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意有所指冯襄听得很是清楚,她莞尔一笑道:“宜妃妹妹莫不是连库房也没有?那可真真是可惜了本宫送你的这些宝物。”
江秋兰一顿不再言语,唤了宫婢手下冯襄所赠之物。
“皇后娘娘进去坐坐吧。”宫婢小心翼翼的扶着江秋兰入了主殿,冯襄与安嬷嬷在后头稍迟一步进。
殿内袅袅余香甚是刺鼻,冯襄甩了帕子掩了掩鼻息。
“妹妹身怀六甲,怎得还用这么浓的香?”
江秋兰缓缓靠坐在搁着软垫的玉榻上,“皇后娘娘且放心,妹妹宫里的香并非麝香,对臣妾腹中孩子并无坏处。”
冯襄黛眉轻颦,“无坏处也得仔细点,若被有心人下了药,妹妹怕是悔也来不及。”
江秋兰浅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有陛下庇护怎会有事呢?”
冯襄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再多言,只道:“既如此妹妹就好好安胎,平安为陛下诞下皇子吧。”
多留无益冯襄也晓得江秋兰视她为无物,她何必自讨没趣。
稍稍坐了会儿冯襄便带着宫婢离开了。
鸾鸣宫送走了贵客,落得一室清寂。
在冯襄走后,江秋兰捧着那尊送子观音笑得轻蔑,“送子观音,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好心啊。”
将送子观音随意搁在案几上,江秋兰略觉困乏,转进偏殿歇息了。
步出鸾鸣宫的冯襄一语未发,还是安嬷嬷愤懑的嚷嚷:“那宜妃还真不识抬举,方才奴婢都瞧见了她那眼神,明明您才是一国之母,她以为她自己怀了个孩子就能爬到您头上去吗?”
安嬷嬷为冯襄忿忿不平着。
冯襄行了几步骤然道:“嬷嬷别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如今宜妃怀有龙嗣,本宫是该让着点的。”
安嬷嬷啐道:“娘娘何必让着她,当初您有孕的时候她做了什么,难道您都忘了吗?”
“嬷嬷!祸从口出,莫要再说。”冯襄侧身忙警醒安嬷嬷。
安嬷嬷这才噤声。
……
菡萏水榭琼华仙子散去隐在身上的障眼,换回平素的模样走了进去。
顾书昀闭眸养神但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身影,赫然睁眼映入眼帘是琼华仙子。
“嚯!你怎么入宫的?”
琼华仙子冲着他白了一眼,“偷偷进来的。”
顾书昀坐直了身子,惊道:“偷偷进来的?你疯了吧!”
一介平民闯入宫闱,那可是死罪啊。
琼华仙子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只要你不说出来就成了。”
“你家相爷呢,我有事找他。”
常晏正巧掀帐而出,他抬眼见琼华仙子在此,剑眉紧蹙:“琼华姑娘,你怎么来这的?”
顾书昀无奈道:“属下也不知道她怎么来的。”
莫不是这琼华姑娘当真有通天的本事?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不成?
琼华仙子越过顾书昀,对着常晏低声道:“相爷,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你相帮。”
“何事?”虽不明她是如何入宫的,但常晏暗忖她与苏阮交好,便未多问。
琼华仙子杏眸向后瞥去,顾书昀正鬼鬼祟祟的竖着耳朵想要听他二人言语。
她自不会让他听个清楚,玉手一转小小的施了法术,让顾书昀暂时听不得声,她这才开口。
“相爷能否帮揽月轩那位主子出来?”
常晏怔住,他道:“你是说林美人?你为何要帮她,琼华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想加快剧情,但是发现配角的戏份越来越多了。emmmm,反思
第49章
“琼华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常晏冷鸷的眸子划过一丝清寒。
琼华仙子忍住不安,暗下腹诽思忖常晏到底是反派那眼神都能杀人了。
她敛神屏息道:“我是何人相爷往后便能知晓,只不过如今要紧的还是丞相夫人。”
常晏清冷的面容带了几分惊愕,“这与丞相夫人又有何干……”
琼华仙子侧过身子掩住镂空窗棂,复又道:“实不相瞒,我诚然有些通天的本事,之前丞相夫人身死我能扭转乾坤将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足可见我的本事了吧。”
这话确实不假,当时的苏阮早已没了气息,若不是琼华仙子,恐怕苏阮是真个没命了。
他尚且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倒也忘了这琼华姑娘的本事。
“话虽如此,那又如何?”以他的权势地位难不成还护不住自己的夫人。
琼华仙子软下身段来好言道:“如今宜妃有孕,若我没有料算错的话,裴总管找过相爷了,就是为着宜妃腹中骨肉的事。”
“裴总管此人居心叵测,相爷不会不知你若听信了他那是害了自己。”
到底是着了整本话本的人,每个笔下的人物她都了解深透。
裴兆在话本里本就是奸佞邪臣,如不是她写的时候压住了他的气焰,恐怕这话本里最大的反派就是裴兆了。
常晏神色稍稍缓和,琼华仙子见状又道:“若要对付他二人很简单,就是咱们为揽月轩那位争宠。”
“你是说林美人?”
