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来去仅一个多时辰,现在申时将过,他足足离府两个多时辰,皇上要命令他杀了自己恐怕也无需讨论这样久。想必他是累了,才回来的慢了。
“他……去了哪里?”
“公主,是落萱斋。”
落萱斋,许久未去的屋子,他怎会突然想去那屋子?夏念凝眉,细细一想,似是通了。当初慕域为了皇权稳固亲手赐死洛妃,如今他又要为了登上帝位而被迫杀了自己。
妖女乱国,红颜祸水。
洛妃娘娘,想不到我们的缘分竟这样深?
“他想必还未用晚膳,把这些装在食盒里,我去找他一起吃。”
“是,公主。”
三月正是芳菲之时,这座在王府西北角的小屋子,却仍然冷寂如冬日。若不是见到阶前长的葱郁却齐整的萱草,真觉得这斋子死气沉沉,肃穆而清冷。
房内烛光微晃,夏念轻轻推门而入。
那熟悉的幽幽檀香入鼻只觉得苦涩,对面的秋海棠有了新叶,却是没有花开。
左侧,慕息泽只随意披了一件宽松白衣外袍,坐在桌案前,墨发松散垂落至地。他见门被推开,微惊抬头,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又只淡笑便低头。
“念念,这晚膳若没有我陪着,你当真是无心吃吗?”
语气淡而飘,分明刚刚抬头他的眼里满是倦色,甚至慌色,这一低头便又掩盖了这一切。
夏念快步走上前,放下手中食盒,却见他正在卷一幅画。她心有惑,再看墙上,那画已经不见了。
“息泽,为什么要将洛妃娘娘的画收下来?”
“收下来,好好存着,”慕息泽将画卷起,轻轻放到一旁,看向夏念,那双眸子很是温而沉,
“怎么,不打算和我用晚膳了?”
“啊?”夏念才反应过来,笑了一笑,将食盒打开,把菜和饭拿了出来。
看着慕息泽的脸色,没有半分异常,夏念恨自己为何与他在一起那么久还是学不会看出他眼底的情绪。
此刻,他到底是惶急,紧张,忧虑,心痛,还是无所谓,或者早已经做好决定?
“念念,虽有秀色可餐一说,可是你日日实践,可有饱过?”慕息泽幽幽说完这话,仍是不动声色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连头都未抬一下。
“我……我才没看你,我就是好奇……好奇你为何今日不帮我夹菜?”
慕息泽终于抬头,看向面有赧色的女子,眉眼微动,“以后若是没人帮你夹,难道你还不吃了?”
以后……没人……
“息泽,你这是何意?”
她猜到他舍不得杀自己,却未猜到他要如何做。
“念念,我问你一件事。是这睿王府的菜好吃,还是从前你在付易安那里吃的好吃?”
夏念一时怔怔,拿着碗的手彻底僵住了。
慕息泽看着她慌乱神情,笑笑放下手中的碗,拿过她手中的碗,开始夹菜,一边缓声道:“我只是问问,你说说看。”
“我……我觉得这里的好吃。”
“是吗?那看来以后我得告诉付易安,做什么菜你才能觉得好吃。”
“息泽!”夏念心下一惊,夺下他手中的碗,立刻起身绕到他身边,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被夏念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惊了一惊,慕息泽忍痛皱眉,用另一只手抱住她,颤声道:“念念,我知道你心里有过他,如今若是让你回到他身边,你……”
“息泽,我不要,我不要到没有你的地方!”夏念慌忙紧紧抱住身边的人,哭泣说道:“我只要你,只有你。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慕息泽感到夏念的颤抖和害怕,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般绞痛,只不过即使如此,相比让她死,还是更希望让她回到那个人身边。
自己不杀她,慕域也必然会要了她的性命。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便只有那个人有这个能力和心力能护着她了。
他怎会知道,他身边这个女子早已设好局,把他也算了进去,只是他对她没有防备,便无法察觉而已。
“念念,你别害怕,我只是随便一说而已。”
“息泽,你是不是仍然不信我?”
夏念抬头,泪眼望向那藏了几分隐隐悲哀的眸子。
她终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只不过实在不需要为了自己让他陷入这两难境地了。只是为何,两人竟想到了同一个人。
“念念,我信你现在心里装着我。”他低头吻上女子的双唇,温柔缱绻,似是感到泪水的咸度,才离了她的唇瓣,用手轻轻拂去那脸上肆意留下的泪,“怎么总是这么能哭?”
