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甩开女子,言启嗤道:“以后毋须再朕面前做戏,若再有下次,你的后位怕是不保。”
忍着秀容的疼,冯襄咬唇屈身福礼,“臣妾明白,往后不敢再僭越半分……”
忿然甩袖言启眼也不抬的离去。
轻抚泛红的玉颊,冯襄的泪才不争气的落下,安嬷嬷见天子仪驾散去忙上前拾掇帕子为她拭泪,“娘娘,千万不能哭。”
“嬷嬷,你说本宫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陛下总要这样?”她不明,从她入宫那天起,言启就对她冷淡至极,她自幼被寿元大长公主教导琴棋书画,她虽不是特别精湛但也是拿得出手的。
京中人皆夸赞她为才女,嫁予帝王享有美誉。
可谁人又知晓,她这些年来的苦楚呢。
连她膝下的孩儿都是被逼怀上的,在这四方的天,倘若没有那两个孩子,她恐怕是活不下去的。
“娘娘,您还有皇子呢,您身子不好这么哭会哭坏的。”安嬷嬷甚是心疼。
平下心境冯襄拭去眼下泪珠,她释然一笑:“没事了嬷嬷,本宫知道的。”
如今她能依靠的唯有两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从绣篓里拿起绣绷冯襄继续绣着小衣,一个晃神针入肉三分,一滴鲜血如红梅妖艳的绽放在黛蓝的绸缎上。
安嬷嬷惊呼:“娘娘,您的手……”
冯襄置若未闻继续绣着,手一刻也未停。
安嬷嬷一把抢过她手中绣绷,“娘娘!您当心凤体啊。”
冯襄呆呆的凝望着手上殷红,良久她笑得凄然,“终归是我错啊,错不该允了娘亲来到这宫里,受尽百般折辱。”
安嬷嬷担忧的握着她的柔荑:“娘娘别说了,有奴婢在,奴婢会一直护着你的。”
冯襄低笑着摇首,旋即又道:“对了,听闻宜妃身怀有孕,本宫好像还未去瞧过呢,明早不如去看看吧。”
“娘娘……”
冯襄回握安嬷嬷粗粝的手,她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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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月华缭绕暗香袭人映满地霜华,草木清幽梅雨季的夜难得凉爽。
对着皓月顾书昀抱着佩剑,怅然道:“都这么晚了,也不见相爷你说的血光之灾。”
常晏呷了口香茗,拂去氤氲他道:“那许是我料错了。”
“相爷,你还说不是唬我?这眼看都三更天了,鬼影子都瞧不见。”顾书昀不忿的道。
常晏起身淡淡道:“那我们去歇着吧。”
“相爷,你……”顾书昀拍着脑袋略有愤懑之感,奈何藏于心间不敢表露。
这夜于他们二人而言倒也平静,而相隔菡萏水榭不远的揽月轩……
“你,是人是鬼啊?”莺胥拿着木棍挡在身前,胆颤的诘问眼前人。
琼华仙子撩开蒙面的黑巾,粲然笑道:“别怕别怕,我是来帮你们美人的。”
莺胥抖着身子,颤巍巍的说道:“我从未见过你,你是哪宫的小宫女吗?”
琼华仙子清眸一转,“我原在浣衣局当差。”
“浣衣局当差?那你这么晚了来揽月轩作甚?”借着月色瞧清了来人,莺胥倒也不怎么怕了,她大着胆子握着木棍走到琼华仙子面前。
“哎呀,这叫我如何回答呢。”咬唇琼华仙子焦灼的思忖。
玉手一挥,一缕仙气而出绕在莺胥身畔,少顷莺胥便倒地昏睡了过去。
琼华仙子绛唇翕动,念了个诀莺胥整个人瞬间隐去。
“对不住了莺胥姑娘,本仙子要借你身份用一用。”
薄雾烟笼琼华仙子顷刻变作宫婢莺胥。
提着裙裾琼华仙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揽月轩,四处静悄悄的,一丝人烟味也没有。
屋内烛影绰绰,女子细弱的啜泣声隐隐入耳。
琼华仙子压着步子轻轻的走进,掀开帷帐锦衾微微隆起,榻上的娇躯一颤颤的,想来哭的极为悲恸。
琼华仙子心生怜悯凑近了雕花床畔,“娘娘您无事吧……”
“没事,你也早些歇着吧,不必管我。”声声呜咽带着哭腔,闻者心都揪成一团。
琼华仙子坐于榻沿,一语不发,她心下暗忖定要让自家女主重新夺回恩宠,但亦不能让她伤害到苏阮。
她就这样静坐一夜榻沿,当熹微映入房内时她恪尽职守做起了宫婢应尽之事。
起身的林若吟甚是颓然,以青盐漱口更衣挽妆,梳妆毕她孤身伶俜的倚靠窗牖。
琼华仙子收拾好铜盆物什,端了清粥予她:“娘娘该用早膳了。”
林若吟只冷睨了眼:“你吃吧,我吃不下。”
“娘娘玉体要紧,若不养好身子如何争得圣宠?”素手执着玉勺轻舀碗中清粥,琼华仙子说的淡然。
寥寥一句却是牵动了女子的心,林若吟凤眸微敛羽睫翕动,“你觉得我还能得陛下恩宠吗?”
