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思考,什么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除了普遍的解释,会不会也可以是这样?哪怕我们观测不到,在花中也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我们不能理解却存在的‘生物’,也存在这些生物构成的‘世界’,也有他们的
‘蓝天白云’,有他们赖以生存的各种物质……甚至,如果我们做出一些设定,会不会有基于这种设定而存在的一个空间,空间中又会自动完善我们的设定,形成一个完整的、相对合理的世界?”
孟飞白讲他的想法时,侃侃而谈,说得并不系统,甚至是散碎而凌乱的,整个人却仿佛会发光一样。
他们刚看完一部老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
陆之韵窝在孟飞白的怀里,吃着薯片,仔细地听完,问:“然后呢?”
孟飞白说:“我想开发一种语言,写出一个系统,然后研发出一种设备,让人可以借由设备,灵魂在不同的空间里穿梭。可以是去旅游,可以是去弥补遗憾,也可以是完成心理治疗。同时,会有相应的仪器观测他们的状态。当然,为了用户的**,当他们回到现实世界时,仪器观测到的信息资料都会自动删除。”
也许,这就是系统诞生之始。
得知现实中的孟飞白真的实现了这个设想的陆之韵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棒。”
大部分时候,他们虽然共处一室,却并没有腻在一起,而是各自做各自的事。
陆之韵内心的挣扎再也没有过,反而产生一种安定的情绪在里头,令她更能感受到快乐与幸福。
她不再浑浑噩噩,不再只把考出好成绩给温女士减轻负担、不让周围的人看不起自己为目标,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她的心中开始有爱,开始对这个世界好奇。
她爱孟飞白,也爱她生存的世界,开始能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偶尔,孟飞白在为完成他的设想而努力,陆之韵就在旁边画他。偶尔也画窗外的风景,画这个城市。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距离陆之韵来到这个世界那天,已有五个月。在日常相处中,他们逐渐变得更加了解对方,也逐渐摸索出独属于他们的相处之道,也像所有情侣一样,并不像恋爱刚开始时那样只表现出好的一面给对方看,开始看到对方的缺点。
在陆之韵,是变得越来越任性,越来越放肆,甚至于有点旁人口中的作。
在孟飞白,则是开始展现出他强烈的控制欲和霸道。是的,哪怕孟飞白在旁人看来是冷淡的,疏离的,有距离的,有礼貌的,有教养的,哪怕他大部分时候都很能理解陆之韵,思想是开明的,也很有襟怀,但他依然有着独属于他的霸道和小心思。
他们的第一次争吵,发生在陆之韵穿来这个世界的第159天。
事情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啊……我也好想拥有一只孟飞白_(:з」∠)_
孟飞白:你走开,丑拒。
完结倒计时啦,大家有没有嗅到完结的气息[斜眼笑]
第208章 大结局(上)
在现实世界中,陆之韵几乎从没有任性过, 从来没有撒过娇, 也没有发过脾气。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她任性、撒娇还是发脾气,温女士都不会买单, 甚至会认为她不听话。连温女士都不买单,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买单了, 甚至可能认为她发神经。
而她,从始至终, 永远试图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去理解别人。
哪怕换来的是从没有人为她想过、理解过她, 她也依然不敢改变。因为她太害怕, 太怕回到初中时代被所有人排斥的境地。
于是, 她开朗, 她活泼,她善谈, 她潇洒,她优雅、她优秀、她有立场……她成了所有人眼中才貌双全的女神。
但她知道, 她根本没有立场,她坚持的立场, 是大部分人公认的正确的立场,俗称三观正。
说白了, 就是跟风,听从于网络媒体、各种营销号公众号、周围的舆论所宣扬的且深入人心得到大部分人拥趸的单一的价值观。
她有自己的思考,却不敢表达,怕被大多数人口诛笔伐, 怕像初中三年那样被所有人攻讦,遂下意识地从众。
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偶尔也想要任性想要撒娇,却一直没有愿意兜着她这些小脾气的目标对象。
在现实世界中,一直到二十七岁,她依然在努力挣扎,努力成为一个洒脱的人,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外界的声音,努力标新立异,努力摆脱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带给她的影响。
她想成为她想成为的那个自己。
在外人看来,她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过得潇洒,姿态清高而洒脱,言谈间的观点总能轻易地令旁人认为她说得对,她精神独立,内心强大。
