的汤药!”
“那又如何?”
“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
耶律越冷若冰霜,银发映着跳动的烛火,染不上半丝暖色。
采薇一咬牙,“这孩子只怕是……”
“采、薇!”耶律越再度打断,“有些话,说了便是要掉脑袋的,你可想仔细了。”
采薇如何不懂?
王上连王后都不信,又如何会信她?
可,可她不能不说!
她又磕了个头,抽出袖中丝帕递给赵元。
“劳烦赵将军将那孩子的眼睛蒙上。”
赵元迟疑了一下,看向耶律越。
耶律越微微颌首。
他这才接过那丝帕过去。
小家伙儿吊着手臂,瑟瑟发抖,小脸惨白如纸,却始终不曾哭闹。
覆上眼,撤开身。
这……
之前只顾注意这孩子的鬼眼,从未关注过其他五官,当日只是觉得面善,这般遮起再看……
赵元回头看向耶律越。
刑房昏暗,火把跳动,耶律越端坐高椅,半阖着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在看。
采薇几次想开口,张了张嘴,都忍住了。
耶律越沉默了许久,那不薄不厚不艳不黯的唇微有些干燥,与那孩子因恐惧轻颤的小巧唇瓣,如出一辙。
呼!
耶律越突然站起身,大步过去,抬起那孩子下巴仔仔细细打量数遍!
“赵元!”
“臣在!”
“你看出什么了?”
“臣……”
“说!”
赵元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抱拳直言不讳。
“臣觉得,这孩子的唇鼻下颌,与王上十分相似。”
“你可知欺君罔上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赵元赶紧撩袍跪下,“臣不敢!”
“那孤再问你,你看出什么了?!”
赵元深吸一口气,“臣以为……这孩子与王上十分相似。”
修雅的身形依稀摇晃了一下。
“采薇,你过来。”
采薇赶紧跪爬着过去,“王上!”
“你说,你看出什么了?”
采薇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早几日便看出他与王上十分相似,奴婢日日看夜夜看,就怕看错,可奴婢越看越像,奴婢不敢欺瞒圣上!”
捏在下巴的指尖已有些抖了,耶律越突然上手解下小言儿,抱着冲出刑房。
刑吏还在门口待命,他冲上去,琥瞳瞪圆,血丝层层,张口便喝问!
“都给孤瞧仔细了!瞧瞧他,可瞧出了什么?!说实话孤重重有赏!说假话立地处决!”
几个吓得赶紧跪地,勾着头仔细瞧,一个个小心翼翼回话。
“呃……奴才觉得……这……他……”
娘呀!刚才怎的没发现,这娃儿同王上怎的这般相似?
一个囚犯,一个王上,这,这到底该怎么答?
“说实话!!!”
耶律越额角青筋暴起,形容骇人!
刑吏们吓得抖若塞糠,赶紧磕头。
“奴才觉得,他,他同王上有,有几分……呃……相似。”
“是,是啊,奴才也觉得,他同王上圣颜有……有几分像。”
耶律越抱着言儿倒退一步,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抬步踉跄着便朝外跑去。
一路上他逢人便问!侍女花匠一众宫人,除却直接吓尿了裙子的,人人都说……
他与王上极为相似。
与他相似,与他相似!!!
明明是玄临渊的儿子,为何不像玄临渊,偏要像他?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这是假的!是假的!
他不信!
他抱着那孩子一路跑去御药房跑去国库,翻箱倒柜寻了十数为珍惜药材,碾碎了研磨了配成药粉,取了银针,又抱着孩子上了摘月台。
采薇跑的慢,匆匆跟着爬上顶层,小言儿捂着沾血的手腕,跌坐地上,丝帕滑了一角,露着半只惊慌失措的血瞳。
扶栏边,耶律越举着银针迎光望着,唇微张着,颤着,眉心拧了松,松了拧,琥瞳水光闪动,像哭,又像是在笑。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他喃喃着,颓然垂下手。
叮啷!
银针落地。
他转身一步步走到言儿跟前,蹲下,扯掉他脸上丝帕,歪头望着他,望着他,一直望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言儿瑟缩着瘦小的肩膀,稚声道:“白信,字,行言……”
白……
姓白……
他咬紧牙关,颈筋盘亘,才硬生生忍住没落下泪来。
“为何取这名字?”
“夏姑姑说……说是我娘给我取的,希望我言信行直,将来做个君子。”
“玄临渊,玄睦,你可认得?”
小言儿咬了咬那与他一模一样的唇,小声回道:“认得,那是言儿干爹。不过……”
“不过什么?”
“言儿已记不得干爹的样子了,言儿已很久很久很久没见过干爹了。”
干爹……
【我与玄睦清清白白,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吧嗒!
依稀有水光闪过。
他一把抱住言儿,埋头喝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赵元采薇赶紧退下,掩好殿门。
那日,耶律越搂着言儿直到傍晚才出来,一双眼红肿了数日都不曾完全恢复。
第344章 通关副本(二)
第二日, 耶律越便昭告天下,立耶律信为太子,让他披麻戴孝,送母后下葬。
又过了几日, 耶律越突然派人去寻当年时晟占领皇宫时,随侍在王后身侧的侍女侍卫。
侍卫好找,虽有些战死有些留在东苍,找不全, 可驻留西夷的跟着赵将军的也有,找来三两个还是极为容易的。
只是侍女有些不大好找,近身伺候王后的就那么两人,一个病死, 一个嫁做人妇, 也不知嫁到了哪里。
耶律越先查问了侍卫, 一个个单独问的,没有人知道他问了什么, 那些侍卫都三缄其口, 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又过了些日子, 王后七七祭奠结束,该是返程回苍都了, 终于有了那侍女的消息。
侍女突然被这般找来,吓得三魂险些飞了七魄。
“王上饶命, 王上饶命!”
先磕头求饶总不会错。
耶律越坐在偏殿椅上, 亲民和善:“不必惊慌, 孤找你过来,不过是有些疑虑,想问上一问,你只管照实答便好,孤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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