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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不想死 完结+番外 (衣青箬)


  不过,眼下她却还不能摆脱太皇太后,所以贺卿先去了一趟养寿宫,汇报了自己今日出宫的见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存了事所以想得多,贺卿总觉得太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不似平常那么热情了。
  一直等回到问道宫,她才终于能放松下来,换了衣裳,躺在榻上不愿意起来。
  “真师今日的经还没读。”同样改换了道装打扮,充作道童的玉屏十分尽责地上前提醒道。
  “知道了。”贺卿叹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帮我把经书取来,今儿就在这里看。”要做的事情太多,还不到可以颓丧的时候。
  这一晚贺卿几乎没有睡着,一直在翻看那份记忆,反复背诵理解。
  她前面十八年的时间一片荒芜,根本没有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唯一读过的书就是《女戒》。这就注定了她在跟别人交谈的时候会吃亏,就像她昨天没能第一时间领会顾铮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贺卿并不服气。她不认为是自己不够聪明,只不过是没有学过这些东西,所以有些跟不上。
  为今之计,也只好勤能补拙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紧迫感,因为世上聪明人那么多,力挽狂澜的事,交给别人就可以,她只需要因势利导。但现在想想,别人凭什么听她的呢?
  如顾铮那样桀骜的人,凡事必定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听她的指挥。
  就算听了,也没准会阳奉阴违,随意糊弄。
  上位者没有那么好做,要让下面的人听话,就要先把自己摆在比他们更高的位置上,贤明机变,这样才不至于被别人带着走,不至于忽略的重要的部分,不至于被人糊弄。
  她绝不会再让人用那种轻视的眼神来看自己。
  熬夜的结果就是一早上都没有精神。坐车前往城郊参加祭祀的过程中,贺卿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然后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临死之前发生的事。
  装修成新房的房间里处处都是红色,被烛光映到眼底,不觉得喜庆,反而有种阴森可怖之感。她独自一个人在这房间里,坐立不安。
  那时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对驸马、虽未来生活的期盼的吧?
  可是新郎官是被两个大力的仆妇架着进来的,双腿使不上力气的样子,面上扑了再多的粉,也掩不住那一份形容枯槁,目光无神。合卺酒没有喝,想来是顾虑新郎的身体。即便如此,一套程序走下来,结束时新郎官也只能倒在床上,出气的多进气的少。
  众人一阵兵荒马乱,将大夫请来时,已经连一口气都没剩下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浑身冰冷、毛骨悚然的感觉,始终留在贺卿的心底,不曾遗忘。
  贺卿倏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的汗。
  作者有话要说:  贺卿:这个仇我先记下了。


第17章 忽然动念
  重生以来,贺卿很少去想从前的事。尤其是临死之前那些事,只要稍微想想,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闷与绝望。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不去想未必就是忘记了。
  那些事是不可能忘记的,不但没有忘记,它们还刻在她的骨子里,如影随形。
  贺卿靠在车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让心跳平复下来。她拿出手绢,拭去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端正了脸色,这才唤了外头的玉屏进来伺候。
  “真师的脸色不太好。”玉屏倒了一杯温茶水递给她,有些担忧地道。
  贺卿闭了闭眼,道,“只是晕车。”
  “那真师躺下歇会儿吧,这才刚刚出城,还得走一会儿呢。”因为队伍太过庞大,速度自然也不会快,走了这么半天,才刚出了城门。
  贺卿抿了一口茶咽下去,将茶盏递给玉屏,重新靠回枕头上,闭着眼道,“躺着也难受,你陪我说说话。”
  “是。”玉屏应道,“真师想说什么?”
  “我好像没有问过你的事。”贺卿道,“你是怎么入宫的,进宫多少年了,家里可还有人?”
  “咱们大楚的宫女都是采选来的,选中之后家里就能拿一笔钱。家里揭不开锅,就送了奴婢去应选。从十二岁入宫,已有五年了。”玉屏道,“走时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如今不知怎样了。”
  “这些年没有联络?”
  “奴婢的老家在江南,山长水远,如何联络?”玉屏笑笑。
  贺卿睁开眼睛看着她,低声问,“家里人送你去应选,从此骨肉分离,你可怨恨过?”
