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锦书坐下后,他又说:“咳,你们来书院求学,将来科考,立得根本是时时刻刻勤勉积累,是将我给你们布置的课业牢记于心,今日讲完《学记》回去后多加温习,明日来默。
今日到这里,散了吧。”
说罢,刘老夫子卷着书过了屏风走了。
等着刘老夫子一走,原本都跟焉了的小鸡苗一般的小团子们都一窝蜂的蹿了出去,肖宝林也快速的整理好书案,“小孟弟弟刚才多亏你了!咱们走吧。”
孟锦书点点头,走在前面。
肖宝林:“咦?许佑你还不走吗?”
“我、我我、我等我舅舅来接我…”
“哦!许夫子是吧,那我和小孟弟弟先走啦。”
孟锦书走出书院时,暗叹一口气,这书院所授内容他早已熟读,他甚至知道今后科考的内容,是以这学或不学对他来说无甚么差别,但他又不能这样跟董念说,他现在是个孩童外表,说出这些来,恐被人当做精怪处理……
而且,他也习惯了每晚挨着董念睡觉,什么君子之道也从不是约束他的教条,说了万一董念就不抱他了怎么办,不说对他才是最好的。
孟锦书想着一会儿回家就能见到董念,眯了眯眼,嘴角微翘,身旁这小不点儿一直叽叽喳喳也悦耳不少。
青龙书院出来,沿着院墙拐过几条小巷,穿过一条主街,来到主街背后,再往前走,就到了石子巷。
不过每次在穿过主街时,肖宝林都会被那卖拨浪鼓的,那挑着担卖叮叮糖的,那用竹条编制的各种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的各种摊贩吸引住目光,往往会停下来看个那么一两眼。
孟锦书皱着眉头催促,他又不能丢下这小不点儿走,肖宝林被孟锦书冷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又盯了两眼小竹老虎,恋恋不舍的走了。
董念站在家门口等着,把肖宝林在路上耽搁的时间算进去的话,这会儿俩团子该到家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
董念在门口等着他,孟锦书快步走起来,“姐姐等了多时了?”
“董姐姐我们回来啦!”
董念捂嘴笑:“没多久呢,欢迎回来~”
揉揉肖宝林脑袋,“快进去吧,你娘正在做晚饭呢。”
“恩!”
董念则牵着秋秋回了自家,洗了帕子一点点细致而轻柔的给孟锦书擦脸,“今日在书院热不热啊,可发生了什么事?”
孟锦书仰着头,乖巧的应答:“书院林木多,不热,没发生什么事。姐姐在担心什么吗?”
恩……她怕有人欺负了小团子让小团子黑化,捏着帕子点了点小团子鼻尖,理了话头道来“看你小小一个,怕你在书院被人欺负了。”
孟锦书摇头:“姐姐不必担心,没人欺负我的。”
“那就好”董念笑开,“先去玩着,我去炒菜昂。”
董念要往灶房走,孟锦书抓住她衣角,“姐姐今日做什么菜啊,我帮你吧。”
“唔,今日我买了香椿芽和卷心菜,上次我买鸭子那户人家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
“我今日路过他们家,又去买了几个鸡蛋。”想起今日去买蛋时她一下子几乎把他们家鸡蛋买完了,那人家女主人一脸肉疼的表情,董念忍不住笑
“然后还买了一小块肉,今晚摊一个香椿鸡蛋饼,炒一盘白菜肉片,小瓦罐里已经熬好了粥,怎么样,馋没有啊?”董念念着今晚的菜单,孟锦书几不可见的咽了口口水,他以前本来不贪这些口舌之欲的。
看着小团子是馋了,董念心下好笑,捏了捏小团子软软的脸颊,“好啦,我先去忙,你别进厨房来。”
孟锦书愣愣的揉着刚刚姐姐捏过的地方,他以前七岁时,身上可没这么多肉,姐姐的手好暖,身上也很香,他见董念在厨房里忙碌,心里安定,在不大的院子里踱步。
围着院子中央这颗枯木转圈,说是枯木不大恰当的,入春后,这树干上就发了新芽,此时枝头生出细细密密的绿叶,给他和董念的这个家增加了几分新绿。
他和董念的家,他这样想着,心头有暖流趟过,带着酥酥麻麻的疼痛,他揉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进了房间。
香椿蛋饼一口咬下去,外酥内软,香椿芽宰成碎末,经过油的高温和鸡蛋融合,在唇齿中留下奇特的滋味,像是一场洋洋洒洒的春雨隐入泥土之后的味道,卷白菜炒肉,董念多放了些盐,孟锦书皱了皱眉头,此道菜味道有些重了,在董念注意过来的时候连忙展了眉头,面色如常的吃了起来。
“呀,这白菜炒肉我盐好像放得有点多,秋秋吃得惯吗?”
