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天大部分时候白道川是不在家的,他也不知道白怿在不在。陈姨看到他这个时候回来颇为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学呢吗?”
“今天放假。”白忱答应了一句就上去卧室换掉了校服,在陈姨连续的询问声里,跑出了地下车库。
五分钟后,机车从大门口风驰电掣的驶了出去。
他一直往南开,远离的喧嚣的城市,去了南山的墓园。
今天六月三号。
并不是他母亲的忌日,但却是她的生日。
她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两天时间,就永远的停留在了三十五岁。
那是个大雨天,她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白忱甚至赶去了事故现场,她开的白色宝马被撞的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人也是当场死亡,脑颅开裂。
但是副驾座位,还残存着被碎玻璃切割的七零八碎的半袋草莓,混着她的血,被雨水冲刷的红色汁液四处横流,猩红而热烈的生命在冷雨中消逝走,那红刺痛了幼年白忱的眼,他一时间分不清沸腾的雨水,或者血腥的草莓汁,或者肆虐的鲜血。
他眼里的一切仿佛都被酷烈猩红所侵染,熇熇燃烧。
是他打电话叫妈妈来学校看他表演的……
是他中途催了妈妈两次……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一场大雨之后,那年的夏天多艳阳天,可是有些密布的阴霾,这辈子都不可能散去了。
白忱把机车停在了山下,阮那后徒步走上了南山。
墨绿的松柏葳蕤繁茂,把墓园中央不太宽的小道挤的缩了两寸,他走到墓碑跟前,发现不久之前有人清理过这里的杂草,而底下的石台阶上,摆着一束黄玫瑰和一个雪花球。
他知道是白怿来过,他带来的也是一颗雪花球。
因为那年他和白怿都没有记住母亲的生日,两个小家伙暗自自责之后商量了半宿,隔天就去商场用压岁钱给妈妈买了生日礼物,甚至连明年的礼物都准备好偷偷带回家藏着,等到明年妈妈过生日时,就再不会忘了。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明年。
于是那颗作为送给母亲明年生日礼物的雪花球,被白怿砸了。
过后多少年,两兄弟都还会再买雪花球来送给母亲,成了一个沉默而默契的习惯,却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白忱把雪花球和白怿送来的那颗并排搁在了一起,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山的时候开始飘起下雨,没一会雨势就大了起来,他毫不在意的跨上机车,冲进了雨中。
==
高考假放的第二天,阮恂拿到了化学老师发过来的竞赛具体时间和地点。
就在他们暑假的第一周,而比赛地点,在帝都。
阮恂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本来想晚饭的时候再给欧明希打电话,这样不会打扰到她工作,但是她有点忍不住,五点就给欧明希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帝都考试,到时候可以去看她。
不过五点的时候欧明希正好不忙,听到她的消息也有点惊讶:“考什么试啊?”
“化学竞赛,”阮恂含混的道,“我们班正好缺人,老师让我去凑人数的……”
“不错啊,”欧明希笑道,“看来学习有进步,到时候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又闲谈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欧明希把手机扔在一旁,把下午从检察院调取过来的证据又重新看了一遍,希望能找到周远那件案子的突破口。
他们这边是刑事附带民事原告的辩护人,检察院起诉周远的罪名是集资诈骗,现在被他骗的那伙民工要求讨回薪资和精神赔偿,第一次开庭已经结束了,中途因为被告辩护人忽然拿出了关键证据而暂时休庭,第二次开庭定在下个月月初。
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的点,她放好档案袋起身准备下班,却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欧律师,老赵醒过来了!现在可以说话。”
欧明希脚步一顿。
这个老赵是周远被起诉之前带头讨薪的人之一,而周远一直强调自己已经把薪酬都给了老赵,钱都是被他独吞了。但是老赵莫名其妙的被当地混混打了一顿之后就昏迷不醒三个月,那笔钱款也不知去向。
老赵的妻子也一直强调打老赵就是周远找的人,但是没有证据。现在老赵醒了,如果能取到有用的证词,那么这件案子,他们基本就赢定了。
欧明希给主任打过招呼之后立刻去往医院。
走出办公室时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宋豫庭,他笑道:“这么风风火火是要干什么去?”
