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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卖内衣 (七月初九)


  然芸娘同青竹已经没了胃口,浑浑噩噩回了内秀阁,等着其余几人将面条当了午饭吃过,同丫头一起给面摊送红漆盘时才想起来相问:“那她埋在了何处?”
  丫头想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芸娘续的是先前的话题,耸了耸肩:“不晓得。不过曾听人说,多年前有个姐儿身死,是被丢到了乱葬岗上去的。”
  青竹讶然:“班香楼不是对姐儿最好的青楼吗?怎的不掩埋?”
  那丫头年龄不大却看的通透:“人活着时有各种利益牵绊,便是打一只狗之前也要先瞧瞧它主子。可烟花女子如漂萍,没有祖宗家人的护佑,死便死了,谁还会为死人再花钱……再说这也是妈妈杀鸡给我们这些猴儿瞧呢!看谁以后敢不听话,路子就在这摆着呢!”
  待几人还了盘子返回内秀阁,又过了几刻钟,今日画作的描绘部分已经结束。
  芸娘心里记挂着事,借口相送赵蕊儿,同青竹一起钻进了去往班香楼的骡车。
  已过了午休时间,原本这个时候的青楼多少有些妓子私下里抚琴、哼曲的声音。如若兴致来了,妓子们还会聚众打个马吊,气氛会越加热闹。
  然而今日的班香楼却比平日更寂静。
  就连守在角门处的龟公瞧见芸娘带人跟在赵蕊儿身后进了门,也不过是瞟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
  换做平日,龟公多少要尝试讨要打赏银子的,少了他还要给白眼。
  芸娘扒在媚眼妓子的窗外向里瞧,原本一片狼藉的房里已经清扫干净。
  博古架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墙上也没有一张画。便连床榻上的帐子和被褥也被拆走,只余孤零零的床板。
  这世上关于一个双眼妩媚的女子的一切痕迹都已消失干净,不留一丝一毫。
  青竹道:“阿姐,你说她会不会搬去了其他房间,昨日自尽之人的不是她?”
  芸娘沉默,她站在院子里打量四周,守角门的龟公正蹲在一边门房里缩头探脑。
  她摸摸挂在断臂上的袖袋。
  自她受伤,袖袋里便不能装大块的银子,此时袖袋里除了几张银票,几颗碎银,余下的也不过是几锭不超过十两的银锭。
  她的手捏住一颗碎银又松开,换成了一个一两的银锭,长吸一口气,径直向龟公走了过去。
  安静的院里,一位已经不年轻的龟公被两位太过年轻的小姑娘左右围住,轮换着往他衣裳里塞银子……日常美梦终于成真,却来的万般不是时候。
  “不能说,妈妈下了封口令,不能当众谈论此事……否则就要家法伺候!”龟公想起楼里妈妈秘而不宣的家法,虽则未曾见过,可结合这几日的事情,也令他惊的打了个冷战。
  芸娘压低声道:“我们没有当众谈论啊,这不就我们三人吗?”
  “三人还不够多?三个人能开个小戏班了!”龟公头摇的如棒槌,言辞干脆没有半分的松动。
  芸娘一咬牙,立刻祭出了大杀器。
  两个五两的银锭摆在她手心里,在龟公面前晃动。金秋日头下,芸娘手上的银锭被照的亮白,仿似比班香楼里皮子最嫩的姐儿还诱人一分。
  “说了这十两都是你的,立刻兑现!我出去决不同旁人说,不出卖你!”芸娘在他耳边低语。
  龟公面上那原本称得上坚毅的面具哗啦裂开条缝。
  银子他月月见,有姐儿的恩客见他伶俐一次性给他打赏十两银子的情况不是没有……可人什么时候嫌钱多过?
  他吞了口口水,面具的缝隙越来越大。
  不就是死了个妓子的事嘛!
  这明明是她撞墙自尽,妈妈专程请了衙门的仵作来验过,仵作还留了文书。
  当时他在现场,亲眼见那文书上写着“自尽而亡,与他人无干”几个字。
  他极其伶俐的一伸手,芸娘的手心里那亮白的银光一闪,两个银锭已经进了龟公的袖袋。
  “她前几日精神还极好,我去杂物间取东西经过关她的屋子时,她还极得意的说等她出去她就是堂堂正正的人,以后还可能是官夫人……我笑她痴心妄想……昨儿发现时她已撞了墙……果然是痴心妄想啊!”
  “她死就死吧,没留下一两银子。也不知她当姐儿这些年攒下的银子都被送去了哪里……连棺材钱都不给自己留,这女人可真狠。”
  “你若早几日来找她还行,现下她的身子都被扔去了乱葬岗……”龟公的身子一颤,喉咙里咯吱几声。
  昨日他按照老鸨子的指使用席子卷了那尸体背去乱葬岗上,种种恐怖令人做呕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
  他不敢再去回忆,一把将衣袖从芸娘手中抽出,开始赶人:“快走快走,爷没工夫和你们费口舌……”
  芸娘立刻拿出一锭银子哀求他去将尸身背出来。
  好好安葬,就能减少她的内疚,让她心安吗?
