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踩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却因为身量太小无法跳上床,不得不先跳到小凳上,再伸长爪子扒住垂下来的床单,扭着身子,一点点蹭了上去。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她已经累得不行了,小小软软的一团趴成了一张猫饼,在床上累得直喘气。
渐渐的,她呼吸声逐渐屏住,瞪大圆滚滚的猫儿眼,看着眼前男人的容颜。
挺拔的鼻梁,浓黑的眉毛,脸颊上清隽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骨相线条好看至极,唇线抿直,睡梦中的表情都似乎有几分不耐烦,流畅的曲线从额头到鼻尖到唇,在一路滑到下巴和喉结,小麦色的肌肤被半明半暗的光线涂上一层性感暧昧的色调。
完全……审美狙击。宿淼咽了口口水,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她连连催动自己的神魂,试图召唤另一半,却依旧没有消息。
宿淼爬了起来,小身子还走不太稳,这猫崽的腿脚还有些发软,身上的绒毛还是炸开的,歪歪扭扭地围着男人的脸走了一圈,全方位地欣赏了一番,还忍不住低头凑过去嗅嗅。
沅寒醒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双软糯天真的猫眼,它踩在他的胸膛上,十分放肆地用鼻尖对着他的鼻尖,见他醒来,那猫似乎十分惊诧地后退几步。
沅寒视线下移,见那只是一只掌心大的猫崽,此时尾巴都绷直了,如一个小小短短的天线般在身后晃颤颤的。
沅寒蹙眉,起身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门外。
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对立而站,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小声交谈起来。
“全区的无伤害性动物全都送了过来,再也没有多的了。如今生命珍稀,即便这只是些动物,却也是星球宝贵的财富。如果对上将的狂躁症无效,全部被他就地处决……”
“妇人之仁。”另一人狠狠地截断了他的话,“上将无法接受向导的安抚,只能用其它的生物来抑制。如果不用无伤害性动物,难道把你的双手双脚砍断,送进去让上将解压?”
那人狠狠地抖了下,不再说话了。
只是想到方才送进去的最后那只猫崽,小小一团趴在笼子里,背影如天使一般,却要夭折在此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上将是国之利器,为了存续他的生命,牺牲再多动物,也不足可惜。
房间内,宿淼心跳如擂鼓,刚刚这人睁眼的瞬间,她的另一半神魂忽然有了极其强烈的感召,在她胸腔间来回激荡,逼得她险些都没站稳。
对上这男人的视线,宿淼无比确定,江堕确实跟到了这个世界,就是眼前这人。
可是江堕是如何办到的?就连宿淼,想要穿梭空间,也只能等待仙子前来,自己是没有办法主动选择的。
这个问题在宿淼脑海中闪现一瞬,但很快就被与爱人重逢的喜悦冲散,她冲上去,可其实现实中,她所谓的疾步前冲也只是迈着小短腿晃悠悠地连跑几步,然后啪叽一声,被男人坚硬的下颌线绊倒在他身上。
沅寒起身到一半的动作一顿,皱着眉,将不知死活扒在自己脸上的猫崽拎了起来,轻飘飘的,毫无重量,他五指微微放松,似乎生怕力气大了些,将这小东西给直接捏死。
奇怪,狂躁症伴随他终生,即便是不发作的时候,也被人称为杀人如麻,此时竟在担忧一只幼猫的死活。
沅寒松开手,那只猫崽就滴溜溜地从他前胸一路滚下去,在腹部停下。
宿淼打了几个滚,摇了摇摔得七荤八素的脑袋,仰头盯着他。
水灵灵的猫瞳,充满天真的疑惑,当真是一点也不害怕。
沅寒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这时猫崽的爪子动了动,无意摁在他衬衫半开、裸/露出来的腹肌上。
“嗯。”沅寒无防备,忍不住地闷哼一声。
宿淼本是要维持平衡,便在他身上踩来踩去,骤然听到沅寒这声低沉喑哑的闷哼,耳尖都酥麻了,她站稳了身子,愤愤瞪向男人。
她现在只是一只猫,他那是什么声音啊?对一只猫都可以这样吗?宿淼“喵嗷”地炸毛了一声,十分生气地照着男人的腹肌挠了一爪子,便转身狠狠地寻了个空隙要跳下去。
可惜她猫小床高,不敢直接跳,只好又扒拉着床单往下滑,然后在半空中跳下去。
