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大家伙儿都是一肚子火气。他们这边拼死拼活的保家卫国,另一边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却凭借私运兵器赚得盆满钵满。想一想,敌人用己方的兵器杀了自己国家的守军,这口怨气谁能咽的下?
“来了,来了。”运气还算不错,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沟中,将事先准备好的遮掩物复位,而后握着钢刀贴在沟壁上,安静的等待那伙人的到来。
“大娘子,风雪越来越大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好不容易把滩头这边的药田整理出来,被伤了根的药苗不能用了,其他的还好,露出地面的芽口虽然有些损坏,但根系好好的,等到来年冰消雪融,就能破土而出。
风雪渐大,已经开始有点迷眼,稍站片刻就能落满一肩头的雪花。
“行了,靠近路边的不能要就不管了,大家先回去喝口热汤暖和一下。另外送点柴和碳过来,窝棚那边肯定冷得没法呆,让他们生火取暖。”
安排好了之后,陶倚君依旧骑马往回走。到了城门口,却看到楚家的马车正离开驿道,往大方城方向疾驰而去。
陶倚君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招来阿甲。
“你找人去打听一下,楚家这个天气往外跑肯定是出了事。”她心里知道流民这件事十有□□是楚家做的手脚,但是敌人太过强大,她现在还没有能力跟对方掰手腕。不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时间,只要让她抓住机会,肯定会回报今日之仇。
刚回到家里,才端起姜汤喝了一口,莫娘子就来说那小女童的家人想要求见她。
女童的母亲阿纳是莫娘子以前的邻居,家里男人战死了,只剩下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去了大方城给人当学徒,小儿子留在家里打点零工照顾阿娘和姐妹。大女儿已经说了人家,未来女婿家也不宽裕,只比她们家强一点。小女儿是阿纳男人的遗腹子,因为怀着的时候伤心过度,生下来之后小女儿的脑袋就不太灵光,平时阿纳和大女儿看得紧,哪料到昨日一个错眼,就在家门口玩耍的女儿就不见了。
阿纳差点哭晕过去,幸好遇到回家看望老人的莫娘子,答应帮她托人找一找。但其实大家都没报什么希望的,毕竟小女童脑子不好使,连求救都不会。随便一藏,等到离开了边城,天知道会被弄去哪里。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小女童居然是被楚家管事那个外室给掳走的,还给扒了小女童的衣服,找了几件流民女童的烂衣服给裹上,头发也弄得又脏又乱,脸蛋上都是泥垢,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来。
“大娘子,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阿纳的女儿的?”给陶倚君梳头的女婢好奇的询问。
“那小女童虽然一身脏污,可手指头很细嫩,看得出是被精心照顾的。”陶倚君勾了下唇角,“阿纳家里虽然不好过,可对这个小闺女是真的好。流民家的女童多少还要做事,可那小丫头很显然没有做过家务活,眼神也不像是经历过磨难的小孩能有的。”
更重要的是,陶倚君当时只是想要诈一诈对方,结果她说出阿纳的名字,就看到那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很显然,对方知道这小女童是谁的孩子。之所以掳走这孩子,怕也是冲着这孩子的懵懂无知而去的。
陶倚君很厌恶那些拐人孩子的家伙,这是活生生拆散一个家,着实该天打雷劈。
阿纳带着大女儿和梳洗好的小女儿进来给陶倚君磕头,三十来岁的妇人瘦削单薄,却不忘记牢牢抓住小女儿的手。
“阿纳,你要小心些,那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事儿虽然不是坏在你们身上,就怕他们捡着你们一家子出气。”对于阿纳一家,陶倚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保护,这边城人员复杂,流动性也大,冬天还好,到处都是大雪封路,一般人很少外出,可一旦开春化冰,那些流氓游侠儿掳了人就走,天地之大,根本无从追寻。
“谢大娘子。阿纳与我家大郎商量好了,等过了年,就搬去大方城。我大郎得他掌柜青眼,做了上门女婿,虽然面子上不好看,可到底是他的福气。那掌柜的也心善,知道我家的情况,就给大郎做主,在大方城那边赁了一间房,让我们一家过去,还给我家二郎寻摸了个木匠师傅,跟着学些手艺。”
