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天帮她理了理方才躲避时散乱的头发，道：“时间很晚了，你继续歇息吧，去我的房间。”
这间房间经过方才一阵激烈的战斗，房门，外室的诸多摆设都被糟践毁掉，根本没法继续住人。
其实在他们两情相悦之后，按照常理本就该戚素素搬到他的主卧去才是，但二人都习惯了在这边睡便谁都没有特意提，或许，这次正是好机会。
戚素素还不知道姬无天正想着把她拐到自己的地盘，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活动了一下肩膀，清楚地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但偏偏经过刚刚的事，一时半刻的却没有睡意，反而精神奕奕。
想到这边动静这么大，不知道儿子那边怎么样了，戚素素刚要开口说去隔壁院子确认一下，正好这时古管家突然出现，语气急促道：“王爷，王妃！小主子出事了！”
姬无天和戚素素同时色变，后者黑着脸道：“怎么回事？难道那边也出现了刺客！？”可是分明没听见隔壁有声音，如果有，她必然不可能还能如此镇定，早冲过去了。
古管家急道：“我也说不清楚，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但小主子那里应该有生人出现过，小主子如今的状态不太对——”
话还没说完，戚素素已经一马当先地向姬小羊那里跑了过去。
作为王府的主子之一，姬小羊住的院子同样戒备森严，即使出现刺客时依旧留了不少人保护，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调虎离山对姬小羊不利。
然而，到底还是失算了。
戚素素和姬无天赶到时，就看见在姬小羊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面色发青地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黑血，分明已经中毒身亡。
戚素素一看这些丫鬟的惨状，心里就晃得厉害，就怕姬小羊也有个好歹。
还好，那些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杀姬小羊，或者把人掳走，人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只是此时面色却红的厉害，满头大汗地喘着气，眼睛紧闭着仿佛被什么魇住了一般，左右扭着身体似难受得厉害。
“儿子，宝宝，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娘来了！”戚素素跪坐在床边，心疼地抱住姬小羊，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没感觉到太过分的温度，又赶紧查看他的虎口，瞳孔，舌苔……
姬无天同样担心儿子的安全，但他不懂医术，不好打扰她，只是阴沉着脸守在她身边等待结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戚素素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姬无天的心也越来越沉。
难道……
半晌，戚素素小心地将儿子重新放回到床上，帮他擦了擦汗，对姬无天道：“让人把我的药箱拿来。”
姬无天对身后的古管家示意，后者连忙回主院将箱子拿来。
等待期间，戚素素一直抿着唇没说话，姬无天也没开口询问。
“王妃，药箱在这里。”
戚素素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特殊的瓷瓶，将里面的一颗药丸塞进了姬小羊的口中。
“这是——！”姬无天面色骤变。
戚素素的药箱内常放置的药物的作用他大致都了解，这一瓶，分明是之前她为常胜伯府的苏白晖解情蛊时做出来的药丸！
“锦阳中了蛊！？”
戚素素一直注意着姬小羊的呼吸和脸色，等了片刻确定他的情况稍加稳定后才咬着牙道：“何止是中了蛊！还不是今天才中的！”
姬无天周身的气压越发恐怖，“什么意思。”
戚素素怒极道：“被曼陀罗的人摆了一道！如果我没猜错，引子应该是中秋宴那天就已经下了，只是当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会影响到我们二人，只对儿子管用，且为了不被我察觉，蛊虫当时应该还在‘沉睡’，只要不被激活，就难以发现。今晚的那些刺客，多半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找机会让小羊体内的蛊虫醒过来，彻底发挥作用！”
姬无天眼神冷冽，“之前那些刺客，行事作风很像是直属曼陀罗王室的死士。”这些看似冲着他来的人，如今看来，分明都只是弃子，就是为了掩护真正动手的人，趁着主院的骚动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对锦阳下手。
“锦阳体内的蛊，你有把握解决吗。”
戚素素寒着脸道：“不好说，还要进一步确认一下体内的状况才能肯定，但他们既然敢动手，想解蛊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制作的解蛊的药丸因为她真正亲眼见过，接触过的蛊毒种类不多，不敢说能解所有蛊，但有当初提供这方面信息的人，配合其他理论知识，效果应该不算差，但看姬小羊的状态，虽然不像方才那么难过，面色却依旧呈现出不正常的红，心跳声也比平时快上许多，这不是服用了药丸后该有的情况。
只能证明，他体内中的蛊要比预想中得更麻烦。
