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气的是，就在第三天，有人送了一张纸条给煜王府，上面写着——蛊毒每月十五发作一次，中蛊之人只有一年寿命，不想他早夭，让皇上将曼陀罗的赔偿一笔勾销。
姬无天看见这些内容时，一瞬间迸发出的滔天杀气将正和他汇报驿馆内状况的暗卫都惊得反射性地戒备起来，随即想到面前的是自己的主子，才又放松下来。
曼陀罗会提要求，姬无天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一年寿命’四个字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马上将迦纳和迦罗碎尸万段的冲动，并且，完全不想忍耐！
纸条上没有提他照着做以后是否会帮锦阳解毒，或许，这只是开始，后续曼陀罗还会提出更多更离谱的，为曼陀罗谋利的要求，胃口越来越大，贪得无厌。
这个先例，绝对不能开！
姬无天本不想将纸条的内容告诉为了寻找解毒之法废寝忘食的戚素素，但很不巧的，戚素素为了找一本书来到了书房，当他想将纸条藏起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曼陀罗的人送来的？”戚素素面无表情地看着纸条问。
姬无天注意着她的神色，道：“没找到递纸条的人，但必定是迦纳大王子一行的手段。”
戚素素冷静地说：“既然他们提出了要求，我们也该有所表示。”
姬无天：“你打算怎么做？”
戚素素没有说话，直接取来纸笔，力道很重的在纸上写上十个字。
——他若有事，曼陀罗举国陪葬！
戚素素眼神中的凛然寒意告诉姬无天，她不是故意威胁曼陀罗，而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一旦传出去，足以引起巨大非议的事实。
曾经，初初得知曼陀罗擅长蛊毒时，她曾问过姬无天，曼陀罗国在战场上会不会用上这种手段。
答案是否定的。
不是曼陀罗不想出奇制胜，而是古代人口紧缺，一旦用了这样的手段，其他人竞相消防，你也用毒，我也用毒，随随便便一死就死一城人，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面临绝种危机了。
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曼陀罗再怎么狂妄也不会触犯这个底线，最多会意图用这个手段解决敌方将领，类似斩首行动一样。
但戚素素不在乎会不会触犯众怒。
先动了不该动的人的是曼陀罗，他们敢伤害姬小羊，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整个曼陀罗都给姬小羊陪葬！
姬无天可以从她冰冷的脸上察觉到她此时内心流动着的疯狂的情绪，回退了暗卫后，把人揽入怀中，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平定她的情绪，温柔的动作让戚素素慢慢地红了眼眶，一只手用力抓紧他胸口的衣襟，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咬牙道：“那些人渣，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们该死！你不要拦我！”
姬无天在她发顶亲了亲，眼眸中含着心疼，低声道：“我不拦你，如果锦阳当真有什么事，你想灭了曼陀罗，我怕便陪你，一切责难，非议，我都和你一起面对，一起承受。”
听见这句承诺，戚素素心中难免被触动，疯狂的情绪一点点重新沉淀下来，心虚慢慢真正冷静下来，将头从姬无天怀里抬起，与他四目相对，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那该死的蛊毒解决！”
姬无天配合地点头，“嗯，会有的，锦阳聪明懂事，乖巧可爱，长大后还要继承煜王府，曼陀罗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纸条上的内容无非是她心中做的最坏的打算，但曼陀罗再怎么算计，总不至于当真想面临灭国的风险，就算迦纳和迦罗想冒这个险，曼陀罗王都未必答应。
但，直接将纸条送过来堂而皇之的提要求，还是太狂妄了点。
“……曼陀罗，举、国、陪、葬！？”迦纳大王子气得将手里的纸条揉成团用力扔到了地上，“可恶的姬无天！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才是有求于我们的一方，竟然还敢威胁我！？看来他是不想让他的世子活命了？那小东西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过尔尔！”
迦罗的脸上也布满阴霾，目光阴鸷地盯着地上那团纸，“不，恰恰相反，为了一个孩子能说道这个地步，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很重。”至少要比他们对待自己子女的态度重很多。
于他们而言，不过一个孩子罢了，随便一个姬妾就剩给他们生几个，多宠幸几个姬妾，孩子不论多少都能有，哪怕是能力出色，讨他们喜欢的，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都可以轻易舍弃。
他们走的这一步，可以说很妙，同时也不太妙。
姬无天敢这样说，就是有胆子真的放手去做。
