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卿一旦怀孕,要面对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远不是毫无准备的他们所能够应对的。
别看他们现在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似乎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但那是因为两人都默契地将一切控制在现有的框架之内,并不超出,所以也容易为满朝官员所接受。一旦太过出格,反对的力量立刻就会凸显出来。
顾铮渐渐冷静下来。他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抱住贺卿,缓缓道,“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怜惜地在贺卿脸上亲了亲,心里有点遗憾,毕竟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有了这样的意外,就难以完满了。但是为将来的长久计,顾铮还是忍住了,柔声道,“你先洗漱安歇吧。”
说着松开手,站起来就要走。
贺卿连忙站起来,伸手把他拉住,“你去哪?”
“我出去转转。”顾铮深吸了一口气。一直跟贺卿待在一起,他实在很难保持自己冷静理智的形象,也根本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应,所以得出去冷静一下。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男女私事方面没有太大的渴求,现在才知道,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这个人,所以才提不起兴趣。
“别走。”贺卿握住他的手,抬起头来道。
顾铮抬手在她头上摩挲了一下,凤冠早就已经被取下来了,她头上黑鸦鸦的秀发全部梳起,挽成了妇人的发式,标志着她已经嫁为人妻。顾铮的声音有些沙哑,认输般叹了一口气,“阿卿,再留下去,我未必能克制住自己。”
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生理上的冲动又难以控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忍住。
贺卿咬着唇,脸上已经红透了,抓着顾铮的手却没有松开。
“不一定要……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帮你纾解。”她听见自己说。
嗯?
读圣贤书长大的顾铮,博闻强识,在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其实并不比贺卿少。但是文字描述的内容,如何跟真刀真枪的小电影相比呢?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他一时是想不到这些的,听贺卿提起,才有种恍然顿悟之感。
贺卿的身体自然是要顾虑的,却并不意味着他只能出去吹冷风!
顾铮眼睛一亮,立刻一步走了回来,将贺卿打横抱起,放回了床铺上,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
乾坤颠倒,月色无边。
……
顾铮靠在枕头上,侧过身躺着,看着仍在安睡的贺卿,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唇角弯起,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大抵因为自己从小就承受了太多的东西,所以顾铮原本对“成家立业”这种说法,也没有太大的感触。他所立的业,是许多人成上几十上百个家也达不到的。
但直至今日他才知道,成了亲,身边有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对一个男人而言,的确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并不逊色于加冠、考取功名乃至登阁拜相。
好像人生终于变得完满。
不过这种感触并没有存在太久,一大清早,躺在柔软的床铺里,身边是自己的心上人,即使脑子里不去想,身体也会蠢蠢欲动。
察觉到自己又有了反应,顾铮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继而又不免失笑。
但很快,他就认真地思量起这个问题来。昨晚是过去了,也的确并不坏,但阴阳之交是人伦至理,从今日往后算起,他跟贺卿之间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光,不可能总是用这些辅助的手段来代替,总有更进一步的时候。
所以,眼下是该考虑如何避孕的事了。
最省事的办法,应该是服药。但这个时候的避孕药,很多也都是虎狼之药,会直接影响到女子的生育能力不说,还有可能对身体产生糟糕的影响,顾铮想到这一点,就不由微微皱眉,将这个提议略了过去。
此外,据说还有按压穴位的手段,但这种传得神乎其神的方法,实际上现实之中根本没有,也无法保证其成功的概率。
再说,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很少,真要请一个回来,只怕立刻就会露出痕迹,叫其他人察觉。让人发现贺卿有这方面的需要,顺着痕迹一查,他们的关系就会曝光。
既然对内求索不得,就只能考虑外部的方法了。
据说民间有用羊肠,皮革等制成套子,用以避孕。效果想来该是有的,只要确保不在使用过程中脱落、破裂,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这东西,可以到外面去找人做,只要足够隐蔽,便不会引起注意。
他刚刚打定主意,贺卿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的瞬间,她显然有些茫然,还不太适应这座新居,竟然又闭上了眼睛。这种样子,或许也只有跟她同床共枕的人能够看见了。顾铮看在眼里,心下不由柔软起来。
她大部分时候表现出来的强势,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国事忧劳而已。事实上,贺卿本人的性格并不是那样。
但这种反差,却反而更叫他心下喜悦,就像是挖掘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宝藏。
足足过了半刻钟,贺卿才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清明了许多,并且转过头来,看向顾铮。
顾铮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能与阿卿一同醒来,真好。”
“什么时辰了?”贺卿皱了皱眉。
顾铮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放心,还早,不会耽误早朝的。”
这时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只是屋里的龙凤蜡烛还点着,没有熄灭,两人才能借光。贺卿闻言,舒了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那也该起了,从这里进宫,也需要一段时间。”
她这么拥着被子坐起来,背部的风光对顾铮来说就一览无余了。不过大部分地方都被长长的头发遮住,只在肩部和腰部露出白皙的皮肤,左肩上还有一片红色的痕迹,那是昨晚顾铮弄上去的。
看到这一幕,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些,连忙别开眼,却没有忙着起身,而是悠然自得地躺着,感叹道,“唐诗上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从前不屑一顾,如今才知道这竟是人间至理。我虽不是君王,如今也不想早朝了,奈何?”
