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儿被他激的吐露了真心,她也饮过酒。
酒这件东西,实实不是好物。
她端着第三杯酒,深深吸了口气:“当了赠姬,我险些身死。若没有你相护,背着我逃窜,背着我就医……”
她语声哽咽,往事涌上心头,那在外短短三个月,将她和他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让她来不及喘一口气便掉进了他的漩涡。
她仰头饮下最后一杯酒。
烈酒入喉,刺的她涌上泪来,仍然硬着心肠往下说:“我要谢你之处良多,此生难以报答。若有来世,我便投生为你的暗卫,随你刀山火海,护你周……”
他倏地起身,隔着一张四方桌,紧紧箍着她双肩,急道:“为何说这些,你我之间何来谁报答谁,今后都是要福祸相依的。”
他知道她因今日之事气他,竭力放柔了声音,哀求道:“你我定亲,不管提亲之人是谁,成亲之人都是你我二人。除了你,我谁也不娶,谁也不要。”
她只频频摇着头,道:“我累了,殷大人请回吧。提亲之事,便……”她一咬牙,一字一句道:“便忘了吧。”
她往发髻上一摸,忽的想起他的簪子她早还了他。
如此也好,她与他,也没什么好羁绊的。即便买卖上还有,趁着这两日,将余下事处理完便罢。
他心慌意乱,要绕过四方桌同她说个清楚时,门边一响,李氏抚着门框站在那处,用她出家人的清透眼神看着他,冷冷道:
“施主同小女缘分已尽,莫再强求。施主在朝为官,翻墙之事影响官声,还望莫再做。”
殷人离一个踉跄,喉间哽的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竭力稳着心神,同李氏道:“婶子,今日错过提亲,是小侄之过。如此大事,未安排好,我罪不可恕,然……”
李氏做了个“请”的手势,淡然道:“施主既知罪不可恕,便再莫多言。小女虽言语粗鄙、行止无状,却也是我自小捧在手心里养大。请施主莫再近前,便是体恤老身的一腔爱女之心。”
他还要再说,却从一边的房中一颠一颠跑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影向殷人离直直冲了过去,口中含糊不清连绵不绝的叱骂着,拉着他不停厮打。
芸娘忙忙过去将李阿婆揽在身后,厉声同他道:“你还不离开,阿婆经不起再受刺激!”
他悲切的同时想着,今日是不能同她再做纠缠,只有明日去衙里告上几日假,回来耐心同她分说。
他切切同她道:“信我,我一定会娶你。”转身大步去了。
李宅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那片宁静中,隐匿着多少呜咽哭声。
日头如常东升。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预示着新一日的来临时,一条新的八卦瞬间将整个京城引炸。
这件八卦的核心人物,依然是平日长期占据了舆论中心的左家二小姐,左芸娘。
八卦说的是,这位原本就不走寻常路的左家二小姐,之所以奔赴京城,实则是在江宁被歹人掳走,失了清白。
原本鸡叫之时,这件在早市摊贩中间被悄悄传播的八卦,只有一个事件轮廓。
等到了辰时,左芸娘被掳后,如何咬牙逢迎、同七八个歹人做了夫妻才逃得一命的细节,也在七嘴八舌中有了新的走向。
待李宅厨娘外出买菜时,将这件惊天八卦带回了府中,小心谨慎的讲给李氏听,成功将李氏送进了昏迷状态后,左府、殷府,也派了代表前后脚进了李宅。
李氏幽幽转醒,咬牙起身待客。
殷人离急道:“我舅母虽知道此事,但她断不是往外传闲话之人。且小侄昨日便已叮嘱过舅母,要将这事烂在腹中。”
这便是说,昨日殷家未来提亲,并不是什么错过了吉时,而是被人告知了江宁之事。
李氏的怒火便喷在了左屹面上。
左屹一颗心已水深火热,却依然本着和稀泥的精神,忙忙道:“消息定不会是从府中传出,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
李氏一巴掌打的左屹偏了脸,咬牙切齿道:
“事情是不是左家做的,难道你不清楚?何以昨儿殷家人去了一趟左府便熄了提亲的心思,今儿那旧事便已到了街知巷闻的地步?