  玉屏脸色一白,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低头苦笑,“怨恨又如何?家里揭不开锅,留下也没有出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饿死了。入了宫,跟着贵人们,不知多好过。”
  语气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还是怨恨的。”贺卿转开了眼,盯着车顶装饰用的彩绸,“便是贫苦人家,穷得揭不开锅了,也是卖女儿来养活儿子。我们女子生在这个世上,太苦了。”
  贵如金枝玉叶,人生只是一场悲剧。贱如贫家女子,多半也只能随波逐流,挣不出所谓的出路。
  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明明大楚号称承平盛世,不管往前还是往后比,都不差什么。
  “殿下……”这番话不知怎么,让玉屏一阵心慌,忍不住开口叫道。
  贺卿瞥了她一眼,“你叫错了。”玉屏慌忙低下头去,改了口,“……真师。”
  这个称呼叫出口时,她陡然就明白了贺卿说出方才那句话时心中的悲苦,因为就连她自己,在明白的这一刻,也忍不住泪意上涌。
  贺卿又道,“玉屏,若是我现在放你出宫,你可愿意?”
  这一回玉屏露出了绝无任何夸饰的惊慌,她慌忙地跪在车厢里,一手抓着贺卿的袍角,有些无措地问,“真师,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没有。”贺卿一颗心晃晃悠悠,没有着落,听到这句话,并不意外,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悲哀,她摇头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想走,就继续留下吧。”
  “多谢真师宽宥。”玉屏连忙抹去眼泪。
  贺卿摇了摇头,“罢了,取书来,我读一会儿。”
  她最近看的不是道经,而是史书。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必须要争分夺秒。那一点因为玉屏而起的遗憾,很快就被无数的文字淹没,再寻不见了。
  没有人讲解,贺卿看起书来也是囫囵吞枣,只能努力跟那份记忆之中的各种观点对照起来,勉强理解。
  她自知这样肯定会留下很多问题,但眼下也顾不上了。
  车子停下时,她才勉强看了半章书,看得头昏脑涨,整个人还沉浸在书中的氛围里没有回过神来,险些直接磕在车厢上,被玉屏抬手挡了一下。
  贺卿回过神来,放下书揉了揉额头,便听玉屏道,“真师,到地方了。”
  祭坛并非本朝所建,是在前朝留下的遗址上修缮而成,占地极广、庄严恢弘。贺卿站在车辕上远眺,也不由生出了几分震撼。不过这种心情,没多会儿就被破坏了。
  作为女眷,她是没资格入内参加祭祀的。所以没多久,就有内侍省的人过来安排她们这些人,以免冲撞了前面的祭祀仪式。
  贺卿被安排跟皇室宗亲们待在一起,莺莺燕燕看起来十分热闹。
  没有人对不能参加祭祀一事表示不满,好像这才是理所应当。不光是这样大型的祭祀女子不能参加,就是平日里四时八节各种大小祭祀,大部分女子都是不能参加的。
  皇家的女子不能进太庙,民间的女子也不能进祠堂,否则会“玷污”祖宗。
  真可笑。
  贺卿身处这样一群人之中,心情越发憋闷。只有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理所应当。在遥远的先古时代,人类还没有出现农耕文明,只以打猎和采集为生的时候,曾经有过“母系氏族社会”,因为拥有繁衍能力,女子的地位远远高于男子。
  而在她记忆中的那个世界里,经过数次解放,虽然女子还是会因为性别的缘故受到排挤打压,遭遇欺辱不公,但是跟当下比起来,那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了。
  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做主,不分性别、年龄、出身、背景。
  贺卿当然知道,那样的日子不是一下子出现的。它是无数先辈们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终于争来的。
  可是——可是总要有一个人最先开了这个头吧?
  这个念头一从她的心底里冒出来,就再也无法抹去。贺卿的心跳都为之加速,她努力想要按捺,但却没什么用。她问自己,我重生一次,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像上一世那种任人摆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经历,或许不会再有,但这就够了吗?
  她不会经历,只是因为她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支持,又主动出家。但将来还会有无数女子步她的后尘,踏上这条悲惨的道路。
  不去争,这一切就永远都不会改变。
  只是前路艰险重重,光是想起来就叫人害怕,贺卿也不敢随便下定决心去做。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年纪不大,见识很少,目光短浅,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一直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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