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箬笠眼睛弯了弯。
傻弟弟。
顾箬笠叹道:“衍弟,你别安慰我了。当时朝野上下,也不是无人替戚氏喊冤,还有人去求见早就辞官的老太傅。若不是我在金殿上言辞凿凿,还拿出所谓的书信,戚氏也不会如此轻易被钉在耻辱柱上。”
戚衍苦笑一声:“当时那种情况,就算翻案又如何?戚家的人已经不剩了。姐姐发现我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自然想的是要先保全我。”
顾箬笠道:“我就是那么想的。戚氏的尊荣虽然要紧,可死者已矣,我总不能连你都保不住。这不,戚家旧部果真来救你了。”
戚衍:“当时那种情形,姐姐能救下我,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顾箬笠又问:“这次来京,可是卢笑云亲自来了?”
戚衍道:“这倒没有……”
“那是卢笑云那个生死之交来接你的?”
戚衍:“……是。”
顾箬笠:“那他们是还没进京,就知道你还活着了?”
戚衍顺口:“不是啊,偶然找到我的。”
“哦~”顾箬笠笑眼愈弯,“那所以,他们进京是还有别的事?”
戚衍沉默,沉默。
他姐姐太坏了!
顾箬笠不纠结这个:“你们要的先帝遗诏,当年被宫人带走,阴差阳错到了花嬷嬷手中。我没有销毁,将其藏在宫中水井石壁之上。这是真的,但我亲自去找了,没找着。”
二人一同沉默了许久。
戚衍打破沉默:“所以,姐姐你自己下井了?”
顾箬笠一摊手:“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我去试探过了,反正不是陛下。”
不知道谁拿走了……
戚衍继续沉默。
顾箬笠又问:“卢笑云生死之交是男的吗?”
戚衍崩溃:“难不成有身高六尺的姑娘?”
顾箬笠又问:“他今年成亲了吗?”
戚衍:“……姐姐您问点正经的吧!”
顾箬笠收了笑,板着小脸:“衍弟,你看我这个严肃的小表情正经不正经?”
戚衍用脑袋磕桌子。
顾箬笠:“问你呢!他成亲了没有?”
戚衍没好气:“没有!他有未婚妻的。”
顾箬笠摸了摸下巴:“他喜欢吃带鱼吗?”
戚衍:……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姐姐你问问题不能别这么跳跃吗?
戚衍:“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衍弟:靓仔落泪!
第53章
戚衍被折磨麻木了:“还有吗,姐姐。”
顾箬笠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后一个。”
“他喜欢你吗?你喜欢他吗?”
戚衍:“那当然。”
那可是他亲哥!
顾箬笠顿首, 又问:“那……衍弟, 当年我阿娘为我和戚家定了亲,如今这亲事还作数吗?”
戚衍脱口而出:“当然作数!”
他哥都把她当成心肝尖儿了, 那能不作数?
刚说完,他突然想起来了。
他哥“死”了!
他是知道他哥是假死, 可姐姐不知道啊!既然他哥“死”了,那这亲事还怎么作数?
戚衍模棱两可, 摸了摸脑袋:“应该是作数吧!”以后, 他哥肯定要告诉若若姐的。
顾箬笠却道:“可当初的定亲人都不在了。”
戚衍:“是, 是啊。”
顾箬笠:“若要延续婚约,也不是没有法子。”
她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头, 指一下戚衍,再指一下自己, 然后, 两根手指头碰在了一起。
“反正你也是戚家的人, 咱两个从小青梅竹马……”
戚衍崩溃:“姐姐, 您饶了我吧!”
青梅竹马什么鬼?
他敢吗?
戚衍被折磨的双目无神,顾箬笠走后, 才悄悄从绸缎庄后面离开。
而顾箬笠片刻也不耽误,又到了和“黑衣人”约好的酒楼。
晓风已经在酒楼等她,的确来了一个陌生男子,容貌平平无奇,丢进人丢里毫不起眼, 应该是易容过后的相貌。
顾箬笠连帷帽都没摘,进了厢房,便在屏风后坐下。
顾箬笠问:“尊驾便是几次救走戚衍的人?上次在宫中,我见到的也是你?”
男子颔首,垂下目光。
他自然知道,顾箬笠如此安排,就是为了错开他和戚衍,不让他们“串供”。
顾箬笠自然是要试探戚衍的,只是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那你应当也知道我是谁,戚衍会告诉你,是我救了他,把他藏在书院之中。”
顾箬笠轻笑了笑:“那你应当也知道,当年我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听从陛下的安排。我若是不这么做,若是不让陛下以为,我真的相信,我阿娘的死和戚家有关,又怎么能在青衣卫的明包暗围之中救走戚衍?”
