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历来重沿海发展。然,有着这一层羁绊,至晋太宗在位年间, 张泽兢兢业业, 让朝廷无错可挑,却架不住许多的朝廷沿海有利政策都单独绕过了江北,以致江北一州经济现状逐渐落后于江南等沿海地带。
有了常武牵线,李经便大胆放心地将四百二十二人扣押此处。
张泽将太子李经及苏成之安排住进一间官营客栈。
一戴着蓑帽的男子, 在夜里悄无声息地躺在房檐上, 有两声鸟鸣传来,一长, 一短。
不多时,客栈二楼的一扇窗子被支起。
那男子一个翻身便进了去。
“殿下。”林尚单膝跪在地上。
“属下办事不利。二皇子派来袭击我方车队的一行人皆为死士。晋朝已禁死士二十余载,我们的人将他们活捉以后,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全部就毒发身亡了,如今死无对证。二皇子派那边怕是早就得到消息,在商量对策了。”
李经久久未回复林尚。林尚自知失责,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他也摸不透李经是如何做想,只等李经发落。
翌日清晨,李经一身锦白长袍,外再披白裘,一根白色发带随意的束起额前的头发至脑后,经过苏成之的房间时,门由内被推开了。
“不是喜赖床么?”
“……我也在改自己的坏毛病呀。”苏成之接下李经的打趣,老老实实地走在她后头,经过楼梯拐角处,她隐隐约约看见一男子背对着她,身形高大宽厚,转眼间就消失了。
官营客栈门口已有官员在等候,苏成之随李经一同上了马车。
“殿下,如果您经过的时候我没有推开门,您会带上我吗?”
李经看了苏成之一眼,他认为此问题不需回答。
成吧,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这也不错。苏成之偷偷的撇了撇嘴,肚子空空,总感觉那儿有些不利索。
张泽的府邸从简,甚至连门童都没有,是张泽携其夫人亲自出门迎接。
一壶烧开的水注入放了毛尖的茶壶中,张泽亲自盛的茶。
张泽以为,这四百二十二人若要押送至临安,耗时耗费,唯恐中间生变,不如就在江北审了算了,在哪处审不是审,江北绝不会比大理寺差。
李经吃了口茶,未做言语,反倒是扫了一眼苏成之,那人坐的端端正正,欲言又止,又透露出一股跃跃欲试之感。
“苏录事可是有不同见解?”李经从善如流。
“没有不同见解,殿下。”
“只是补充几点。在下以为应关押在江北监狱,江北衙门先审,呈递卷宗于临安大理寺。目的有二。一则二皇子定已经收到风声,我方不清楚二皇子究竟有多少死士,会不会与押送犯人的士兵硬碰硬,进行清剿。二则临安朝局对太子颇为不利,有理有据的事到了临安,屁股一歪,倒打一耙都是有可能。”
苏成之的想法与张泽可谓不谋而合,张泽故作思索,而后又问:“你要绕过大理寺审核,又有何正当理由?”
“在下与张大人观点一致,耗时耗费,可不就是以‘押送不便’么。”
“若是大理寺硬要审,就让大理寺亲派官员下江北审。这样主动权就在我方。”
张泽送二人出府时,不禁对着苏成之感叹:“以貌取人果真不对。老夫乍一眼看苏录事,就是个未长大的少年郎,当真不晓得原来她分析问题竟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不敢当,不敢当。”面对江北巡抚的美言,苏成之的眼里亮晶晶的,红着脸做了一辑。“大人谬赞,小辈定不骄不躁,兢兢业业。”
待张泽回府后。苏成之扯了扯李经锦袍袖子。“殿下,在下头回来江北,不知以后还有无机会,早就在书上看过江北街市的繁相,可否让苏某自行逛逛?”
反正林尚也在后头看着,又是张泽的地界,李经稍作思索便打发了车夫,转过头对苏成之说:“走吧。”
“?”走啥?她是说她想自行逛逛啊喂!此“逛逛”非彼“逛逛”,她兜里可是分文没有,纯粹只是想欣赏下热闹街市尔。
“怎么?”李经看着苏成之头上的发旋儿。“又不想逛了?”
