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冷哼:“想不到太子也会御泉剑法?”
“略懂皮毛罢了。”太子自谦道,说罢又拿起剑,与墨染来回了二十几个回合,屋内一应陈设摆件,全被砸了个稀烂。
墨染稍占下风,被一剑击退四五步,捂着自己的胸口,仍是摆出刀势。
“认输罢,你不是我的对手。”太子纵身一跃,立于墨染面前。
墨染紧握天仇刀,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太子奋力一击——却扑了个正空,再欲寻太子,却发现太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墨染背后。
太子用剑一插,便刺入了墨染的右肩。剧痛使墨染不得不放下了刀,在地上哀鸣。
“押下去,交由父皇处置。”太子吩咐着,目光冰冷地看向苏霁,道,“苏霁,你你也看到了这些逆贼的下场,望你以后清楚自己的立场,切勿存此不臣之心。”
“我没有,我没有。”苏霁连忙摆手道,“我可听话了,从没有什么不臣之心。”
苏霁抬眼偷睨着面前的太子,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您下回救我能不能快点儿?我喉咙差点都被扯断了,脖子上还多了印子,可疼了。”
太子气结:“你还嫌本宫救晚了?”
救你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太子的眸色暗沉,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像是万年冰霜一般冰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迈起步来自走去。
“哎哎……”苏霁连忙跟上,道,“殿下,你别走啊!”
自己明明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太子不表扬一句也就算了,缘何对她如此冷若冰霜呢?
“现在萧司药已经出嫁了,我呢,也接管了司药局一段时间,不敢说完全掌控罢,但是也算差不多了。”苏霁一边疾走,一边道,“殿下,那凤鸣的事……”
太子步伐稍缓,用难以言说的冰冷眼神俯视着苏霁,定定地看了几秒,终又自走了。
“凤鸣的事,也……也不着急嘛。”苏霁打着哈哈,道,“那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太子再未转身,只是沉沉地道:“若你想做,就替本宫料理萧贵妃,让萧贵妃失宠。”
苏霁一惊,望着太子的背影若有所思——从萧司药到萧贵妃,这任务难度怎么突然变难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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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直到了草长莺飞的二月,苏霁仍是没想到能让萧贵妃失宠的法子。
却没想到萧贵妃在二月便自动失宠了——萧贵妃在此期间并无过错,也没有苏霁所想的清宫剧中的宫斗剧情,只是因为新进的秀女元宵后入了宫,成帝偏宠了其中几个,便不再理宫中旧人了。
苏霁这下倒真不知干什么了——自己什么都没做,这任务便自动完成了?
索性,苏霁便关起门来,好好整顿下司药局。
“鹿茸,蛤蜊,杜仲,虫草……”苏霁轻轻念着,“这些药比之前多进了好多。”
“正是,这些都是补肾益阳的好药。”梁内侍颇为神秘地笑道,“陛下年岁在那,宫中又新进了这些花儿似的嫔御,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便使些滋补的药。”
“原来如此。”苏霁平淡地道。
“哎哟,你这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听这些竟一点也不害臊?”梁内侍捂着帕子奇道。
“我脸皮就是这么厚。”苏霁坦然承认道。
在一名合格的医生眼里,病情不过是病情罢了,哪里有什么值得害臊的呢?
这厢梁内侍领了药,便去御前侍奉了,苏霁百无聊赖地双手托着下巴,看到楼女史急匆匆地欲出去。
本来无聊得很,这热闹它不是自动凑过来了么?
苏霁出声道:“楼女史,这样急匆匆地出去,是要做什么呀?”
楼女史闻言,赔笑道:“没什么……”
苏霁站起身来,绕着楼女史走了一圈儿,道:“让我来猜猜,楼女史是不是想去王尚宫那里问,缘何你提升做司药的旨意被驳了。”
楼女史的笑意僵在脸上,抬头去看苏霁。
“那不如由我来告诉楼女史罢,省得楼女史跑一趟。”苏霁微微一笑,道,“本来楼女史入宫数载,也算得尽心尽力,劳苦功高。可谁知道,楼女史不但中饱私囊,将药材以次充好,而且还倒打一耙,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推给萧司药。”
“可假的终究成真不了。我稍加训导,那些宫人便全都说了实话。”苏霁微笑,这话嘴上说得虽然轻松,不过可是苏霁花了十数个晚上,与杏儿点着油灯一遍遍翻看账簿,抓住漏洞才得出的,“楼女史,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地,你为何要害我?”