戚衡压低嗓音:“戚氏恩怨分明,郡主保全的是戚氏血脉,那就对戚家有恩。”
顾箬笠一抬手,干脆利落:“不要谈恩情,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那不都是一家人?”
戚衡心一紧,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
她已经知道了?
戚衍都对她说了什么?
“毕竟,当初我们也是有婚约的,如今可还作数?”
我们?
戚衡心念九转,这两个字落在心里,意外的令人心动,他正要开口,就听顾箬笠道:
“婚约既是在的,那衍弟也不错。”
戚衡正在思忖如何对她解释,冷不丁听见她提到衍弟?
衍弟?
戚衡:“戚衍?”
顾箬笠眯了眯眼。
说是戚家旧部,却把小公子叫戚衍?
戚衡语气冷冷的:“郡主是打算把这亲事继续下去?和戚衍?”
顾箬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虽然当年阿娘给我定的亲事是和戚衡,但其实我和戚衍才是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我觉得更合适。”
戚衡假面下的脸都黑透了:“戚衍比你小。”
顾箬笠:“年纪又算不得什么,如今我们都年少,我做姐姐照顾他。将来我们长大了,他做夫君照顾我。这有何不好?哪里不好?”
顾箬笠说的美滋滋,真情实感,自己都差不多要信了。
戚衡:这可真是哪里都好!
戚衡:“郡主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桩事?”
顾箬笠点头:“这难道不是大事?”
她话说的差不多,心头也有几分成算了,这才开始说正事。
“儿女私情也是小事。只不过我上次亲自进宫去寻了,并没有看见先帝遗诏。”
戚衡:“莫不是嬷嬷记错了?”
顾箬笠摇头:“绝无此种可能。因为当初这东西,是我亲自藏在石壁里的。”
顾箬笠将自己的推断告诉戚衡:“这东西事关重大,若真是陛下拿走了,水井附近不可能无人看守。夜里你去过,上次我也去过,四处并无异常。若是旁人拿了,又岂会不暗中生事?我猜想,我藏了东西,去被人无意间看见了。这人或许是不愿朝野再掀波澜,暗中将东西拿走了。只是不知道,你们要找的这件东西,有没有被暗处的这个人毁掉。”
顾箬笠已经猜出戚衡的身份,不知不觉对他抱有了更大的信任度。虽然她来之前,没想过和他说这些,此刻却是不由自主就说到了这地步。
“若是真的被毁掉了,你们该如何?”
戚衡道:“启明太子的遗孤,就在北境。”
顾箬笠显然极为吃惊:“难怪你们要找先帝的遗诏。”
戚衡离开前,顾箬笠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上次宫中,你对我提起鹿角猫,是谁告诉你的?”
戚衡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顾箬笠办完大事,拍了拍手,让晓风小心跟着,若是被察觉了,也不必强行跟着,先回来便是。
戚衡离开酒楼之后,甩开身后的尾巴,便和戚衍会和。
戚衍老远就把手招的跟大风中的柳条一样:“哥!兄长!我在这里!”
戚衡看着傻小子,捏了捏眉心:“她和你说什么了?”
戚衍立刻一哆嗦:“不得了了!若若姐要我以身相许!”
戚衡:…… ……
难道,顾箬笠是真心的?
戚衡深吸口气,把衣裳脱下来,小心翼翼的从衣袖里边抖出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香砂。
戚衍趴在桌子上:“哥,这是什么?”
这是方才顾箬笠趁机沾到他身上的。
这种香珠虽然看着不起眼,但若是沾在肌肤上,却会溶出冷香,时间越长,香气就会留的越久。
戚衍都弄糊涂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顾箬笠心思敏锐,全不按照常规来,戚衡不免有点头疼。
“我今日去见她,易过容。她或许……是好奇?”
很快,戚衡又要穿上罗裙,装扮成林菘回鸿蒙书院。他看着镜子里面的“林菘”,觉得自己当初大概是疯了。
以前他并不算特别在意,装扮女子也不算什么,可自从他意识到,顾箬笠兴许知道自己还活着,就格外的烦躁。
万一,这个丫头真的把他认出来了,不止如此,还知道林菘其实就是戚衡,那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