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巡抚张泽,事关紧要却疏忽职守,押守失责,降为四品下,交由户部重新委派官位。
紧接着,晋太宗当朝宣布因天下大顺,奉儒学为首,应督导百姓参与科举,兴朝政,为此,由开元二十一年冬起,废武举,专科举!
此令一下,朝堂间充满了议论声。
也是,太子已经破案了,江南确实有抽盐利,也没理由再关着常尚书,趁着太子即将被软禁,兵部无人出头,此时不废武举,更待何时?
至此,晋朝彻底形成以文为统的局面,儒家思想的中心地位得到进一步加固。
散朝后,苏成之周围的人皆是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她一个人慢慢踱步,边走边等李经,走到玄武大路时,她一拍脑门儿:“你是傻瓜吗,太子殿下是需要你等的?”
突然,她隔壁的安车窗子被支开了。
从苏成之的方向只看得到那人流畅的下颌线。
“谁说本宫不需要你等。”
是李经。
只是这辆安车后头还跟了一排禁军。苏成之刚想问,就被他打断。“去户部报道,晚点再找我。”
苏成之去了莲湖楼,如今,她应当是行走的太子。党了,却意外没有再遭到冷待与刁难,派事间还将十月份的俸禄发放给了她,随后直接领她去了仓部,跟着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大爷学习录事职责。她一个九品下的官职,也不存在被刻意边缘化的可能,因为她能接触到的,定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东西。
只是在老录事带苏成之进盐仓前,却是碰到了来“关怀”苏录事的权尚书。这可把老录事激动坏了,他出身卑微,多年前拼了命考取功名,也没敢做过什么升官发财美梦,勤勤恳恳在仓部呆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户部尚书真人。于是他赶紧整理仪容仪表,清了清嗓子,絮絮叨叨地自谦一番,表了忠心,吹捧了权胜,说了很多,都没意识到权胜的脸色已经变了。
苏成之适时地拉了拉老录事的衣袖,老录事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赶忙道歉。权胜跟苏成之说了几句官话,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苏成之的肩膀,力道不重不轻,就是令她感到不舒服。苏成之总觉得,权胜似乎还捏了她一把,不能细想,一想她鸡皮疙瘩都得起来。
莫约一炷香时间过去,苏成之告别老录事,走出莲湖楼时突然就回忆起大半月之前的权胜,这么一看,权胜似乎消瘦了不少。
走出玄武门时,苏成之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常府见一见常弘,她没打招呼又消失了这么久,常弘会不会想她?
奈何时间实在匀不够,苏成之捏了捏塞在衣袖里的银钱俸禄,做人要孝顺,还是得先去看爸爸。
一将功侯万骨枯。李经自然知晓此道理。然,他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净手焚香,替已故的四百二十二人祈求转世之路顺利。
苏成之进太子府时,明显看到了府外看押李经的禁军,心下不禁感叹,这晋太宗,还真是“公平”。
几乎一进前院,苏成之就看到了负手望着她走来的李经。
“太子殿下!”苏成之欢乐的小跑过去。
“您看您看,我有一个大宝贝!”苏成之把揣了一路的俸禄从广袖中掏了出来,举着手在李经面前晃来晃去,除了炫耀以外,颇有求夸赞之意。
李经才不从善如流,他伸手揉了两下苏成之的小脑袋,就是不夸。
苏成之倔劲儿也上来了,耍赖皮道:“殿下,殿下,殿下!您快夸夸我呀!”
李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把在江北欠您的钱还给您哦。”
李经本意是不想收的,转念一想,那不就有了苏成之的东西了嘛?怀揣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心理,他收下了那几百文钱。
“你可以不可以搬到我府邸住?”李经如是说。
苏成之一个踉跄,莫……明奇妙!
“殿下莫拿我寻开心。”虽是这么说,苏成之的心却是跳得飞快。
“那你至少休沐日要来见我。”李经霸道地宣布。
“……”
“我重要还是常府那个小公子重要?你都能答应休沐日去看望他,怎么就不能休沐日来看我了?”
“那不一样。”李经记忆力也太好了吧,随便提过一嘴的事儿还记得那么清楚,腹黑!苏成之红着个脸,她拿常弘当朋友,可是她对李经……是有心思的呀。
“哪儿不一样?”李经强势的追问。
豁出去了。“你比较重要的‘不一样’!”
