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之脚趾头不自觉蜷缩了一下,霎那间晃过李经充满情与欲的样子,救命,光是想一下,她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经:我心疼你啊,大傻瓜。
第28章
苏成之回客栈后, 叫了一桶热水准备沐浴。
刚把蓝雀补服脱下搭在屏风上,就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大腿留了下来。
这该死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苏成之硬着头皮往下看去, 那暗红色的痕迹。
很好。年十四的身子终于来月事了, 在不合时宜的时候, 难怪前几日总觉得肚子不利索。
苏成之看着新买的麻布衣, 咬咬牙把下面一圈撕了下来,绑了简易的月事带, 再把蓝雀补服反过来,果然,视线里有一片干的差不多的血渍。
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李经莫不是看到了才带她去成衣铺子吧?那李经买女人的衣物是否在暗示她?
不会吧?苏成之甩甩头,李经怎会会懂这么多, 晋朝重男轻女风气盛行,一国太子应当不会了解这等“污秽”之物究竟为何, 最多也就是听一嘴便过了。
苏成之遗憾的看了那桶热水,她是无福消受了,只得热水打湿布巾,随意擦了擦身子。
忽的, 她的右边皮又跳了几下。左眼跳财, 右眼跳灾,她心下一沉。
不,这是迷信。
如果李经真晓得她是女子,显然他不会立马拆穿她, 以李经的立场, 他会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试探苏成之, 探究其目的究竟为何,再伺机连根拔起。
问题就出在,苏成之没有目的,她只是因着儒学压迫女性的风气,想让自己好过些,这样有错么。
为什么只有男人可以识字,只有男人可以科举,女性连赚钱的途径都没有,就只能在家庭之间,从一个被转手到另一个?
李经是男人,不会理解女性之殇,他只会把此行径归类为欺君,欺君乃死罪。
死罪啊……苏成之苦笑,反正她不愿意成为附庸那般活着,若是刀够利,够快……或许闭着眼也就是一下子的事。
打住。苏成之甩甩头,莫要如此悲观。
适时,有人拍门让苏成之下去用午膳。檀木桌上三荤两素,荷叶粉蒸肉,西湖醋鱼,东坡肉,桂花荸荠,油焖茭白,看的苏成之眼都直了,口水直咽。
李经在苏成之热烈真切,十分渴望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鲈鱼肉进碗中,苏成之见状,放心开动。
可以说苏成之来晋朝三年,从未享受过如此豪华大餐。一餐下来,四碗白米饭,战绩颇佳,她拍拍鼓起的小肚子,暖暖的,饱饱的,那可谓一个人生惬意。就听用帕子擦好嘴的李经说:“再上一份鸭血汤来,本宫习惯了午膳饮汤。”
苏成之的右眼皮不适时地跳了跳——“殿下,缺啥补啥,您让我吃个老虎。”
所以鸭血汤是在暗示她缺啥补啥?
嗨呀,不要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行可以不?苏成之心下嫌弃自己想法太多。
她眼观鼻鼻观心,脸埋在檀木桌上。李经竟亲手勺了一碗鸭血汤端到她面前,她惶惶地接过,一勺一勺的放进嘴里。
“用汤也是,本宫不喜独自一人吃食。”
就在此时,客栈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张泽带着几个亲信来了。张泽行礼后将快马加鞭送至他府上的御旨呈递给李经。
应当是事态紧急,若非如此,张泽也不会赶着太子用午膳的时间来。
原是二皇子派去截杀“李经”车队失败后,就意识到不对劲。待到江南巡抚飞鸽传书亲自上报与“岛主”失联一事,李世是彻底反应过来被李经耍了一遭。
二皇子府内灯火通明,李世派出调查之人,竟是反馈说当日负责运送仓部录事的死士“马夫”的尸体于莲湖楼后头的假山石缝中被发现。这可像是踩在户部头上撒尿那般,大胆又恶劣。户部尚书权胜辩无可辩,颤巍巍地跪在李世脚下告饶。
李世一口气堵在喉咙中,当下一脚将权胜踹出几尺远。谢蕴道和高力士默默站在边上不吱声。
翌日,李世亲自上书晋太宗。
负荆请罪书上避重就轻,写到自己害怕李经铲除异己,一时糊涂为保全自身培养死士,但违背律例做出这等事情,又令他寝食难安,最终明白自己的过错,上书主动请罪,盼晋太宗轻判。
同日,李世入宫托生母娴妃呈递了一封家书给晋太宗。
晋太宗随即下了秘旨要求江北巡抚张泽即日起,同太子李经,尽快将在押人员押送至临安,交由大理寺发落。
二皇子李世,知法犯法,念其主动请罪,又为皇家中人,不可损皇威,责令其在二皇子府内面壁思过,一年不得出府。
此判决一宣布,朝廷上下惘然,有朝臣偷偷议论,莫不是要变天了。因为无一人不觉得判决过重。
张泽和随同的亲信皆坚持主张不要将人押送回临安,晋太宗之字未提最为关键的“私盐”二字,摆明了是想小惩大戒,宽容二皇子,这四百二十二人怕是进了大理寺就要“不翼而飞”,集体失踪了。
众人议论纷纷,李经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诸位,容苏某打断一下。”苏成之直起身子,望向李经。“臣以为。二皇子定是私下以太子手握常家军,可威胁朝政之名义与晋太宗达成了协议,让二皇子继续成为维系权利平衡的一环,所以晋太宗不可能放弃二皇子。毕竟今时今日的晋太宗,忌惮常家军远大于二皇子。”
“常家军忠心耿耿,什么忌惮……你这小儿一派胡言!”
