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天察觉到戚素素那双泄露出几分情绪的眼神后，似察觉了什么，眸色同样微微动了一下，眼底里饱含深意。
“哎呀，去一趟皇宫真是累啊。”一回到煜王府，戚锦阳便直接摊在了软榻上。
戚素素好笑道：“累？我看你不是很乐在其中吗？难道你不喜欢太子和六公主他们？”
戚锦阳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来，“当然不是！他们确实都很好，娘，下次再带我进宫和他们玩吧。”
姬无天直接说：“你若是想入宫和太子还有婷兰玩，随时都可以去。”
“真的？”戚锦阳双眼发亮，虽然是在问姬无天，可一双鬼灵精的眼睛却分明是看向戚素素征求着意见。
戚素素：“只要安全上没问题，随便你入宫玩还是去哪里都无所谓。”
“太好了！嘿嘿。”戚锦阳乐得嘴都快笑歪了，“娘，你说我下次教婷兰妹妹她们唱‘人间精品起来嗨’怎么样？装什么装，起
来嗨！哭什么哭，起来嗨！睡什么睡，起来嗨！阿里里阿里里，老司机，带带我——”
“行了快闭嘴吧。”戚素素飞快地捂住他的嘴避免他浪翻了船，扯着他的脸颊没好气道：“熊的你，皮一下很开心是吧，回房
间好好挑个适合小孩子唱的歌，不然就不让你入宫。”
戚锦阳注意到她警告的眼神，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那我再去想想有没有其他好玩的，唔，我的滑板鞋？摩擦摩擦，是
魔鬼的步伐……”
怕戚素素收拾自己，戚锦阳一边嘀咕一边刺溜一下溜了出去。
姬无天偏头看她：“老司机带带我是何意？摩擦摩擦……”
“咳咳！”戚素素用力咳嗽了两声，一脸肃容，“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严肃点！”
拍拍自己身边空着的罗汉床的另一边：“坐，我们谈谈正事。”
姬无天从善如流地坐了过去，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两口：“想谈什么。”
戚素素不打算跟他玩迂回，单刀直入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太后的人？”
姬无天扬眉，“难道不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当初为我赐婚的人是太后。”
“就因为这样？”戚素素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拍了一下罗汉床上的小桌，不服气地撸起衣袖：“这黑锅我可不能随便背，今天
我还非得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不可。”
“是，当年确实是太后赐了婚，可就算我不愿意，又能反抗得了吗？我充其量只能说是被动地被你们这些当权者牵着鼻子走
，连自己的婚配都不能自己左右。你当我就那么想嫁给你吗？我也很绝望好不好。”
姬无天默默看她。
嫁给他怎么了？他是大殷地位最尊贵的亲王，嫁给他难道还委屈了？
“太后在赐婚之前可没提前通知过我，如果我当真是太后的人，怎么可能被送到宁城五年里晾了整整五年？太后能五年来都
不知道我生了戚小羊，以至于一入宫就找我的麻烦？”
头一两年太后倒是确实派了人过去和她接触，但无一例外地都被她打发掉，理由用的又不会引起太后的怀疑。
但这些就不用特意和姬无天说了。
“讲道理，我混成那狗样，你还认为我是太后的人，你是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忘了把脑子带回来了吗？”
真算起来，原主确实是巨冤，太后和丈夫两头一起把她‘流放’撒手不管，偏偏又都看她不顺眼，或是提防她，她都可以想象
得出如果她没来，原主这五年会过得多么凄凉，别说是像她一样混得风生水起，估计早就得抑郁症抑郁而终了。
没有母亲的保护，戚小羊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儿去？哪怕消息压不住，他被接回京城，姬无天又不在京城，他一个小鬼头
，说不定悄无声息地就被对姬无天有敌意的人给暗害了。
“你和太后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却连累到无辜的人身上，戚小羊说你渣还真没说错。”哪怕
他们回来以后姬无天一直表现得不错，也掩盖不了之前五年他确实是渣。
第40章 克妻传闻
戚素素说得相当不客气，姬无天有点意外，但却没有反驳她说自己渣的话，如果她当真和太后无关，自己将她送往宁城，又让
她独自抚养戚锦阳五年，确实不地道。
但有句话他却不能不说。
“你混得很差？我怎么听说，你在宁城期间收入多到足够养活整个煜王府了？”
戚素素神色一顿，心中有种了悟，姬无天恐怕是已经查到了她在宁城这几年的某些事迹了吧，比如……
“你就是‘圣手仙’吧。”姬无天很干脆地直接和她摊牌了。
暗卫第一次去宁城调查时没有查到这一层面，但昨日却将戚素素这五年来在宁城以及周边几个城中大半的活动轨迹都查了
出来，可以断定，她就是那个被民间不少人称之为无所不医的医学圣手，圣手仙。