来此之前他向父王承诺过会想办法牵制住姬无天，顺利的话日后他们都无需再担心此人会妨碍到曼陀罗。
但具体打算用什么手段，一旦失败，姬无天会如何报复，这些却只字未提。
一旦父王知道姬无天动了想灭他们曼陀罗的念头，先不论能不能做到，只要对方发了狠心往死里和他们打，曼陀罗损失惨重是可以预见的结果，到时候其他国家再趁火打劫一下，灭国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后果，他那位父王可不见得会夸张他，更有可能彻底放弃他！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迦纳，你——”
“大王子，三王子，不好了！阿什利和阿古死了！”
“什么！？”迦纳和迦罗脸色一沉，匆忙赶到那两个护卫的房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已经断了气，而且七窍流血，死状非常恐怖。
在他们身上，还分别扔着一张染了血的纸，上面只有两个醒目的大字。
——回礼。
迦罗咬牙切齿道：“姬、无、天——！”
第177章 生辰礼物
得知曼陀罗使节团死了两个人，戚素素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
诚然，那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身为医者，应该有一个仁慈的心……
——去他妈的仁慈的心吧！
儿子都命在旦夕了，还管那些罪魁祸首的死活！？
曼陀罗的王子不好动，那就只能拿他们的护卫撒气了。
她现在颇有一种自己不好过，也要让祸首跟着一块儿憋屈的心态，或许这种心态并不理智，但她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
曼陀罗死了人，大殷的官员们自然要去处理，哪怕他们心中有些猜测，可能和煜王府，和之前的刺客有关，该处理还是要处理。
这时候，姬无天也建议戚素素可以入宫到太医院的藏书库去翻找更多书籍。
上次她和太医院交流时是换了不少她没有的书籍，也翻看了不少新鲜的内容，但只是太医院的典籍中的一小部分。
太医院积累了好几代的，不知道多少御医，太医们留下来，收集起来的书籍，哪里是短时间内看得完的。
除此之外，这次姬无天还特意和皇上打过招呼，许她连同御书房内一些不会涉及到大殷隐秘的孤本典籍都可以翻阅。
皇上同样很喜爱姬小羊这个侄子，希望他能尽快恢复健康。
御书房不方便她进出，便让宫人将书籍一批批给她送到朝凤宫，让她在皇宫那里仔细查看。
这就导致之后几天，她的日常就是，早上和姬无天，姬小羊一起吃饭，然后和姬无天一起入宫，她去皇后那里，在外人看来只是和皇后说说话，实则是去看御书房搬过来的书籍，中午和皇上，或许还有太子，婷兰公主一起用膳，下午继续看书，一直到傍晚宫里下钥后，和谈完了公事的姬无天一起回王府。
至于姬小羊，除了头两天身体没完全缓过来时在家歇了两天，之后便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作息，继续去骄阳书院学习，唯一的区别就是暗中保护的暗卫多了好几个，确保在书院内，除非熟悉的学生和先生，其他生人都不得随意靠近他。
便是平时经常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们，暗卫的警惕也没放下多少，一切都是为了姬小羊的安全着想。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三天，在曼陀罗的人和大殷还在为死去的两个护卫扯皮，红莲那头有一个曼陀罗的护卫试图暗中接触时，功夫不负有心人，戚素素这头终于有了一点收获。
在一本前朝某个游侠的游记里，她发现了关于姬小羊所中蛊毒的蛛丝马迹。
游记中记录着作者游历过的诸多地点的经历，游历地点横跨好几个大小国家，周期长达二十多年，其中有一年，便记载了他被仇家算计中了毒的事情，中毒后的种种症状，和她在姬小羊身上进一步确认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游侠中毒后承受了大半年地折磨，因为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寻访了不少民间的游医，隐世神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擅长这方面的密医，方知自己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蛊。
但那个密医性格古怪，并没有对这种蛊毒多做解释，只是用了一种他没见过的草药救了他一命，书中对草药的记载比较笼统而模糊，戚素素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不过总算没白忙活，至少可以确定，这种蛊有法子解，这就是希望！
只有一点需要注意。
蛊毒不发作时不会影响中蛊者的正常生活，可一旦发作，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不但痛苦程度会翻倍，身体也会每况愈下。
书中的游侠作为一个成人，承受了半年后已经瘦的皮包骨一样，姬小羊年近五岁，或许会更严重！
所以，她不但要想办法解蛊，还要能多快就多快，否则儿子依旧要遭很大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