楼女史面色铁青,但仍旧撑着贵女的体面,道:“臣女不明白,咱们在谈药材的事儿,这和害您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做了以次充好的事,也不是害您啊。”
“你故意挑起我和萧司药的矛盾,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鹬蚌相争。不管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还是东风压倒了西风,最后得利的都是你。”苏霁直言道。
若是苏霁没有斗倒萧司药,那么她直接凉了;若是苏霁斗倒了萧司药,那么萧贵妃定不会放过她,那么苏霁还是凉了。
可万万没想到,苏霁走了第三条路。萧司药走了,苏霁名正言顺地掌管司药局;而苏霁暗中帮助萧司药的行为,也使萧贵妃没有痛下杀手。
“我来跟你说这些,既是劝告你,也是警醒你。”苏霁道,“在我眼皮底下,不要搞这些小动作。”
说罢,苏霁冷冷地走出了司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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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杨柳引长条,御花园中湿润的棕色土壤上也隐约现出了绿意。苏霁在御花园中信步走着,却不期迎面碰见了太子。
自从元宵后,太子对她总是冷若冰霜,眸子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般,让人望而生畏。因此,苏霁也识趣地不去招惹他。
不过这回已经迎面碰见了,也不好装作看不见。
苏霁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行礼道:“太子殿下,早上好啊。”
太子略看了苏霁一眼,强自压抑心中几个月积攒的思念,冷冷地应了一声,便继续前走。
如苏霁所料,太子果然冰冷地答应一声,便自走了——那她这问安便算完成,苏霁松了一口气,便准备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却见天边一只纸鸢斜斜地飞了过来,越飘越低,越飘越低,最终竟落到了苏霁的头上。
苏霁刚走了一步,便被纸鸢砸了个正着,不过好在纸鸢轻飘,砸了倒也不疼。
一边有个小丫头子匆匆跑来,尚是一团奶气,瞧了太子身后十几个随从,怕生得很,欲要那纸鸢,却又不敢作声。
苏霁见状,利落地捡拾起那纸鸢,出声问:“小姑娘,这纸鸢是你的吗?”
那小丫头子刚想回答,却听侧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正是太子:“华宁,你又贪玩了。”
那小丫头向太子请安,才撇撇嘴道:“皇兄,这不是我的纸鸢,我只是看着赵御女放的。可没成想风一吹,线便断了,我便跑过来取。”
苏霁啧啧,果然是人家的亲妹妹啊,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瞧瞧人家这待遇,再瞧瞧苏霁成日受的冷言冷语,苏霁只能抱抱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
没人疼,没人爱,苏霁是地里的一颗小白菜。
苏霁正准备将那纸鸢交给华宁公主,无意间扫了一眼纸鸢的形制,却不由得愣住了——这风筝乃是福燕形制,长约十寸,硬翅上画满了抽象的蝙蝠,最中央处画了个“卍”字。
苏霁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就是书上形容的福燕鸢吗?苏霁还记得,女主赵嘉柔正是通过这福燕鸢,蕴藉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意。
不过这是书中很后面的剧情了,而目前的剧情……
目前的剧情已经因为苏霁引发的蝴蝶效应,而全面打乱了。
“华宁,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远处,一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人立在那里——正是赵嘉柔,她见有外男便不再上前,只远远地提醒着华宁公主,“不过就是个纸鸢,没了便没了,何至于跑成这个样子?连身边的奴仆都跟不上你。”
华宁公主咧嘴一笑,还没接过那纸鸢,就准备回到赵御女身边。
“华宁,带上这纸鸢。”太子温声提醒,声音却是不可辩驳的肯定,“这既是赵御女的纸鸢,便决不能留在这里。宫妃与外界的来往、赏赐,皆会备案在册。而这纸鸢,不明不白地放在我们这些外人手里,瓜田李下,怎么能说得清?”
华宁公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应了一声,拿着那纸鸢,像一匹欢快的小马一样跑到了赵嘉柔身边。
太子眉头微展,无可奈何地笑了。
不过是一只纸鸢,还要想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么活着不累吗?苏霁在心中腹诽。
太子的余光其实一直在偷偷瞧着苏霁,见她将心里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一则,赵御女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庶母,纸鸢放在我这于礼不合;二则,宫中人心难测,谁又能知晓这小小纸鸢会不会牵扯出什么大问题?”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赵御女是个好人。”苏霁直言道,这可是言情剧本,被太子殿下这么一分析,变成了宫斗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