落到一半,就被人捞起,沅寒轻轻松松单手接住了猫,掀被下床,半开扣的军裤松松垮垮系在腰上,露出深入黑色布料中的半截人鱼线,他托着猫走到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景象。
沅寒蹙起眉,对这景象十分不适应,他身边从来不敢长时间地停留活物,这猫崽却赖在他身上为非作歹,还敢对他生气,现在乖乖地趴在他手上,把脑袋蜷在两爪之中。更奇怪的是,他现在居然没有暴躁的前兆,更没有因为猫崽的存在而心生烦躁,反而比平时最平静的时候还要温和不少。
沅寒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下巴,眼底滑过深沉的光芒。
宿淼努力地遮住双眼,耳朵竖得直直的。伤风败俗,他们在这个世界才刚见面吧,江堕就这样穿着,真的好吗?宿淼有一丝羞涩,却又忍不住从缝隙里睁开眼,在他腰线上多看了几眼。
嗯,果然这个人,无论看几辈子都看不够。
沅寒把猫随手放在桌上的一个藤编篮子里,自己进浴室去洗澡。
“滴,沅寒上将,请问您要沐浴吗?”标准的电子音响起,男人走了进去,透明门自动合上并雾化,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哗哗水声中,宿淼咬着爪爪想,原来这个世界的爱人叫沅寒,而且看样子,他跟自己穿梭时空的情况不同。
他对于自己这个“沅寒”的身份很是适应,仿佛他本应该就叫这个名字,在这里存活了许多年。可宿淼无比确定,她牵引的那另一半神魂是刚刚才到这里,而且绝对就是眼前这男人没错。
不行,她还是要先了解这个世界才可以。
宿淼跳出了篮子,一溜烟爬下了书柜。
水声停止,沅寒身上残留的水意自动被抽干,他一身清爽地甩着额发,穿好军装走出来,正扣纽扣的时候,随眼一扫,看见空了的篮子,突然一顿。
猫呢?沅寒心中莫名一紧,直接大踏步走了出去,目光四处搜寻起来,他张口,却不知道该呼唤什么,喉间一顿,仿佛心中明明有个呼之欲出的名字,此时却叫不出来。
“你,在哪里?”沅寒最终只得这样僵硬地唤了一声,随即脸色黑沉下来。
即便才刚跟这只猫崽见了一面,他就已经很厌恶上了这种无法掌控对方行踪的感觉,恨不得将其绑在自己身边。明明以前他身边人来人往,他只觉得烦,每每要压抑自己将所有人都清除干净的欲/望。
“嗷?”宿淼听到动静,转过头,嘴里还咬着一张光盘。
她本是想通过看纪录片的方式自己掌握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便在男人的房间里搜寻资料,还没开始看,就听见男人似乎在呼唤她。
她迈开步子跑了过去,蹲在那里仰头疑问地看着他。
沅寒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眼神也从隐隐欲发的暴怒转为平息。
“该给你取个名字,不许你再这样乱跑。”沅寒松了口气,沉沉道。
“喵喵,喵。”我有名字,叫宿淼。
宿淼回应着他,可男人当然听不懂。
沅寒却勾起了唇,看着她道:“好,就叫你淼淼。”他将宿淼的喵喵奶猫声化用了一下,却意外地契合了宿淼的本名。
宿淼瞪大眼睛看着他,水润的猫瞳中滚过一圈鲜亮的光泽。
这就是心有灵犀?爱了爱了。
光盘没咬住,从宿淼嘴里掉下去,宿淼下意识回身要去捡,沅寒却不在意地轻轻按住了她,把她留在自己手心,然后转头看了看,走前几步,在自己的一个军章上扯下一个穗子,上面有一个小巧的铃铛。
沅寒把猫放下,将铃铛挂在她脖颈上,嘱咐道:“这样就可以了,不许弄掉。算了,掉了也没关系,及时告诉我。”
“喵嗷嗷。”我怎么告诉你啊,喵喵叫吗?你是不是傻。宿淼认真地数落着他,也不管对方一个字都听不懂。
沅寒满意地把挂好铃铛的猫重新抱起,宿淼蹲坐在他手心上,一只爪子拨弄着颈边的铃铛,听着叮叮脆响,有几分高兴,耳朵乱颤。
沅寒带着猫走出去,看见被特意布置成白色的房间,以及角落里那一堆缩在一起、明显因为他的出现更加害怕的动物,眼神微沉。
他朝门口走去,那群动物本是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此时因为他的逼近,连生理性的颤抖都害怕得停止了下来,它们甚至不敢失禁,不敢弄出任何一点动静和气味,在这极其恐惧的威压下,连害怕的反应,都被迫终止。
宿淼拨弄了一会儿铃铛,觉得脖子上有点痒,于是翻过身,软软地在沅寒手心打了个滚。
她趴下来抱住沅寒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望了眼角落里还蜷在一处的动物们,“喵喵”叫了几声。
它们在这儿干嘛?怎么一动不动?你是开动物园的吗?上将可以发展副业开动物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