“胡说八道。”贺卿披上衣裳,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快些起吧,你这个参政,若是误了早朝,明儿我的桌案上就该都是弹劾你的折子了。”
“那娘子会处罚我么?”顾铮调笑道。
贺卿挑眉,“少不得罚俸三月。”
顾铮撑不住笑道,“那罚的也是咱们家的钱,岂不可惜?”
贺卿也跟着笑了起来,“所以为了咱们家的钱,你快些起了。”她说着下了地,抓起顾铮的衣裳,扔到他身上。
坐在床上时不觉得,下了地才发现身体好几处地方隐隐酸痛,尤其是双腿,就像是爬了一天的楼梯似的。虽然两人没有做到底,但为了叫顾铮尽兴,贺卿昨晚也是颇费了许多功夫,更换了无数姿势,此刻就尝到了恶果。
……她也有点不想早朝了。
但也不过想想而已,这是压在自己肩上的责任,不到小皇帝长大,将这责任移交给他的那一天,都得扛着。
不过,贺卿也发现,这卯时早朝的规矩,日日不辍的规矩,也着实有些反人类。
以前自己住在宫里,进出有车舆,又清心寡欲到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事情好忙,也不觉得这种工作狂的状态有什么不对。现在有了分心的事情,又要从宫外赶到宫中,才发现对大多数人而言,这都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贺卿一想起他们每日都要陪着年轻人们受一场折磨,便不由肃然起敬。
当然,即使是这样的折磨,也有无数人抢着要受,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参加早朝的荣幸。即使是大朝会,能够上朝的官员也是有数的,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升朝官,与普通京官前程截然不同。
所以换了衣服出门时,贺卿不由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如今大朝会是五日一朝,小朝会则是常朝,官员十日一休沐,节日另有假期。无论是朝会的安排还是官员的休沐,都已十分合理。看起来是十日一休,与后世双休日比起来差得远,但事实上,全年假期加起来,时长并不比后世的双休,甚至更多。
所以贺卿仔细思量之后,做了决定,早朝时也就直接宣布了,从明日起,大朝会仍旧如常,但每日的小朝会,时间顺延一个时辰。理由当然不是自己想偷懒,而是为了体恤朝臣,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们,小朝会只有五品以上高阶官员能参加,大部分年纪都不小了。
所以这一项决议,最终没有遭到任何反对。
反正又不是要懈怠朝政,只是把时间往后延迟一些,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福音。老年人年纪大了,瞌睡可能没那么种,对睡懒觉需求不高,但是他们年纪大了最怕冷,到了冬天,寅时就要出门上朝就有些磨人了。而卯时出门,天光已经微明,气温也随之升高,就会好得多。
大不了散衙的时间也跟着顺延便是。
顾铮也没想到贺卿如此“雷厉风行”,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贺卿的打算,估计以后大朝会的日子,她不会出宫。常朝的日子时间宽裕些,便可以在宫外留宿。如此一来,两人能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多,远胜过顾铮之前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