琼华仙子勾唇浅笑,在她耳畔稍稍耳语了几句。
林若吟旋即抬眸:“你要我跟苏阮交好?”
琼华仙子微微颔首道:“纵然娘娘从前与丞相夫人有过宿仇,只是如今娘娘落在这揽月轩里无依无靠,为今之计仰仗丞相夫人才是上上之策。”
林若吟沉吟道:“可她之前……”
“奴婢顺嘴提一句罢了,愿不愿且看娘娘您。”作为自己笔下的女主,琼华仙子最是清楚她的脾性,若这三言两语撩拨不动,她就只能来硬的了。
思酌半晌林若吟犹豫道:“这样真的好吗?从前她那般待我。”
她终究是过不去心里那关,选秀时苏阮那般折辱她,桩桩件件她都铭记于心,深入骨血。
琼华仙子规劝道:“娘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无妨,咱们只肖让丞相夫人助咱们一臂之力就成。”
林若吟有些动摇一直以来她都想要扶摇直上成为这宫里的宠妃,但她却忘记了她不过是个没有靠山的人。
她母家世袭文官三辈未出能武之人,如今府邸又日渐败落,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林府众人考虑。
“让我再想想吧……”要她拉下脸去祈求苏阮,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琼华仙子搁下清粥淡淡道:“奴婢听闻相爷在菡萏水榭,如若娘娘想清楚了,咱们不若去寻相爷。”
一国丞相地位可想而知,光是依仗他,她的恩宠也好过从前。
良久林若吟檀唇轻吐,端起碗幽幽道:“用过午膳,你去替我传个信儿给相爷。”
琼华仙子颔首眸含狡黠的笑应了:“奴婢定会办妥。”
……
皇后的凤舆行在冗长的宫道中。
两侧立着的宫婢退在一旁,静静的候着皇后的凤舆离去。
“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的舆驾往这来了。”宫婢急切的喊声惊动了鸾鸣宫的人。
江秋兰气定神闲的端坐在软榻上,“皇后娘娘来便来,有什么慌张的?”
宫婢福身唯唯诺诺道:“皇后娘娘甚少来咱们宫里,所以奴婢惶恐……”
江秋兰玉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上,“放心罢,皇后娘娘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冯襄心善从不薄待后妃,连宫务都能拱手让别的妃嫔处置的皇后,她从未见过,可偏是他们大晏的这位皇后特立独行。
初入宫时她晨昏定省的向冯襄请安,一次不落。
只是冯襄一贯清冷,早时都不大喜欢见她们这群妃嫔,久而久之甚少有人去昭阳宫问安了。
如今冯襄这个皇后在宫里是名存实亡,也是她自己不识抬举。
鸾鸣宫外冯襄在安嬷嬷的搀扶下走下凤舆,仰视‘鸾鸣宫’三字金匾冯襄浅笑道:“如今这鸾鸣宫倒成了椒房。”
安嬷嬷扶着冯襄,低声道:“娘娘莫要这般说,咱们昭阳宫才是椒房,鸾鸣宫算个什么,何时能与中宫相提并论。”
冯襄柔声道;“好了咱们快进去吧。”
踏入鸾鸣宫宫婢都各司其职的管着手头的事,对冯襄的到来他们恍若未见。
安嬷嬷见状甚是愠怒,扬声道:“皇后娘娘来了,怎得无人相迎?”
“娘娘还请宽恕臣妾,臣妾身怀有孕身子日渐笨重,实在挪不动身子。”人未知声先到,江秋兰甫一踏出宫室便为自己辩驳着。
安嬷嬷心下嗤笑,这才不到三月身孕还未显怀就装柔弱,是当她未生养过吗。
安嬷嬷淡笑道:“老奴在宫里多年,倒不曾知何时一宫主位要在外候着才能见妃嫔了。”
江秋兰弯着身子欠了欠,“安嬷嬷莫要气恼,本宫也是身子不爽才僭越的。”
冯襄轻拍了安嬷嬷的手轻声道;“好了,她既身怀有孕咱们也不要责难。”
虚扶起江秋兰,冯襄漾起一抹温润的笑:“早闻妹妹有喜还未曾还庆贺,今个儿本宫来看看,顺带送你些贺礼。”
话落跟着凤舆来到鸾鸣宫的宫婢纷纷呈上手中承盘,琳琅满目皆是奇珍异宝,其中白玉雕刻的送子观音栩栩如生,宛若观世音菩萨下凡。
江秋兰稳住身子略微打量了几眼,“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宫里太小,搁不下这么多物件,只叫人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