“没错正是她。”
之前林若吟独得圣宠,腊八祭礼时越俎代庖替皇后行礼,后妃对此颇有微词,一朝入了揽月轩后妃中嫉恨林若吟的无不拍手称快。
常晏于此略有耳闻,倒未曾放在心上。
琼华仙子跪坐于蒲团上,有些口干舌燥的她为自己斟了杯茶,“让林美人重获恩宠,是利多于弊的,保不准还能护丞相府一世荣华。”
“你为何这般笃定?”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一说,可眼前女子,能洞悉一切莫非当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琼华仙子抿着清茶淡淡道:“这个嘛,且看相爷信不信我了。”
清眸微敛琼华仙子瞥过立在一侧的木箱上,她垂睫信手一指道:“那木箱里搁着的兵器,是相爷护身的利器吧。”
常晏薄唇紧抿长躯背着熹微,光晕斑驳的打在他的肩上,“你说这些,难道不怕本相杀了你吗?”
他入宫为仕多年,从未让旁人揣度过心意,而今这琼华姑娘字字珠玑皆言中了许多事,如若她是细作,定是留不得的。
“杀我?那夫人的命也就没了。”琼华仙子幽幽道。
死?她可不怕,她好歹也是仙子,是有法术的人,该担心自己命运的人,应是眼前的常晏才对。
他最好别惹怒她,若不然当心她气急了就把他的媳妇给带走。
常晏何曾被人如此威胁,他道:“我信你便是,只是如今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怎么入宫的?”
“这你就莫要管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以指点唇琼华仙子娇俏的说道。
……
万里晴空无云,湛蓝的天眺望去看不见边际。
琼华仙子优哉游哉的走在繁冗迂回的宫道中,时不时哼着小曲。
走到揽月轩她又化身为莺胥,掀帐而入琼华仙子朝着里头道:“娘娘大喜。”
林若吟静坐镜台闻声撇首望去,“相爷他愿意帮我?”
琼华仙子颔首笑道:“事成了,相爷愿意出手相助,只是得委屈娘娘以后待丞相夫人好些了。”
林若吟低声道:“我明白了。”
既已低声下气求了人家,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琼华仙子目视林若吟瘦弱的身影,不由长叹,希冀林若吟能早日想通吧,有时候执念太深只会害了自己。
……
三日后言启在紫宸殿宴请朝臣,被压在菡萏水榭三日的常晏也被唤了去。
依旧是觥筹交错的景儿,众人纵情声乐,舞姬娉婷的站在玉台上挥舞水袖翩翩起舞。
常晏与顾书昀两两靠坐,见此景顾书昀食不下咽,愤慨的低语,“留我们在宫里都三天了,陛下到底要做些什么。”
从古至今尚未有过帝王留朝臣在宫中多么久,即使是前朝亦不曾有过。
常晏挟菜冷声道:“宴上还是噤声为妙,当心遭人口舌。”
顾书昀不再多语憋着口气闷声味同嚼蜡的吃着面前的珍馐。
这时的两人还未察觉,他们这是赴了一场鸿门宴。
言启与几位贵胄对酌了一番,便命太监斟满琼浆玉液送与常晏。
“丞相,这是陛下赐您的佳酿。”小太监端着盛满的杯盏轻放在案几奉上。
常晏施施然搁下筷子,执起杯盏当着小太监的面一饮而尽。
顾书昀想要阻止时已然迟了,琼浆灌入薄唇,滴下的几滴落在常晏素白的衣襟,晕成一团。
饮下的空杯常晏还特意让小太监看了。
小太监欠身低首拿着空杯盏踏过玉阶呈给言启瞧,他瞧后浅浅一笑眸含深意的睥睨殿下的常晏。
顾书昀急躁不安,生怕那杯盏里被下了毒。
“相爷你身子还好吧,没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常晏摆了摆手示意他沉下心来,“早前永安给过我解毒的药,只要不是□□鸩酒不妨事的。”
“百密终有一疏,相爷你还是当心些。”
眼下局势实在难以揣测,顾书昀虽愚笨了些但轻重缓急还是很明白的。
常晏敛眉轻声道:“这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今夜许是不会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