孟锦书放下碗筷,掩唇微咳:“咳,还行。”
“那你少夹这盘菜吃,我今后一定少放盐。”
看董念认真的保证,孟锦书一笑:“没事,姐姐做得都是很好吃的。”
这小团子最近笑得越来越多了,本身就长得不错,一笑起来隐隐得见书中描写他成年后温润谦和,端雅似仙的风姿,此刻在灯下,饭桌前,高兴地吃着她做的饭时满身的烟火气,董念看得脸微微红。
今后慢慢养成一个大帅哥出来,想想还是有点兴奋的。
第22章 包子与嫁娶
“陈伯,你们家租金我就再给缓个月吧,下个月我再来,你看如何?”
“诶诶诶,好好好,多谢石公子!”脖子上搭着汗巾的老伯弯着腰连连答应,“石公子坐下来喝盏茶再走吧?”
石怀安摆手,“不了,我还要去下家,陈伯您记得我下月还来就行,实在是父亲那边催得紧,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是是是,我一定筹齐,一定一定。”
石怀安走出茶水铺,心里默数着这上午看了几家铺子,余光看到一家许记米铺,心思一转,负手阔步地向米铺走去。
许记米铺就在这条街的边角伫立着,大白天的,不像其他店铺一样开门迎客,反而是好生安着门板,外面的石阶却又不见染尘,石怀安见状摇摇头,轻车熟路地绕到米铺后院。
后院的木门虚掩只留一条小小的门缝,
石怀安推门喊道:“许显!许显,你们家米铺又不营业?”
许显,也就是许夫子,今日不必去书院,在自家看着书,正阅到不解之处,冥思苦想时就被来人打断了思绪。
略带恼怒地走出去,果然见到那人在院子里悠哉的踱步,无奈说:“上次摔的好全了?就出来关心铺子的事情了。”
“那、那都去年的事了!早好了!”
许显拢着手,皮笑肉不笑的转身,“进来坐吧。”
石怀安拍拍袖子,跟着进去,见到书案上还摊着一本书,心知自己是打扰到自己这位好友看书了,这可是大忌,别看他这位好友平时温温顺顺,甚至唯唯诺诺,但看书时一等一的认真,最是恼被人打扰。
石怀安用手指摸摸鼻头,扶了一把虚汗,坐在凳子上顺从的接过许显递过来的茶杯,浅抿一口才开口道:“我是见你们家米铺又没开门,才进来问问情况。”
许显叹了口气,“去年收成不佳,存米不多,今年开春家姐就回去筹备播种的事情了,是以这段时间米铺都得关着。”
“那你们这生活……”
“不必担心,先前有些积蓄,倒还周转得过来。”许显提着茶壶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先前看书被打断的恼意一盏茶时间便消下去,又恢复了那个温温顺顺的许显。
石怀安就着手中的茶慢慢抿着,“今年你那侄儿也上书院了?”
“你知道?”
“嘿,我记得先前你跟我说过那孩子岁数,推了下时间约莫就是今年去书院。”
许显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孩子学东西认真,就是性子有点像我。”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石怀安:“怎么像你?也是动不动就哭唧唧了?哈哈哈…”
许显闻言更不好意思了,“莫再取笑我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束脩交了不少吧?”石怀安又紧接着说,“今后小侄子还得购进笔墨纸砚,古典著作吧?”
“书本他可看我收藏的。”
石怀安冲他摆手,抢着说:“这些个典籍,隔段时间又会推出新的注解,总不能老拿着以前的注解本看吧。”
“的确如此……”
“而这段时日你们家又无更多来源。”
“这…的确如此……”
石怀安将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我爹这些日子让我看了一部分铺子。我瞧着有家典当铺总是亏着,唉……”
“哦?是哪家啊?”
“主街那边那家。”
“位置颇佳,怎会总亏着?”许显虽然是读书人,但家姐经营米铺,他又是自小和商贾家儿子一起长大,这些事情也了解。
石怀安愁到:“所以我怀疑是那家老板拿着利润私饱中囊了,我一时冲动将那老板给赶走了…”
“然后回去被你爹训了一通?”
这下轮到石怀安不好意思了,向许显拱手:“知我者,许显也。”
“然后呢?”
“然后一时间找不到人替那老板的位置,我这不就……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