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啸之带阮含一去骑马,她在家里做训练。
冉桑榆喊阮含一出去吃烧烤,她还在家里做训练。
如果说期末考试复习是魔鬼模式,赛前一周的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因为队友白怿本身就底子好,都练习的非常认真,更何况阮恂。
赛前两天张老师通知全体带队出发,因为是全体参赛选手统一行动,因此阮啸之只好打消了给阮恂买头等舱或者用私人飞机送她过去的想法,对此阮含一的吐槽是:
“帝都距离青城高铁也就三十来分钟还开个飞机?十分钟爬升飞十分钟十分钟降落吗,您累不累?”
阮啸之不以为意,并且因为大女儿愿意和自己交流而有点高兴。
阮含一:“……”
提前一天抵达帝都,中午的时候去看了考场,这次去比赛的有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基本每个班都会抽调最少一个参赛选手。青城大学附中实力强,自然参赛的人数不少,张敬泽和另外两个老师负责高一年级,下午给他们讲了些考场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了。
阮恂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本来还想再看看自己的笔记,却发现这个股份时候基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就给欧明希发了个条短信,说自己已经到帝都了,明天比赛一天,后天就可以去看她。
但是奇怪的是,这条短信发出去,一直到第二天她比赛完,欧明希也没有回复。
但是从考场上下来的时候精神依旧处于高度集中的紧张状态,加上从考场出来大家都在讨论竞赛题,她一时间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回到酒店,和老师同学吃完放松晚饭之后她才猛地想起,欧明希好像没有回她的短信。
在短信列表里反复检查了几次也没有找到回信,就给欧明希打了个电话过去。
无法接通。
阮恂心中一跳,转念又想可能是正在开会,阿姨说过最近就要开庭,非常忙的样子,如果是开会的话手机可能会调飞行模式,无法接通是正常的。
可是她第二天早上再打的时候,依旧是无法接通。
老师们订的返程高铁是在下午,因为担心竞赛委员会临时调整或者学生这边出什么状况,就留出半天的转圜时间,而因为他们住的酒店距离北海非常近,有个老师提议大家干脆出去玩半天,放松一下。
学生们都欣然答应了,只有阮恂有些莫名的心不在焉。
直到她下午上高铁,欧明希也没有回她的短信,而她打出去那五六个电话,也都仿佛石沉大海。
回到青城的时候天气有点阴,陈叔开车来接她,然后直接把她送到了一家酒店,因为阮啸之在电话里说过,今天带她和阮含一去外面吃饭。
饭后回家的路上阮含一问她明天要去什么地方玩,阮恂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阮啸之说上次骑马她没有去,不如明天再带她和阮含一去一次马场。
在帝都没有见到欧明希的她一直很失落,听到这才终于有了些小期待,快要到家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阮啸之:“爸爸,明希阿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阮啸之随口道:“你打的是她的私人号吧?她工作忙的时候私人号经常打不通。”
“这样啊……”
……
竞赛出成绩要到一个月之后,而期末考试出成绩也还要好几天,阮恂倒是可以没什么顾忌的的玩几天,阮含一甚至还在桌子上立了个倒计时牌,以计算她死线的来临,因为她这次期末考试考的非常垃圾。
她这几天一直在和白忱他们几个玩游戏,原本那个队伍只有白忱一个实力能打,现在加上阮含一就如虎添翼,他们的战斗力整体上升了,谢初同就有些飘,整天到晚泡在游戏里不出来。
他还企图叫阮恂来一起玩,结果当阮恂刚进战场就拉了一个怪的仇恨然后立刻掉了半管血再然后立刻死回复活点冉桑榆想奶她都来不及的时候,谢初同沉默了半响,公屏上敲字:【小同学可能不适合这个游戏……】
阮恂放下鼠标,跑去楼下给自己倒水。
她端着一杯果汁小心翼翼的上楼,刚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好看到阮啸之从书房里走出来。
他看到阮恂缓缓停住了脚步,神色沉的凝重。
阮恂被他所感染,也站在了台阶上。
相对沉默了半响,阮啸之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道:“阿寻,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
“怎么了?”阮恂轻轻的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紧紧的攥住了杯子。
阮啸之叹了一声,道:“你阿姨她,出事了。”
轰!