从上次她救他时邢峥打听到的‘圣手仙’的诊金之高就大致算得出她这几年赚了多少银子，而这些银子，正是让她和戚锦阳能
够衣食无忧甚至享乐的最大根基。
戚素素早知道‘圣手仙’的身份不可能瞒姬无天一辈子，这会儿被拆穿了一点都不惊慌，还理直气壮道：“那又如何？那是我
有本事，不能掩盖你渣的事实！要不是我是‘圣手仙’，你以为你身上的毒能顺利解掉？算起来你还欠了我一条命呢！”
所以，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跟你讲，我有本事给自己赚点家底那是我的事，不能成为你日后不让我从王府账上支银子的理由！”
虽说一年一千二百两充其量只是她过去一个月的收益，但白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啊！姬无天别想黑了她应得的银子。
“……”这是重点吗？
姬无天无语地看她，真切地感受到她和戚锦阳果然是母子俩，都如此爱财如命，这种时候都不忘了强调一下自己的利益。
不过戚素素很快话锋一转，语气软和下来，“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要和你翻脸，毕竟我和戚小羊现在都住在煜王府，和你算
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只要仔细查，不难查出我确实和太后没什么勾连，所以，不如大家开诚布公一下，别
藏着掖着整天还要互相提防地过日子，累不累得慌？”
“你当如何？”姬无天意味不明地看她。
戚素素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和太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当年的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当事人，还是受害人，我
有权利知道其中内情吧？”
以姬无天的身份，京城配得上他的人或许不多，但绝对不止一两个，便是太后要找一个好拿捏的，选择也未必只有死了生
母，在戚家如同透明人一样的原主一个。
更何况，今日入宫时，看他和皇帝的相处模式，分明感情不错，皇帝竟然没试图阻拦？
果然皇室都是塑料兄弟情吗？
姬无天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地道出了其中一些因由。
姬无夜刚登基那段时间，他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陈皇后作为他的皇嫂本想帮他说一门合适的亲事，结果刚有点苗头
，其中颇为看中的一家朝臣家的嫡女便突发急病而死。
当时二人八字还没一撇，怎么看对方的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偏生就有人揪着这点不放到处散播说他命硬，克妻，后来
他身边又死了几个伺候的女婢，那几个女婢乃是有人安插到他身边的刺客，深更半夜意图爬床手里还拿着匕首意图行刺，他能
容得了她们？
女婢的死加上那贵女的死，他克妻的名头便几乎坐实了。
如此，陈皇后再想帮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结亲便没那么容易，亲事就拖了下来。
直到戚尚书的夫人谢安如不知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让太后答应将戚锦玉嫁给他做煜王妃。
当初他笃定太后选择的人必定是她的爪牙，对戚锦玉自然毫无好感，但而今再回头看，戚锦玉和戚家的关系并不好，和谢
安如更是称得上有仇，谢安如能真的给她选择一门好亲事吗？
“当然不可能，她巴不得我早点死个干净。”戚素素嗤笑一声，“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怕是当真听信了你克妻的传闻，又眼馋
你的身份能给戚家带来的好处才选择了我，如此，既能和煜王府接亲，又不怕我死了戚家的人会伤心。”
按照谢安如的尿性，说不准还想着，万一她没死，到时候就像不久前叫她回去时提到的，等戚锦雅到了婚配年龄后将人嫁
进来，名正言顺成为真正的煜王丈母娘，上了姬无天这艘大船。
成亲第二天她被送走，当时姬无天对外用的借口就是怕克死王妃，但如今已经过去五年，她依旧活得好好的，姬无夜的皇
位也早就坐稳，克妻之说自然再无人提起，谢安如就又重新打起了如意算盘。
“皇兄当初之所以最终会答应婚事，是考虑着戚伯翰乃是户部尚书，一旦他成了我的岳父，户部或许便不会再卡着军饷，时
常拖延哭穷。”
戚素素：“实际上呢？”
姬无天目光嘲讽，“这些年戚伯翰想方设法减少拖延的军饷比起过去只多不少。”别说是帮衬了，仿佛是仗着自己岳父的身
份反而更加有恃无恐，除了拖后腿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但凡是戚伯翰在军费上痛快点，哪怕她当真是太后派到他身边的人，他明面上都不至于太薄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