“赵生民醒了,我过去看看。”
话音落,人已经到了电梯门口。
宋豫庭愣了一下,看着她走进了电梯间。
手在西装口袋边盘桓了半响,他还是掏出手机去了楼下。
“喂,林总……赵生民醒了,不知道您知道吗?”
==
“走,打羽毛球去。”
阮含一今天第三次呼唤阮恂。
阮恂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我要写作业,马上就要考试和竞赛了,姐姐你和桑桑他们去吧。”
话说完手底的卷子就被阮含一抽走了:“今天高考,市里网吧和ktv全部关门,只有体育馆是开着的吧,必须去,走!”
每一次阮恂都拗不过她,只好垂着脑袋跟着走了。
阮啸之站在楼梯上欣慰的看着她们俩出去运动。
这次去的是小区的体育馆,这种别墅小区基础设施都都建设的很好,就是羽毛球场这种地方,平常来的人不算多。
阮含一给小区门禁打了电话放冉桑榆和谢初同进来,等她费心费力的把阮恂带过去的时候,这两人都已经到了。
谢初同惊讶道:“没想到你家住在这?”
阮含一瞥了一下,问:“住在这怎么了?”
“忱哥家也在这啊,我叫他也过来算了……”
这次白忱终于不忙了,打了电话没多久就骑着他的宝贝机车一路低吼的刮了过来,到羽毛球场还一个漂亮的摆尾,把机车停在了旁边。
“啧啧啧,”谢初同摇头感叹,“哥,你这波操作我给八十八分,剩下的十二分得给交警。”
而阮含一面无表情的道:“白忱,你知道逮虾户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白忱冷笑:“……你说谁逮虾户呢?”
“哦,”阮含一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当逮虾户,那风起云涌的战场欢迎你。”
白忱:“……啥意思?”
一低头,阮恂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念歌词:“在这风起云涌的战场上,暴风少年登场。”
阮含一称赞的道:“只有我妹妹才懂我。”
白忱:“……”
然后一转头去拿羽毛球的时候,他看见阮恂偷偷的把给他的备注改成了,暴风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干了一件非常辣鸡的事情,更新的时候更在了另外一本文………………才发现ORZ
我傻了,对不起ORZ
第38章 午夜凋零(上)
偷偷改昵称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挺隐蔽暧昧的一件事……如果改的不那么杀掉的话。
白忱严重怀疑阮恂这小姑娘是被阮含一这货给传染了。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们俩是姐妹的话——是的,时隔多日, 白忱终于从冉桑榆口中得知阮含一是阮恂的姐姐。
……就他妈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行吧, 你说是女生就是女生吧。
阮恂偷偷改好了昵称,还假装无事发生的往四周看了看, 而当她发现白忱就站在她身后的时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是真的差点跳了起来。
跟个小兔子似的, 白忱心想。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阮恂满脸明显的心虚。
“我不在这在哪?” 白忱挑眉。
阮恂迅速把手机藏在了身后, 但是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过于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说话都支支吾吾的:“不是, 就是那个,你快去和他们打球呀, 快去。”
白忱顿时没有脾气了。
也不想戳破她暗戳戳的小动作。
行吧,暴风少年就是暴风少年吧, 虽然沙雕了点, 但好像也是那么一点点酷炫的, 嗯, 就是这样。
自我催眠完毕之后他就过去试球拍了,因为不经常打羽毛球, 所以他也没有自己的球拍,貔貅就只能在体育馆前台暂时借了几幅。
谢初同挥舞着球拍得意的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盼到放假了,学校里太限制我发挥了,我可要好好玩几天。”
阮含一习惯性的泼凉水:“就怕你过几天的期末考试让你再次痛不欲生。”
然而高二的期末考试怎么样她无暇顾及,因为他们高一这次的期末考试之变态程度, 卷子男生做了会沉默,女生做了会流泪。
期末考试结束的之后,距离上次阮恂和小伙伴们出去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里,她也经历魔鬼的复习训练。
而且因为化学竞赛将近,即使放暑假了,她也不能出去玩。
阮含一坐在窗台上吃冰棍,她在桌前做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