话毕,苏成之像是被踩着尾巴,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溜烟就跑了,留下李经独自站在原地。
良久,李经轻轻伸手捏了一下藏在墨发下的耳垂,还是很烫。
从今以后,他也可以有期盼了。
他会每日都偷偷盼着她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执子:
第二卷 结束了。明天我就下新晋榜了。发文快一个月了,容我矫情一下。真的很感谢每一个点进来看的读者,收藏我的读者,投票的读者,留言的读者,鞠躬。
其实我是有时候会突发性社恐,没人留言会发慌,有人留言更发慌,很怕有人追我的文,因为我怕我写的不好一开始追文的读者会失望,然后有时候也会词穷不知道回复什么。
发文一月,很幸运能够遇到看到这段话的你。爱你。
我会保持着不断更的心,继续走下去,对看文的你负责。(负责什么我也不知道,负责做一个心灵大咕?)
最后的最后,作为一个真空咕咕,在线渴求收藏的关爱。
来日方长。以后也希望有你。
第31章 殊途
苏成之赶着关城门的的时间出了南城, 乘着夕阳的余晖,她的心情分外好,以后就有安安稳稳的俸禄领了, 好好跟着李经爸爸, 好好升官发财, 好好……顺便和李经多相处点儿。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 苏成之自觉自己对着李经,心里能朗诵出百万首无与伦比的诗!
一人傻乐。
经过村口时, 海棠村村犬旺财因着太久没有闻到苏成之的味道,一个劲儿朝她吠。苏成之此人吧,一乐呵人就傻,居然还站在村头学狗叫,跟旺财对吠, 真真幼稚也,也不觉丢人!
磨磨蹭蹭在天黑前才推开自家木门。
木门被推开, 发出小小的“吱吖”声。
“爹,娘?”苏成之看了一圈都没有人,隐隐约约听见厨房有稀稀疏疏的声音,苏成之走了过去, 刚准备拉开门帘就听见苏景文说话的声音。
“产婆不都看过了吗, 你这肚子又尖又大,肯定是男胎,年纪大了肯定没年纪小舒服,怪也怪你年轻的时候没多生几胎, 这事儿又不能赖我头上对不?没什么好难受的, 你别哭了。”
刘晚会没有搭理苏景文。
苏景文又继续劝:“你这个心情,也不怕传给你儿子哦,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坚强点。”
“成之中榜当官,拿俸禄了,到时候我们的儿子也可以活的有保障点,也不会那么拮据,以后再让成之带孩子,你生完就不会那么幸苦的了。我保证。”
刘晚会哭哭啼啼的问:“如果这胎还是女娃怎么办!”
苏景文沉默了,而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苏家这样的家境,可没法再养多一个女娃娃了。”
“那只能再生了,难不成还要让我老苏家绝后啊?”
“你是要把她送进女婴塔吗?你还是不是人苏景文!”刘晚会推了一把苏景文。苏景文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面子也不维持了,到底顾忌着刘晚会怀着孩子,他没动手,不然他早上手了,都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媳妇是每个丈夫的权利,他只是不打而已,刘晚会就这么不知好歹!
“什么女婴塔,你哪儿听来这些,产婆都说了是儿子,你能别想三想四的吗?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是不?谁家媳妇给丈夫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不然娶你干嘛?”
苏成之轻轻的退回家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力的拍了一下门,吼了一句:“爹!娘!你们那个可以领俸禄的苏成之回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还是刘晚会出来把门打开。“傻孩子,站门外不动干嘛?还要人迎接啊?”
“我都这么久没回来了,就不能有排面一点吗!”苏成之插科打诨,伸手虚虚的抱了一下刘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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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武举一事,在临安权贵圈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扩散,传得沸沸扬扬。儒生们多是聚众欢颜,高谈阔论,举杯欢畅。
现有的武职官员,会越来越被边缘化,等他们告老还乡,再也没有顶替他们的后生。而现有的武生,哪怕将来在战场上成为了将军又如何?只要他回到临安,那还不是入不得朝堂,只能听从儒生的指挥。
思及此,有人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常弘也很久没出现了吧?”
“八成早就收到风声躲起来咯!”
“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而另一边,多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常弘正坐在正院前闷闷不乐,就听见大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下,心有灵犀般起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