“您请息怒,容苏某说完。”
张泽出手拦了一下那位亲信。
苏成之又接着说:“二则晋太宗奉行儒学之道,定是会讲皇家颜面,如今显而易见,晋太宗已经决定将此事掩盖,不将人押送回去,只会扩大晋太宗疑心。”
她又顿了顿,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李经看向苏成之。
“遵命。”
“除非太子殿下决意反,便可大肆昭告天下百姓,二皇子贩私盐一事,因晋太宗不处置,以此抗旨,不返临安,直接起兵。”
当下有人听完便到凑一口冷气,这小儿,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然,臣知道,常家军不会,太子亦不会。太子近日便要启程回临安,臣以为除了听令,暂无它法。另,臣斗胆猜测,晋太宗一定会责罚太子,以示警告。”
张泽发问:“苏录事,你今早在老夫府邸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是建议先由江北衙门审完呈递卷宗,押人不放,占据主动权的。”
“敢情这位儒生是降和派啊。”一人不由出言讥讽。
“的确是苏某所言。苏某不才,棋差一招,未能料到二皇子竟然出这一招。本意是公正审判二皇子贩卖私盐一事,先一步诏高天下,杀他个措手不及,今他快我们一步,晋太宗欲意掩盖此事,我们若强行审案,就是在打晋太宗的脸!万万使不得啊!”
“苏录事言下之意是本宫输了?”
苏成之动了动嘴皮子,终是没有敢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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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紫宸殿内,晋太宗看完娴妃转交的家书后,将它扔回书案上。
高力士弯着腰伫着,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哪知晋太宗突然暴戾,一把将书案上所有的奏折连带那封家书挥舞到冰凉的地面,他突然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一阵无法抑制的反胃感涌上来,晋太宗弯下腰干呕了一声,而后数不尽的腥甜涌了出来,一滴两滴,血滴下来。
高力士率先反应过来,欲跑出去宣太医,却被晋太宗一把拦住。
晋太宗的嘴上,牙上,全是血。“高力士,不要背叛朕。你胆敢背叛朕,朕可以让你比死还痛苦千倍万倍。”
“陛下,您让老奴替您宣太医吧!”明明已深秋,高力士却急的满头是汗。
后,太医匆匆赶来,手指把上晋太宗的脉,竟是十分虚弱的征兆!他不敢耽误,赶紧开了方子差人去煎药。
待太医离开后,晋太宗招来高力士,却是问他要仙丹。
高力士咬咬牙,跪了下去。“老奴有罪,今日起晚了,心存侥幸,没有出宫见道长,为着赶早朝,直接去了明宫。请陛下赐罪。”
晋太宗罚高力士跪在紫宸殿外一整夜。
资历老一些的宫女,力士,心里皆是十分诧异,晋太宗一直宠爱高力士,她们从未见过高力士被罚,因着都猜测高力士一定犯了大事儿,也无人敢贸然靠近他。
高力士弯着腰,双手放进广袖里,深秋的夜风,可不是说说而已。夜里,他的发带被风吹开,没人注意到高力士如今也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他已经老了。
“你倒是个机敏的,朕赐你‘高’姓吧,寓意为节节高升。”
晋太宗一句话,高力士记了二十余载。
从那日起,他有姓了,这个姓氏是当今皇帝亲自给他起的!可不得吹一辈子吗!
没人有知道,高力士轻轻地磕了一下头,对着紫宸殿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