夏念不语,只是紧紧抱着身边的人,他的温度,他的气味,他的声音,要好好记着。
还有二十几天时间,绰绰有余了。这二十见天,要用全力去爱这个人,二十几天后,这个人就会用全力,甚至用一辈子来恨自己,这种恨,应当足够让他下手杀了自己了。
世上真的有愿意求死之人?
没有,世人求生,求乐,哪有人真正愿意求死?只是若不能生而乐,才会求死。
他若能得偿所愿,她也乐死。
“息泽,以后不可以随便说这些事了。”夏念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撒娇似的埋怨。
“我知道,以后都不会说了。”
“息泽,你记住,我爱你,从来是你。不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就是从来,一直如此。”
慕息泽低头看着女子依偎在怀,长睫挂泪,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愿放开,他脑中恍惚。
足足一年,从来,真的是从来吗?
“念念,我会记住的。你说‘从来’那便是 ‘从来’吧。”慕息泽平平淡然却又有几分无奈地语气,静静飘在这落萱斋。
夏念只觉得心头酸痛却又安然,他终是介怀自己当时的狠心离去,终是介怀自己曾呆在付易安身边一年之久,不过却也幸亏了这一份介怀,让自己得以帮他最后一次,以自己的方式护他最后一次。
梵岭之战,他为她犯下欺君大罪,放弃当初唾手可得的东宫之位;如今他要将自己送走,独自面对慕域的质问苛责,甚至是将至而不可预料的朝廷风暴…….
“息泽,虽然入春了,可是天气还是凉。”夏念用头在她臂弯里蹭了蹭,轻轻道:“今晚我很想同你一起睡在落萱斋,你得一整晚抱着我,我才能安睡。”
“嗯”
慕息泽答得意外得乖巧,将怀中人轻轻横抱起,起身去了内室。
第一百零五章 信至山庄
南召国南部的缥缈谷内,坐落着一座隐秘庞大的山庄, 此刻却甚是绚烂, 。
传闻玄镜山庄内有无垠花田,有连绵山脉,有云蒸霞蔚之景, 万千气象之华, 只能说仙境也不过如此。
虽然是做买卖的山庄, 却并未沾染一丝俗气, 一半是因为山庄之内的人多半不露面, 露面的皆是一些办事的手下;二来这玄镜山庄所在的缥缈谷本就是弯绕甚多之地,通往山庄的路上更是机关遍布, 若要进入,须得通报才得以通过, 否则误入机关,便唯有死路一条。
玄镜山庄存在的数百年, 迄今为止未得通报还能入内, 且全身而退的便只有当今北翟国睿王。只不过在十几年前慕息泽闯入之后, 玄镜山庄老庄主被断四肢, 虽是未死, 往后又活了几年。
只是在那之后, 山庄内一切事情早已经由付易安打理,年纪轻轻的他重设了山庄内机关,负责庄内一切买卖,大小事务, 却还游刃有余,应付自如。
他本以为自己便会在这缥缈谷,玄镜山庄内花间下棋,竹下饮茶,以此度过终身。却未曾想到师傅逝前的一个命令便将他推向南召朝堂,要扶立无显贵外戚,无朝堂支持的幼子上位于别人来说是登天之难事,但于他假以时日便可水到渠成,他倒是不惧朝堂,只是厌恶。本以为自己只不过到庙堂一游,却偏偏又遇到了那让自己绊心的女子,那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
如今再回玄镜山庄,早已不复当年淡水心思。
只是付易安的变化,知道的唯有他宅前的那片玉兰花林。
“师兄,我想出山庄一趟。”宗棋闲步来到付易安所居的易青堂,飞身一跃便越过了堂前高篱,稳稳落在付易安正在作画的桌案前。
“宗棋,你的性子怎么练了这么些年还是这般跳脱,这易青堂的门不过几步而已。”
付易安语气和柔,仍提笔凝眉描着画中人物。
宗棋笑笑:“师兄,你这一回来,山庄之内可就没我什么事了。总也好放下那代理庄主的架子了,我又不似师兄,总是这般沉稳端庄的。”
他靠近一步,却惊了一惊,在付易安笔下的竟是一个如花似玉一般的貌美女子。
这师兄虽待人万分和柔,性子其实却淡然,这他是知道的,从前山庄内多少女子来献殷勤,皆被付易安婉言拒绝,就是唯一一个陪了他在外将近十年的荇芜师妹,也终未得他心。此刻这画中女子自己从未见过,却又是谁?
“师兄,这女子,是谁?”
付易安并未作答,只是默默放下笔,目色纯柔,望向前面的绚烂至极的玉兰花林。连绵成片的温润粉霞色,无数美玉般的花朵静静呆着枝头,连成一片无垠的奇丽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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