姬无天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曼陀罗会暗中派遣两个王子一同前来，还有曼陀罗使节团此番真正的目的！
是他！
从一开始，曼陀罗的人盯上的就是他！
锦阳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煜王府世子，一旦他有任何闪失，自己的行动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限制，甚至，曼陀罗完全可以以此为要挟达成他们的任何目的。
之所以有恃无恐地动用特征明显的王族死士，也是因为只要造成既定事实，自己就拿他们没办法，因为儿子身上的蛊可能还要‘求’到他们头上。
“曼、陀、罗！迦纳，迦罗，很、好！”这么多年了，姬无天从未像现在这般震怒过。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是真的把他彻底惹火了！
第175章 搜查驿馆
当晚，王府内好一阵忙活，处理尸体，搜查王府上下所有地方，安顿受伤的护卫，下人，还有姬小羊身边那些亡故的丫鬟也要妥善安葬，古管家还要安抚这些家生子的父母。
幸运的是，姬小羊身边的小厮阿武只是受了些伤中了毒，因为发现得早，服用过戚素素的解毒丸后就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养上几天就能好。
姬无天心中对曼陀罗的人大感愤怒甚至是杀意迸发，但越是这种情况下，他就表现得越冷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亲近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心底深处正酝酿着的狂风暴雨。
姬无天全面压制了关于姬小羊中蛊毒的消息，大殷内部本就一直有诸多派系，朝堂上勾心斗角不断，其中对他不满或怀着敌意的人不在少数，一旦消息走漏出去，难保不会有人想利用机会打压他。
他不怕应付这些人，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有更多人盯上他。
他只在宫门开启的时间派了一个暗卫入宫去通知皇上，让他务必将曼陀罗使节团扣住，别让他们在这关键时刻逃回自己国家去。
没给锦阳解蛊毒之前，不管是王子还是别的什么，都别想轻易离开！
姬小羊从半夜昏迷到天亮为止都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戚素素不顾姬无天的劝导，始终守在儿子身边，总算，临近午时时，小家伙总算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娘……”姬小羊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
戚素素轻抚他的脸颊，温声道：“娘在这儿呢，哪里觉得难受吗。”
姬小羊依赖地在她掌心噌了噌，恹恹道：“浑身发软，没力气，胸口也觉得发闷，一呼吸就疼，我是不是中毒了。”
戚素素没有骗他，“嗯，中了曼陀罗的蛊毒，不过别担心，娘一定会帮你解毒的。”
姬小羊嗯了一声，倒是看不出得知自己中毒后该有的惊慌失措，只是不爽地哼哼：“那个曼陀罗太坏了，一定要让父王好好报复他们一顿！”
得知儿子醒来，从书房赶过来的姬无天正好听见了他的话，走近过来承诺道：“对你动手的人，父王一定不会放过，等帮你解了蛊，抓到的罪魁祸首任你处置可好？”
姬小羊这才咧嘴笑了笑，但退去异常的红润后显得苍白的小脸看着却让戚素素二人更加的心疼。
戚素素帮儿子理了理头发，低声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多少？看见坏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姬小羊摇了摇头，委屈地扁起嘴，“什么都没看到，就是睡到中途好像闻到了什么怪怪的味道，然后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身上还疼得厉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特别难受。”
尽管早知道儿子昨晚受了不少罪，真听他这样说，戚素素还是心疼得厉害，恨不得将曼陀罗的那些狗屁使节全部抓来把她做的各种有毒的药粉都招呼上去，让他们肠穿肚烂，七孔流血！
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根本就是人渣！
“……昨天好像是先从手掌心开始疼起来的。”姬小羊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摊开掌心后‘啊’了一声，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只见他白白嫩嫩的手掌心多了一条清晰的红线，看起来像是血丝一样，从掌心一直蔓延到手腕，姬小羊撸起衣袖一看，红线一路到肘窝处才消失不见。
戚素素：“这是昨晚忽然出现的，应该是你中的蛊毒的表象特征，红线的位置觉得疼吗？”
姬小羊仔细感受了一下：“不疼，但好像有点麻麻的。”
戚素素嘱咐道：“如果身体有哪里不对劲，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姬小羊点点头，“我会的。”
戚素素看他这样乖巧的样子不但不觉得欣慰，反而更气曼陀罗的狠毒。
她宁可儿子整天吵吵闹闹到处浪，也不想看他蔫蔫的躺在床上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