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箬笠道:“你怎么知道?孟和光,你可真是了解我。”
孟璟拿了两颗出去:“把虎和小龙换给我吧。”
顾箬笠记起来了:“对哦,你是属虎的。没想到啊!”老气横秋的孟璟,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顾箬笠捻了一根红绳,在手指尖甩来甩去,故意逗他:“要不,我给你把小老虎穿起来挂脖子上?”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孟璟真的把金珠递过来了。
顾箬笠便用红绳穿了,又在下面打了一个结。
穿绳的时候,孟璟拿着破荷包看了看:“怎么想起来,在夹层里藏这些东西?”
看这个荷包,已经旧损,看起来她随身带了很长时间。
顾箬笠打了一个小络子,道:“我想着,万一我哪天流落到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还能拆出来换点钱用用,一时半会儿不至于饿死。”
“你是千金郡主,自打陛下敕封,满城的贵女们都只能称谁家的姑娘,不能再称呼谁家的千金。怎么还会发愁这些?”
顾箬笠随口道:“人总要有点忧患之心嘛。”
孟璟道:“金珠惹眼,你若真这么想,不如再放几颗银珠。”
顾箬笠点头说好,转眼间,络子也打好了,红绳上穿着金珠子,放在孟璟眼前,一晃一荡。
“那我走了,我去看看秦襄,他那闷不出声的性情,也不知道吃亏了没有。”
孟璟突然出声:“郡主。”
顾箬笠转身:“怎么了?”
孟璟叫住她,那是一时冲动,看见顾箬笠停下,心都快跳出来了,心思百转终于想出了一个借口。
“许是躺的久了,腿有些麻木……”
“我给你捶捶?”
孟璟脸红的滴血:“不是!”
孟璟镇定道:“郡主稍微扶我一把,我起来略微活动活动。”
顾箬笠想了想,两手抱着他胳膊,过来搀扶:“也好。总是躺着,反而不利。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别碰到伤腿。”
孟璟小心依靠,尽量不碰到顾箬笠,顺利挪了下来。
“稍后,我自行上去就行了。”
顾箬笠看他精神不错,提着另一个食盒又转到藻园西院。
藻园中间有竹林、花廊,一分为二,东院住着女学子,西院住的男学子,互不干涉。
但依照惯例,女学子在门口先生处留名之后,可以进去西院片刻,但男学子是万万、绝对不能进东院。
顾箬笠问了秦襄的住所,好巧不巧,走到门口也听到里边有人说话。
顾箬笠心道,今日真是见鬼了,一个两个都不关门。
“秦襄!你磨蹭什么啊?赶紧吃啊!快啊,娘们唧唧的,怎么吃的这么慢?”
秦襄不知说了什么,孟云秀更暴躁了。
“叫你吃你就快点吃,哪来这么多废话?你是不是蠢啊?我叫你去找人,你做做样子,让别人知道我孟家紧张郡主就行了,你还往那危险的地方跑?就是头猪,看见野狗还知道躲呢?你连猪都不如吗?你读书那么厉害,这时候五花八门的犯蠢?手都摔断了!以后谁伺候少爷我?”
“快吃快吃!不要啰嗦!”
顾箬笠可听不下去了,推门而入:“姓孟的,你欺负谁呢?你是哪里的皮又痒了,我给你挠挠?”
“以后,秦襄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谁也……”
顾箬笠看清屋内情形,有点懵了,“不许欺负他……你们干嘛呢?”
秦襄躺在床上,一只手用木板固定住,浑身穿的像个白色的毛球,面前摆着两张桌子,上面放满了人参鸡汤、猪蹄汤,还有各式点心。
孟云秀一只手捏着一个乌鸡腿,要往秦襄嘴里塞,另一只手抄着筷子,上面夹着吃的。
两面夹击,秦襄脸都吃绿了。
“二公子,我真的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而且,真的有点太热了。”
孟云秀把鸡腿塞过去:“那就吃最后一口,多吃点,才能快点好啊。”
秦襄苦着脸推辞:“可这都是夫人做给您吃的。”
“你先吃啊,吃完了,我再吃。”
顾箬笠把孟云秀扒拉开:“你就别塞了,没看秦襄都吃不下了。你留着下一顿再喂不行?”
孟云秀白了顾箬笠一眼,笑嘻嘻问秦襄:“真的饱了?”
确定之后,他才把鸡腿自己吃了,也不嫌弃,就用秦襄方才的筷子扒拉饭。
秦襄这才松了口气,趁他吃饭,把披风散开。
顾箬笠把点心药材留下,又把金珠子给他。
秦襄连忙推辞,脸都红了:“郡主,我也没帮上忙,摔伤了腿,也是因我自己无用,怎么能收下这些?”
