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戚素素问的时候他为了不让她多操心，还会一语带过，但后来王府中的人眉头都有些愁绪，他再想瞒着都不成了。
这一天，姬无天再次被戚素素一脸严肃并且不容拒绝地追问时，便叹息着将瞒着的事说了出来。
第327章 疫病起
“最近一个月，南边一直在下雨，河堤垮了，淹了大半的庄稼，一些地方因为没能及时采取措施，死了不少百姓，如今又许多灾民在南边活不下去正在往封地这边转移，途中又死伤一些人，尸体没有妥善处理，又是这种天气，尸首腐烂得快，已经有地方开始出现瘟疫了。”
尽管早有预感，真的验证了心中的猜测，戚素素的心还是沉了沉。
瘟疫……
现代也有非典，禽流感之类的传染病，传播率高，死亡率也不低，可古代因为医学远不如现代发达，对瘟疫的防治手段却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古代一旦发现瘟疫，处理方式向来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得了病的人都隔离，等他们都死了，瘟疫自然就过去了。
所以，但凡是出现问题，基本都是一死死一镇人，一城人，尸横遍野，惨烈异常。
古代的人口本来就比现代少很多，一次瘟疫死上成千上万人，多来几次，足够让一个国力不太强盛的国家伤筋动骨，几十年都缓不过来。
戚素素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如果灾民来到安阳府……”如果那些人当中有染上瘟疫而没被发现的人，一旦传给城中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同样都是大殷的子民，身为皇室成员，姬无天如果对这些灾民视而不见，也不妥当。
姬无天这几日忙着的也是和其他安阳府的官员们商讨对于即将到来的灾民们的安排。
有人觉得应该放灾民进来，妥善地安排好，也有人担心瘟疫，坚决抵制灾民进入府城，还说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严格把手好城门口，限制进出，免得将南边的灾害转移到他们头上来。
至于有人口不择言说贱民的死活和他们无关的，直接被姬无天摘了乌纱帽扔了出去。
大殷的南边都是地方官吏各自管理，这些人各执己见，处理手段不同，对待灾民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有的因为贪生怕死，直接将出现瘟疫的村镇封锁，不许里面的人出来，得了病的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死得更快，本来没病的人，被得病的人传染，也相继病倒，最终，被封锁的村镇就只有全部死光一个结果。
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可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并且死的还是自己国家的百姓时，身为皇室子弟，姬无天还是难免痛心，却又不能完全说那些官吏的做法完全不对。
至少他们因为怕死，反而能保证自己所在的城池不会出现瘟疫，不让疫情进一步扩大。
戚素素知道瘟疫的严重性，也没多说废话，直接说道：“国家大事上我是插不上手，但疫病防治方面的话，我还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的，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当然愿意！”姬无天精神一震，这才想起自家的王妃医术极为过人。
“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
戚素素道：“如果灾民来了，府城直接城门紧闭不让人进来，不管人死活，肯定是不行的，对那些无辜的灾民太无情不说，于你的名声也不利，但随便让人进来，也是对府城百姓们的不负责任，既然如此，不如尽快在城外找块地方布置出来一个临时的营地，专门安顿灾民。”
到时候再多派几个郎中过去帮灾民检查身体，没病的安顿在一起，有病的单独隔离起来，再按照轻重缓急尽量救治，实在救不了的，尸首也要妥善处理，不能任其在野外腐烂，滋生无数病菌再传到活人身上，恶性循环。
“安顿灾民的敌方必须保证环境足够干净，用石灰粉进行消毒，火燎烟熏也可，总之就是要保证营地里的环境适合病人修养，等灾民们入住后，更是要保证每天都进行消毒。”
“另外，去照看的人，尤其是郎中要接触许多病人，以防被病人传染，让人尽快多制作一些一次性的口罩挡住口鼻，免得病从口入。”
“我手中有几种治疗瘟疫的方子，或许不太对症，但具体等见到了病人之后，可以根据症状进行调整，能救多少人就尽量多救。”不管怎么说，那可都是他们大殷的人口。
