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下来除了那竹,苏阮旁的再没瞧出,闲逛了那么久的院子,她也饿了。
婢子将午膳一一呈上,同早膳一般,全是珍馐佳肴。
苏阮瞧着胃口大开,拿起玉筷就准备挟菜。
“相爷。”大阖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一人,婢子们都与他行礼。
苏阮僵住了拿着玉筷的手,她慌忙放下,站起身子,对着常晏同样行礼:“相爷,您回来了。”
常晏微微颔首,撩袍坐下,婢子知事的又上了一双筷一只瓷碗,而苏阮还是傻乎乎的站着,她诧异的看着泰然而坐的常晏。
常晏见她不落座,便出声:“该用午膳了,你还在想什么?还不坐下用膳。”
“是,相爷。妾身这就坐下。”苏阮诚惶诚恐的坐下,端着瓷碗小心翼翼的坐着,连凳子也不敢多坐半分,生怕惹了这位大人。
熟料她才捧着碗,常晏便挟了一片鱼肉在她碗里,苏阮瞪大了眼盯着碗里的鱼片,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反派大佬给她挟菜了,难不成是要毒死她?那她是吃还是不吃呢?吃了嗝屁了怎么办,不吃也不行啊,惹了这位她也是个死啊。
“怕本相下毒?放心吧,你可是陛下赐婚来的,本相自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免得叫人说闲话。”似是一眼看穿苏阮的心事,常晏一语便道中。
这下苏阮是不得不吃了,她忙扒拉了好几口饭,一顿饭下来常晏一直挟菜与她,她吃的是一刻不停,肚子撑了也不敢出声,生怕又出什么岔子,把他惹怒了,她可吃罪不起。
“没想到,本相的夫人竟这般能吃。”望着桌案上风卷残云的盘子,常晏奚落着苏阮。
苏阮捂着胀鼓鼓的嘴,含着泪摇了摇头。
然后她当着相爷的面将方才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亲眼见到的常晏,面上可谓是精彩纷呈,他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而一旁的婢女都手忙脚乱的,有去叫大夫的,也有给苏阮拿水的。
一顿忙活下来,苏阮又躺回了床上,大夫来瞧也只说是吃多了顶食,开了几贴药就走了。
“今后你不必这么谨小慎微,本相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一介女流本相也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顺遂。”常晏待人少些后,轻声对着躺在榻上恹恹的苏阮说道。
苏阮半蒙着脸,点了点头,常晏又叹了声,便转身走了。
眼见他离开,苏阮松了口气,掀开蒙着脸的锦衾,她嘀咕着:“这样下去也不行,我总不能老这样低声下气的对着他吧……”
果然,她还是得寻条后路给自己啊,她可不想死。
入夜,初冬的凉风袭来,卷起一阵风,幽暗的小道显得格外阴森。
苏阮提着灯笼裹着披风走在这小道里,走了些许路,苏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她,好像迷路了……
不是好像,她就是迷路了。
人都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苏阮是真真的体会到了,她本想趁着夜深人静找找有没有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以免今后真的危及性命了,她没地方逃,却没想到走着走着岔了路。
她借着灯笼 熹微的光亮踏在阴暗不见五指的小道里,现下苏阮往前走也不是,往后回也不是,耳畔还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萦绕。
此刻的她像只初生的小鹿一样,到处乱撞。
慌乱间苏阮隐约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她来不及细想,便往侧边越去。
“嘶……”随后一声低吟入耳,苏阮听得那是男声,她大着胆子看去,却隐约瞧见一个男子在她身边,这令她慌了神。
黑灯瞎火的一男一女,难免会生什么事,为了保住她来之不易的小命,她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样想着苏阮就要迈着步子逃,却被那黑影攥住了皓腕。
“啊!大爷,你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别出声……”回应苏阮的,是低沉而又浑厚的男声,苏阮依言噤声。
寂静一片,只有徐风阵阵掠过耳畔,稍迟些那人松了紧握着她的皓腕,而这时苏阮才瞧清那人的脸。
“相爷……”
作者有话要说: 苏阮:你到底是啥脾气啊?
常晏:你喜欢啥样的我,我都可!
第3章
漆夜之下,从灯笼里透出那微弱的亮光照着男子清隽的侧颜,苏阮瑟缩着身子退了几步:“相爷你怎么在这?”
剑眉一挑复又平拢,他好整以暇的瞧着苏阮:“那你呢?三更半夜的,你怎么来这里?”