  然而此次的银子再未发挥作用,龟公一边打着冷战一边将她俩赶出了角门。瞧她拍门的动静太大,龟公才咬着后槽牙将脑袋探出去,留下了恶狠狠的几个字:
  “去河边找背尸人!”
  骡车哒哒往秦淮河畔疾驰而去。
  车厢里的两位姑娘扒着车窗往街边上茫然的往街边上瞧着。
  抱着熟睡孩童在街边行走的妇人、扛着米袋子往家赶的汉子、在摆摊卖菜的老妪……营营众生都在认真而坚定的顺着既定的人生往前走。
  想要半途退出的人太少太少。
  此时芸娘坐在骡车里,小手紧紧捏着车窗的窗棱,不发一言。
  “阿姐,你说我们日日去催促那书生,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青竹同她想的一样。
  如若当初她日日都去堵那书生,说不定事情是另外一番景象。
  然而谁又能提前知道那许多“如若”与“说不定”呢?
  骡车到了秦淮河边。
  河水乌青,阴风阵阵。
  这是秦淮河的下游,这个河段芸娘从未来过。
  没有花坊会驶到这处来。
  所有的繁华背后都是一团狼藉。秦淮河中上游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下游却满是盘旋在河面上的旧陋平船。
  船上没有帆,却有网。
  船上的不是渔民,网子捕捞的不是鱼。
  然而他们对从河里所捞之物的称呼同芸娘对恩客的称呼没有什么不同。
  都被称为“鱼”。
  芸娘将为妓子买胸衣的恩客戏称为“大鱼”、“小鱼”。
  船上人将他们网上的尸体称为“鲜鱼”、“烂鱼”。
  “鲜鱼”是刚刚落水没多久就被捞上来的尸体,那时尸身还没被鱼啃咬多少,尸体也还没发胀,是最“值钱”的时候。
  “烂鱼”则是指已经在河里不知泡了多久,已经被鱼啃咬的尸骨不、发胀到出现“巨人观”的尸体。到了这种程度,如若没有异于常人的特征,就连亲人也无法辨认,往往是“疑似亲人”拿出微薄银两将尸身赎走,顺便让船上人背着尸体送进巨大的棺材里。
  龟公让芸娘来找的便是“捞尸人”,也可称做“背尸人”。
  然背尸的事情不是所有捞尸人都愿意做。
  年轻的捞尸人力气大动作快,抢占“鲜鱼”时具有很大的优势。
  年老的捞尸人抢不过年轻人,剩下的多是“烂鱼”。
  “烂鱼”赚不了多少银子,捞尸人就得加上背尸的活。
  时值午时,正是阳气最盛时。
  各个船上的捞尸人开始了一天中的例常活计,捞尸。
  极宽的河面上四散着船只,年轻的捞尸身着专业水衣,有些人在船上投网,有些人潜入水中搜寻,将原本勉强能称得上清澈的河水倒腾的淤泥翻滚。
  人刚被淹死时是沉在水里的,到尸体开始腐烂发胀时从会从水底浮上来。
  他们不能给尸体腐烂的时间。待尸体自己浮上来,往往也成了不值钱的“烂鱼”。
  捞尸人忙乎的时候,没有人会搭理两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两人从最近处一路问过去,都受到年轻捞尸人的冷眼。
  直到遇上一艘简陋的仿佛要散开的小船,船上一个老苍头靠在舱里晒太阳,听了芸娘的问话,才懒洋洋的问道:“在哪里?那烂鱼已经捞出来了吗?”
  芸娘怔忪间,只听青竹惊叫一声,下一刻便一头扎到她的怀里,只将手臂后伸着指向那破船:“死人!”
  乌青河水里,什么物件在船尾不远处,随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沉沉浮浮。
  老头见眼尖的小姑娘被吓的惊叫,不慌不忙走到船尾,拿起一旁的纤长竹竿啪的拄在那“物件”上:“藏下去些,要是吓跑了我的主顾,以后你家人来寻你,我可不背你进棺材!”
  然而那“烂鱼”在老头转过身子时便又浮在了河面上,仿似极有兴趣倾听芸娘之事。
  芸娘将手抚在青竹背上,轻轻道:“别怕,他们都是可怜人……不会害人。”
  她自己虽这般说着,然她的眼睛也不敢再瞟向船尾,只转了个瞧不见那“烂鱼”的方向,继续将她的委托道出。
  她需要背尸人所做的便是去乱葬岗将那妓子的尸身找到并背出来放进棺材,其余的便不劳烦背尸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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