这一条条注意事项，防治手段说出来，姬无天越听脑中越是豁然开朗，到最后，更是抑制不住激动地保住她用力亲了一口。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如果没有你，我可如何是好。”
戚素素心中很是受用，面上却只是哼了一声，“我一直都这么好，行了，别腻歪了，救人如救火，你还不赶紧吩咐下去把事情尽快安排下去？”
光设立一个安置点可不行，灾民到了，吃喝不是问题吗？粮食从哪儿来，由谁出？
还有有病治病，郎中，需要的大量药材，谁提供？银子谁出？
这些都是姬无天要考虑的问题。
姬无天也明白事态紧急，叮嘱她好好休息之后就又去忙活了，这一回有了具体操作之法，可比之前强多了，他手里不缺人，只要一声令下，临时营地很快就能建起来。
安阳府的官吏们得知王爷不准备将即将到来的灾民放进城里后，都安了心，之后被安排招大量石灰粉，还要制造什么口罩，这种奇怪的要求，都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积极地照办。
此时，离安阳府比较近的一些灾民陆陆续续的已经出现了。
早就得了上头命令的城门卫将这些灾民都引到了新搭好的已经初步进行过消毒的营地内。
营地搭建的很简单，就是一个个大帐篷，里面只有简单的床铺，饭菜就是粥，馒头，还有一些简单的小菜，花样不多，却能保证灾民不会被饿死。
找来的几个愿意帮忙的郎中们也都已经就位，只要有疑似得了疫病的灾民出现，就专门分配到隔离帐篷内，经由郎中们诊断，予以治疗。
这些郎中们没有切实有效的治疗疫病的方子，以往基本就是用一些简单的退热方子，再进行一些调整药量，然后碰运气。
喝了药能挺过来，就是命好，挺不过来，他们也没法子。
这回有戚素素额外提供了几种瘟疫方子，这些郎中们如获至宝，并且互相商量着调整方子用在了病人身上看效果。
安阳府的府城这边陆续的接收了上千灾民，其中得病的只占据不到十分之一，毕竟，大部分得了病的人根本撑不住走原路，可能中途就病倒，或者就在自己家里等死。
而这十分之一得病的人，大多是往安阳府过来时，最开始没显露出症状，途中才发病的，情况严重的并不多。
经过郎中们的治疗，虽然短时间内要康复不那么容易，控制着不恶化却不太难，换言之，死亡率并不高。
姬无天一看戚素素提议的营地，还有方子成果都相当喜人，很快就让海宁府和长乐府那边都以安阳府为例，安排下去。
姬无天的封地本就不是受灾区域，将零散的灾民稳住后，除了出了不少粮食和人力，基本没受什么影响，本地的百姓们的生活依旧按照他们自己的步调，并没有陷入恐慌之中。
但是，这都是小头，重点还是在南边。
“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姬无天沉着脸和戚素素对视。
怎么也没想到她刚出月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去南边疫病最严重的地方，就算之前一个月她在房间里憋得狠了，也不至于如此胡来啊！
出了月子一身轻松的戚素素却态度不改地继续执着地看着姬无天，“你也知道我的医术如何，既然出了这种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看着那么多人病死吧？”
姬无天冷声道：“皇上已经派遣了太医前往疫病严重的几个城中，那边有他们在，不需要你特意前往。”
戚素素依旧故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之前告诉你的那些预防的手段你不是都验证过了吗，城外那些灾民，住在消毒过的营地的，有多少本来好好的人染上疫病的？”
不过只有少数路上接触过其他病人潜伏期爆发的一小波人罢了。
“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戚素素安抚道：“那些百姓都是大殷的子民，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病死吗？”
姬无天：“……”自然是不忍心的，可让他放她去疫病严重的区域救人，他更不忍心。
万一她被传染上了瘟疫，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就觉得一阵窒息。
戚素素好说歹说的费了许多口舌，才让姬无天改变了注意，答应让她去南边帮忙，但前提是，他要和她一起去！
“这怎么行！”戚素素反射性的拒绝，“安阳府这边还需要你主持大局，你不在，咱们大本营乱了怎么办。”
姬无天却道：“朝廷养那么多官员又不是摆设，之前那些年我没来的时候安阳府不是一切都好吗，就让其他的官员们暂时替我好好守着。”
他之所以答应让她去，是看出她打定了主意，就算自己不同意，她也可能会想方设法的自己过去，倒不如答应下来，由自己亲自监督。
真要是她想以身犯险，直接把人打晕了带回来。
救治百姓固然重要，他却也不愿意失去自己心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