“哪里哪里!”苏成之赶忙跟上李经,刻意走在他后头。晋朝阶级制度严苛,苏成之这等小官吏实属不够资格与太子并行。
“我都饿惨了!我这几日饿不得,一饿就肚子疼。”苏成之在后头絮絮叨叨。
李经迈开长腿走了几步就秃自停了下来,苏成之见状不明所以,但也停了下来。
“跟我并排走。”
“啊?殿下,这会不会不合适……”
李经莫名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不会,你再不上来我们就打道回客栈歇息。”
“不要啊。”苏成之赶忙小跑两步,站在李经的左侧。
圆街是江北最富盛名的一条街,寓意逛圆街,可圆梦。它坐落在张府两条街外,来时的马车经过,苏成之特意记了位置,只是没想到李经也记了位置,完全不需要苏成之指方向。
于是乎苏成之对李经的崇拜又多了一点。“殿下,你好厉害。”
“怎么?”
“您简直是十项全能,太强大了。”拍马屁,虚虚实实,苏成之可上道了!
李经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怎么他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愉悦了呢?
圆街人来人往,人声嘈杂。各种江北特色的铺子排排开着,看得苏成之眼花缭乱。
她兴奋得很,站在一十二生肖糖人铺子前,脚底生根。真是太惨了,她没有钱,若是发了月俸好赖能治治她这该死的馋嘴。
李经从广袖里摸出一银色勾线锦袋,取出五文钱递给做糖人的老板。“一个兔子。”
苏成之眼巴巴地瞅着李经。反正也会发俸禄,咬咬牙先借了吧。“殿下,可以借苏成之五文钱吗?”
李经勾起嘴角。“我不喜甜。”
“!”天呐,今日的太子殿下简直是顶顶好的太子殿下!苏成之扭头就跟老板说:“不要兔子,要老虎。”
然后转头颇为腼腆地笑着说:“殿下,缺啥补啥,您让我吃个老虎。”
李经看着苏成之头上的发旋儿,也是,已经有兔子了,就不用吃兔子了。“不要那样喊。在街上。”
“……大人?”
“不要。”
“老爷?”
“不要。”
“那您觉得我要叫啥好?”苏成之心想,依你依你都依你,她要吃糖人儿!
“咳咳。”李经突然变扭了起来。“阿经。”
“?”苏成之给李经整懵了。“太吵了,我许是没听清楚……”
李经面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你听清楚了。”
“……”生活不易,成之叹气。怎么莫名其妙,李经就想和她发展跨阶级兄弟情了呢?
苏成之一个人好奇的看看这个,又好奇的看看那个,走在后头的李经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头上的发旋儿在一晃一晃的,跟没逛过街似的。
视线顺着她的发带往下移,李经敏锐地察觉到苏成之的补服身后有巴掌大的血渍,藏在深色的补服上,若不仔细注意便看不出来。
李经眯起眼睛,眼里波涛汹涌,嘴角的笑意全无,甚至有点儿危险。
“苏成之。”
“?”
李经看着苏成之那张清秀的脸,细长的眉毛,秀气的鼻头,咬着糖人的小嘴。
呵。
“看到左手边前面的成衣铺了么?进去买衣服。”
苏成之顿时红了脸。“我很臭吗?殿……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没有带换洗的衣物。”不像李经,到哪儿都有人专门给他备换洗衣物,还都是丝织上品。
李经不言语,苏成之摸了摸鼻子,买衣服要花钱的撒……
苏成之看来看去,颤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最廉价的一套深灰麻布衣。
“看看女人的衣物。”李经的表情还是毫无波澜,苏成之却是心下一慌,他有女人了吗?
店家会看衣布,就瞅着李经身上这锦缎料子,拼命给他介绍一些丝织高品女衣。
最终,李经选中了两身风格各异的鹅黄色儒裙,一套较为香艳,肩膀处皆为薄纱,一套较为温婉,领口缝的老高。
“苏成之,你喜欢哪身?”
“您买这些东西,准备给谁呢?”
“给我心仪的姑娘。”李经随口胡诌。
“哦。”也是,李经是当朝太子啊,怎么会没有……
“厚实的那身。既然是心仪的姑娘,天气凉了肯定不愿意她受寒。”
竟然不喜明显更好看那身,李经默默摸出钱袋付了款。
出了成衣铺,李经又进了鞋铺,苏成之挠挠头,她可不想再换鞋了,不合适也不换,钱是省出来的。
不得不说,晋代的女鞋真是玲琅满目,各色各样的都有。
李经摊开手掌,比对了一下那双浅黄色绣花鞋的大小,骨节分明的手指还隔空微微收拢了一下。看的一旁的苏成之目瞪口呆……令她不由得想起一个词——足控。
完了,她在与当朝太子发展跨阶级兄弟情时,被迫窥探到这位波澜不惊的太子不为人知的,变。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