阮恂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炸开,炸的哗啦粉碎,炸的屑沫飞扬,手指开始剧烈的颤抖,杯子里的水顺着她的手腕流淌下去。
阮啸之掰开她的手指把杯子放在了一边,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惊声问道:“怎么了?她怎么了?”
“……车祸,”阮啸之扶住她的肩膀,“但是阿寻,爸爸会陪着你——”
“我们去看她好不好?”阮恂认真而用力的看着他,“我们现在就去帝都好不好?她肯定愿意见我的——”
“已经火化了。”阮啸之说,“后天举行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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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恂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里的,明明只有那么几十米的距离,那么几步路,可是就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阮含一还在她的房间里打游戏,因为她觉得一个人呆着很无聊,所以要和阮恂并排坐在一起。
一个人确实会无聊……
可是明希阿姨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概念,可是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哭了,眼泪流到了下巴上,很痒,她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下,接着是阮含一扔下鼠标的暴躁骂人声:“谢初同你可真是太菜了!”
耳麦里流淌着滋滋的电流声,阮含一还要在骂几句泄愤,一转头看见阮恂愣了一下,道:“你怎么了?”
这句询问好像一直在阮恂的脑子里循环回响了好几天,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阮啸之已经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出来轿车。
帝都在下雨。
满目都是青灰色彩,伴着嘈杂的雨声,让她眩晕。
一路走进殡仪馆时,她只盯着大厅尽头那张黑白的画像,画像前站着一对身着黑衣的老年夫妇,是欧明希的父母,有人上前吊唁安慰,满头银发的老人一直在轻声啜泣。
阮恂过去鞠躬吊唁的时候,老人抬起红肿的眼眸蔼声道:“是阿寻吧,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长高了……”
阮恂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低头,眼泪从鼻尖流走。
欧明希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给予她善意和承诺的人。明明,明明书里不是这样写的,她明明不是这个时候过世,可是为什么?!
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不相信林窈,只要她不按照原本的剧情走欧明希就不会出事,哪怕到时候她来帝都上大学,守在她的身边。
但是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在来的路上,阮啸之告诉她欧明希的死完全是个意外,那天晚上她在医院去见过某个证人,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连环车祸,这场事故加上她一共有三人丧生五人受伤,是今年帝都的特大交通事故之一。
交警介入调查之后判定是雨天路滑,加上有一辆车逆行的车开了远光灯酿成了这场悲剧,那个违规驾驶的司机连人带车一起翻出了公路,当场死亡,而被他所影响了视线的半挂司机没有注意到自己前面的欧明希和另外一辆奥迪,直接就开了上去。
到近处才注意到的时候,再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
“你是阿寻?”
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阮恂抬头,看见出声询问的是个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
男人微笑了下,道:“我常听明希提起你……”
阮恂露出疑惑的神色,男人解释道:“我叫宋豫庭,是明希老同学和同事,也是经常私交的朋友。”
“叔叔好。”阮恂礼貌的问候了一声,这时候阮啸之刚好吃那个殡仪馆里出来,他不认识宋豫庭,就直接带着阮恂走了。
宋豫庭双手放进口袋里,眯眼看着阮啸之父女的背影,直到两个人消失在雨幕中。
第39章 午夜凋零(下)
参加完葬礼之后已经是傍晚七点钟了。
明天还要去墓地参加入殓仪式,阮啸之就和阮恂留在了帝都。
这次行程匆忙, 阮啸之虽然在帝都有购置房产, 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了,收拾起来也麻烦, 就叫助理订了酒店的套房。
即使是盛夏,雨天也黑的很快, 似乎不过瞬息之间,苍茫夜色就席卷了整个天地, 只剩下朦胧的霓虹不声不息的燃烧在冷寂的雨中。
阮恂连晚饭都没有吃多少。
一直到回到酒店里, 她话也不说的就去了自己住的那间卧室, 阮啸之敲了一次门她没有开之后,也就再没有过来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