事实却是,她早已患上抑郁症。
只是,她太爱面子,不肯让人看出她一丝丝的脆弱、狼狈、无助。她害怕,她怕一旦别人看出她并不强大,顿时从小绵羊化身为猛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开始用同情怜悯的嘴脸看她,开始用他们的语言化作利爪撕碎她。
她只是在寻求精神上的独立,戒断自己对别人的依赖,戒断自己寻求认可的本能。她从不曾真的独立,对于没得到的那些东西,她仿佛有一种病态的渴求。
比如父爱。
比如母爱。
比如爱情。
比如亲密无间的友情。
然而,她的经历、她的性格注定令她得不到。因为病态的渴求的背面,是强烈的排斥。她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想得到,却又害怕得到又失去。
最怕的是,交付信任后的背叛。
比如初中时代的那位捏造她说人坏话、嘲笑她四肢不协调踢正步总呀慢半拍总是同手同脚、她曾经无比信任的朋友方燕。
比如高中时代她以为的挚友李子仪。
她们都背叛了她。
到了大学,友谊间就多了几分客套不走心,比初中高中疏离许多。到了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非利益二字打头。
……
她不敢再信任任何人。
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恨,没有期待,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解脱。
然而,在前几个世界中,她总是有永不背叛的挚友和挚爱陪伴在身旁,她曾经不曾得到的,都在前几个世界中得到。
伤口在爱意中,一点点地,缓慢地被修复。
哪怕除了第一个世界外,她都不曾带着现实世界的记忆。不得不说,不带有现实中的记忆,令她容易去追求、去接受、在每一个世界中爱、充满希望与憧憬、拥有每时每刻独属于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共情的同时,她偶尔也下意识地做了自己,且因为原身的性格、家庭背景等设定令她拥有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评价的底气。
在这个模拟现实世界的世界中和孟飞白的交往、她对孟飞白的猜想,都让她开始信任这个人,甚至于,有些病态地将自己所有的任性、情感需求都向他倾泻而出。
像是青蛙在绝望的死水里唱出了歌声,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大。
呱呱呱!
呱呱呱!
呱呱呱!
她要吵,要闹,要亲,要抱,要全神贯注的关注,要全心全意的重视,要独一无二的拥有。
在陆之韵穿来这个世界的第158天,她先和孟飞白吃了很辣的火锅,又喝了一杯外送的冷饮,结果喝完没多久,胃就疼起来。
孟飞白去买了药回来,将疼得像是虾米一样蜷缩着的陆之韵从被窝里挖出来:“吃点药。”
陆之韵耷拉着眼:“不要,你都不说点好听的。”
孟飞白对陆之韵总是很有耐心的:“宝贝,吃药了。”
她面色惨白,有气无力:“我不。”
孟飞白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有哄过这样任性的陆之韵。大部分时候,陆之韵都是很讲理的,很少胡搅蛮缠。
但,真开口时,他却仿佛无师自通:“乖,良药苦口,吃了就好了。”
陆之韵抬眼看他,兴致缺缺地说:“你这种哄人技能,点错了时间。任你再会哄,药我是不吃的。你不如留着攒着,在床上的时候说。”
她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说骚话,孟飞白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板着脸道:“现在就是在床上。”
陆之韵身子一翻,背对着孟飞白,声音仍旧有气无力:“哼,你是在哄我吃药,又不是哄我doi,我又不傻。”
她像只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小猫咪,软软的,浑身都写着凄凉二字。
孟飞白又是气又是心疼又是心软,还有一点无措。
他是百分百加载了共情系统的,因此,谈恋爱时,对现实中十五岁到二十七岁间的大部分记忆,仿佛雾里看花一样的朦胧。
唯有陆之韵两度追求他又和他分手的记忆,是怎么都淡不下去。当然,陆之韵之于他,就像是张爱玲书中范柳原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或者,这句话并不那么贴切,应当改成“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就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
当孟飞白经历第一次分手时,下意识地以为陆之韵在耍他,明显没有认真。而自己在交往的短短两个小时期间有多兴奋,在被陆之韵甩时就有多屈辱。于是,他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关注她,只专注于学业,却仍旧下意识地在意她,甚至在她不知道时偷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