“妾身,妾身是来赏月的!没错!是赏月的!”苏阮指着上头,粲然笑着。
常晏抬眸瞧了眼漆黑的长空,“本相若眼没花的话,上头并无皓月,不知夫人赏哪里的月?”
“相爷我错了,我不该出来的。”紧攥着灯柄,苏阮整个人颤巍巍的。
常晏挑眉说道:“你错了?三更半夜出来确实有错,不过本相更想知道,本相的夫人,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苏阮已是退无可退,她紧靠着身后的墙,慢慢往边上挪着步子:“妾身睡不着,所以随便走走。”
“相爷,您看天色已晚,妾身也回去睡了,就先告辞了……”说着苏阮缓缓转身,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长臂一横堵了苏阮的去路,她就这样被禁锢在常晏的怀里,炙热的鼻息从上头传来,苏阮缩了缩脖子。
“苏阮,你胆子还挺大的,之前我说的,你都没听进去么?”
苏阮宛若被浇了盆寒彻骨冰水,一颤颤的,她喏喏的说道:“听进去了……”
“本相说了,会护你周全便不会轻易食言,只要乖乖地做你的丞相夫人便是。”
“你若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本相不能保证不动怒。”
明明语调颇为柔和,苏阮却硬是听出了恫吓的意味,她下意识的吞咽了口,随后忙不迭的颔首:“妾身明白了……”
常晏这才松了手,但二人之间留有空隙,两人的身子遥看还是紧密的贴在一道。
“相爷,妾身可以回去了么?”再这么耗下去,不等他动手,她自己就要被吓死了。
常晏睨了眼她,旋即执起她的手,淡淡道:“走吧。”
他一路牵着苏阮回到了西苑的新房里,到了门口他并不踏进,反倒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
“这串钥匙本是给管家的,既然你嫁了本相,本相也不会薄待你,这府里上下的事宜以后就全交给你。”说着将那金灿的钥匙塞到了她手里。
苏阮眨了眨眼,受宠若惊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金钥匙。
她耐不住性子问道:“相爷真要妾身打理相府?”
常晏轻声应道:“自然是,嫁了本相,你就是这相府的主母了。”
攥着那钥匙苏阮是没个底,她喃喃:“我要是做的不好怎么办……”
“做的不好也无妨,管家也不是没有,他会帮衬你的。”常晏尤是说。
苏阮也不再推诿:“那好吧。”
常晏不由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早些睡吧。”
说罢他的身影渐渐隐于暗夜中,而苏阮则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这算什么啊……”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真是奇怪的人。
撇了撇嘴苏阮踏入屋内,采青见她回来对她福身:“夫人您回来了,热水给您备好了,被褥也给您铺了,您早些歇着吧。”
苏阮随口应了声,由着婢子服侍她,采青褪了她的披风,一眼瞥见了她手里的金钥匙。
“恭喜夫人。”她又对着苏阮福了一礼。
苏阮一愣,她也没什么好被恭喜的吧:“恭喜我什么?”
采青笑道:“您收了这金钥匙啊,这只有管家才有的,相爷把这钥匙给了您,就是认定您是这府里的主母了,奴婢自然是要恭喜您的。”
苏阮皱眉,小脸拧成一团,别扭的紧。
她才不想当什么主母呢,她只想吃好喝好,没事吃吃瓜,逛逛集市什么的,混到个死就是了,管家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理会。
将那钥匙递给采青,苏阮面无表情的转去屏风后头沐浴安寝了,一夜平静。
“夫人!夫人!徐管家来了!”一大早,采青就吵吵嚷嚷的拽起了苏阮。
苏阮半梦半醒,她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管家?他来做什么?”
采青说道:“说是来相爷叫来教夫人您的。”
“相爷叫来的?”这下苏阮瞌睡也没了,忙起身换了衣洗漱,急匆匆的走到前院偏阁。
一到那偏阁,就见一名男子着一袭青色长衫,玉冠束发安静的坐在那,苏阮一见他,便有些踌躇,她本以为这位徐管家是年老的长辈,可现下瞧着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
“见过夫人。”徐永安起身对着苏阮躬身一礼。
苏阮微微颔首也不多说什么。
徐永安道:“想来夫人也知道在下的来意,从今日起在下就会逐一教夫人这府里的事宜。”
“徐管家,你不妨直说,我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她实在不喜欢拐弯抹角文绉绉的话,还不如痛快点点明了。
徐永安温声道:“夫人不必着急,在下会一一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