阿纳大女儿年前就要出嫁,等到年后,阿纳只需要带着小女儿跟小儿子去就行。
“如此甚好。既然阿纳你家双喜临门,那我也就厚颜沾点喜气。”
陶倚君让人取来两个荷包。
“青色的是给你家大郎的,让他置办些东西,即便是上门入赘,也不能太过寒酸。这个桃色的是给你家大娘子的添妆礼。”
阿纳接过两个荷包,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激动和感激,只能带着两个女儿又给陶倚君磕头。
“你们早些回去吧。眼瞅着就过年了,大娘子的嫁妆可备妥了?要是缺人手,你跟莫娘子知会一声,让她去帮帮你。”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给阿纳嫁女扎场子,也是震慑,让那些流氓不至于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前去捣乱。
陶倚君如此和气的对待阿纳母女,也是看在莫娘子的份上。陶倚君对自家人一向都很大方。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暂时不行啦,因为要控制字数,所以加更会放在后面一点。爱你们哟
第二十六章
时间进入腊月末,眼瞅着就要过年。这段时间只偶尔听到大郎托人带回来的消息,他大部分时间都跟霍副将在草原上打游击,现在在追查兵器的案子,顺带查探蛮族的动向。
这些都跟陶倚君没有关系,她一介女流也管不到军营那边去。能做的不过是在家里把过年的东西准备好,大兄不能回来,她还得找人把年礼给各家送去,另外还要备一份给甘叔和大兄的上峰。
楚家那事儿陶倚君完全没去过问,后来那个外室和外室子,还有被带走的流氓怎么处理的,她一概不知,倒是卫老那日说了一句,楚家在大方城的日子不太好过,怕是没有心思在玉门这边搅风搅雨。
年可以过得平淡,但开年之后要做的事情必须先安排下去。今冬大雪,来年雪化之后的播种是个大事,她跟老毛头那里订购的粮食也是为了播种准备的。
此地温差较大,中原的作物在这边生长状态不咋地,她需要改良粮种。这个是她的老本行,虽然条件不如人意,但慢慢做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那十亩置换来的良田就是为了育种准备的。
“大娘子,大娘子,大郎君回来了。”
负责守门的小童是今冬被卖进府的流民的孩子,才六岁多的年纪,就为了让兄姐和病重的阿耶活下去而作卖了自己。现下小童跟着磐蛮做事,闲下来就负责守大门。
他倒腾着小短腿跑到中门那里传了话,又颠颠的跑回去帮陶大郎牵马。一个小豆丁,蹿得满院子都是他的影子。
正在后院的偏棚里挑选种子的陶倚君理了理衣袖,顾不得换掉外衫,匆匆的小跑着来到前院,正好跟胡子拉碴的陶大郎对上。
“大兄是多久没有休息过了?”还不到二十的郎君看上去憔悴得跟三十多的人似的,“快进屋烤烤脚,磐蛮去给大郎君准备些热水。”
看陶翕君的样子就知道很有些日子没有沐浴过,一身都是泥。
“先给我拿些吃的过来,饿死我了。”一坐下来,陶翕君脱掉皮靴,把湿漉漉的脚搁在炭盆边上烘烤,那味道实在有些熏人。
陶倚君嘟了嘟嘴,却没有说什么,只让人赶紧送来吃食给大兄填肚子,她则起身去厢房寻摸给大兄新做的衣衫。
吃完洗完都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披散着湿发的陶翕君跟妹妹相对而坐,让小女婢拿细麻布给他绞干。
“总算缓过口气来了。”陶翕君收拾打扮之后,再度恢复了青葱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细纹,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这次我能在家休息三日,你且准备些东西,到时候我要带走。”
他从带回来的皮囊里掏出一个包裹递给妹子。
“这是我此次得到的战利,你给收捡好,以后可以做你嫁妆。”
陶倚君打开一角看了看,是些宝石和金银器。
“你没有伤到哪里吧?”把包袱放到一边,她移动位置,靠近大兄,拉过陶大郎的手把了个脉。
“你受过伤?”眉心微蹙,却没有追问什么,只凝神想了个方子,让公输韧捡了药,送到厨房让莫娘子亲自守着熬出来。
“我还算好的,一起出去的兄弟折了五六个。”陶大郎抬手摸了下妹子的发顶,“上了战场就要有死亡的准备,你阿兄不可能一直运气都这么好。我只能给你保证尽量活着回来。”
若是以前,他还会顺口忽悠妹子两句,现下他完全没有心情。
“大兄要说什么只管说,怎么还吞吞吐吐了。”
“阿君,你……”陶大郎欲言又止,“要不,我让人送你先回去关内,等开春之后再来?”
陶倚君看着大兄的眼睛,笃定道:“是不是蛮人要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