孟云秀一把抓过去:“收!干嘛不收?要不是你掉下去,秦襄也不会着急忙慌的,更不会摔断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胳膊得挂在脖子上好久呢。”
“没事,秦襄,回头我给你穿成手链,挂在手臂上。”
孟云秀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对秦襄随意的很。欢喜起来,好也是好,脾气上来,便胡乱欺负。
眼下,秦襄受伤,孟云秀对他虽说不错,但秦襄显然处处不适,并不觉得舒心。
顾箬笠提议道:“秦襄伤了手臂,住在此处也不方便照应。孟先生那边有药童照看,秦襄,这半个月,不如先搬到澄园那边,等伤势好些,再搬回来。”
孟云秀连饭也不吃了:“秦襄不走!”
秦襄沉默片刻:“嗯。其实也不用搬。”
顾箬笠便算了:“姓孟的,你也别太欺负人家……”
孟云秀满口鸡汤,差点喷了顾箬笠一脸:“你揪着人家盛二姑娘给你写大字洗衣裳的时候,怎么不说?到底谁欺负人?你好意思说我?再说了,秦襄是我的人,要你管?”
秦襄的目光慢慢从食盒上挪开,复杂的望了孟云秀一眼。
孟云秀怼完顾箬笠,还翻了个白眼。
秦襄淡淡笑了笑:“二公子,您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太喜欢。”
孟云秀捞到一块桂圆,递给秦襄:“看,你爱吃的桂圆。你别扭什么啊?我说说怎么了,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书童?”
秦襄柔和笑道:“无关我的出身,我母亲曾经卖身承恩公府,做过承恩公府的奴才,这没什么。我从不以此为耻。但如今已经不是了,二公子,您往后别再说了。”
孟云秀心里老大不得劲,也说不出什么缘故,看秦襄脸色白白的,又不耐烦:“好了好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矫情固执,还奴才?谁家奴才这么跟公子说话?手还断了,以后,我是你的奴才,我是你的人,行不?”
顾箬笠看的一愣一愣的。
就这两,孟云秀是个幼稚的小纨绔,成天呼呼喝喝;秦襄偏偏闷不出声,和孟璟一样,少年老成,居然还能吵嘴。
林菘从饭堂拿了玲珑塔和桂花鸭回来,就见顾箬笠在收拾包裹。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27章 三人行
虽说是收拾衣裳,也就是找了一个大包裹, 把衣裳胡乱往里塞。
林菘坐在窗边, 皱眉问:“不是说不走?又要回去?”
顾府都是些牛鬼蛇神、蠢驴傻蛋,虽说顾箬笠身边的人都得力, 但若是再伤到,恐怕不好。
顾箬笠道:“段青玉传信进来, 明日到山门口接我。”
“段青玉?”林菘眉毛拧的更结实了。“就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顾箬笠点点头:“没错,就段家那个小纨绔。”
林菘若无其事, 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你手伤了, 出门去若是碰到哪里, 岂非不好?”
顾箬笠摆摆手:“若是别人,我还不去呢!段青玉可不同, 他要是带我出去,别说我手伤了, 就是手没伤, 他也不会让我劳动一根小手指头, 保管安排的妥妥帖帖。”
林菘不阴不阳:“哦, 是个惯会献殷勤的。”
林菘有点儿恍然大悟——原来他这小童养媳不止喜欢甜言蜜语,还喜欢会来事的。
顾箬笠颔首:“可不是。吃喝玩乐, 无一不精,反正书院里呆的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林菘哼了一声,别别扭扭的问:“散心?跟段青玉在一起,你很快活?”
顾箬笠还真没听出来什么, 猛点头:“自在!”
林菘沉默片刻,上前抓住包裹一角,给她扎了起来,随手把她衣裳往里面放,冷不丁抓到一件月白肚兜,浑身一哆嗦,失手甩了。
顾箬笠奇问:“怎么了?这我肚兜啊,怕什么?”
顾箬笠一看,自问自答,“是被这个吓到了吧?”
这厮不要脸了,还把衣裳扯开,送到他眼皮子底下,让他仔细瞧。林菘头都要摇断了,也没躲开,硬是看清了月白肚兜上绣的蜜蜂。
“这是蜜蜂,雁羽绣的,她针线活做的好,绣的和真的一样。吓到你了吧?”
林菘努力偏开眼:“嗯。”
片刻,林菘“随口”问道:“若若,你觉得段青玉如何?你常和他出去,莫非是有意和他结姻?”
“他人嘛,挺好啊。自小相熟,也有三分了解。虽说不求上进,但本性摆在这里,不会闹出什么蠢事。”自从那日落下陷阱之后,顾箬笠对林菘明显真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