我已同你无甚瓜葛,你却日日要来纠缠,激的旁人向芸娘下手。
左屹,你当年害了我,何以你家还不放手,又要三番四次来害芸娘?她再不如何,也唤你一声阿爹啊!”
殷人离忙道:“婶子先莫伤心,此事侄儿已令人去彻查,消息从何处传出,不日便能打听到。封口之事也已开展,明日便有效果。”
内宅里,青竹陪在芸娘身侧,安慰道:“阿姐莫急,便是那虚名有碍又何妨,知你的自然是知你的。”
芸娘从剧烈腹痛中睁了眼,咬牙道:“你去问他,昨日殷家未上门提亲,是不是便因此事?”
青竹抹了眼泪,嘱咐彩霞照顾好芸娘,匆匆去了前厅,直直问向殷人离:“你家,原本说要来提亲,后来反悔,是不是因知道了江宁事?莫撒谎,说真话。”
殷人离一滞。
内宅里,芸娘听着青竹描述殷人离的回答与神色,眼泪扑簌而下。
她喉中腥甜,只咬牙道:“如此也好,断了我的念想,也好,也好……”
她用力将口中腥甜咽下,觉着,她果然没有为一个人吐两回血。
她还是有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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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搬离(二更)
买猪看圈。
芸娘自上一世便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要成家,却要双方身家清白。
她惯来不怎么看中清白,能含含糊糊应付过去便成。
然而含含糊糊已是她的底线,再往下一步,她被传成了人尽可夫的银娃,虽然她依然不会特别介意,然而伤了名声便是伤了银子的道理,她是懂得。
她是个买卖人。
当她是个买卖人时,她便不是她自己。
她的名声同她的买卖息息相关。
伤了名声,便伤了银子。
伤了银子,便伤了她。
而在此中,掺杂着她与殷人离的亲事,又将事情弄复杂了一步。
她可以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
她却不能不在乎殷家人如何看她。
她在婚姻上想要一个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的婚姻,代表着她同殷家亲戚的关系也是天长地久的。
然而,不受待见的姻缘,能往下走多久呢?
初期,她相信,殷人离会因着爱情而维护她,怜惜她。
等激情过后,他长久的听着亲戚们对她的各种意见,他还能在那种近似于洗脑一般的高强度氛围中,保持着对她的爱意吗?
这还只是说她一个人的境况。
还有她阿娘,阿妹,阿婆。她们也会跟着她遭受白眼。
事情到了此时,她倒是不恨他。
她同他都是一对无辜之人,她能体谅他。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同他的亲事,便再不是她此前以为的那样:没有一处不好。
她过往的名声,成了一座巨大的屏障,将她和他无声的隔开。
她和他之间,终于可以分个她和他了。
芸娘的过往之事被扒出来的第二日,一个更加爆炸的新八卦,彻底抢夺了前一日那传闻的热度。
事情的核心人物,是尚书府左夫人的娘家人,曲家阿弟,偷偷摸摸在长宁公主处当了面首,吃了软饭。
因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色胆包天的男女在野外欢好时,被人瞧见,便画了姿势不同的春宫图。
这春宫图一夜之间被张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便连城郊支路,一面墙上也挂着三四幅画。
画画之人分外贴心,生怕各看客不知画上何人,还将涉事其中的这对男女名讳和所属世家标示的清清楚楚。
左夫人娘家及牵扯到的各亲戚,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便满街巡查,将遇到的春宫回收的一干二净。
然过了一夜,等第二日日头东升时,更多姿势的春宫又贴满了大街小巷。
此事一连持续了五六日,在此事本身的启发下,吃瓜群众们又自发的挖掘了曲家阿弟的诸多风流事迹,并将挖掘的精神延续到了曲家老爷、夫人和旁的子女身上。
曲家如同一个宝藏家庭,源源不断的贡献着各种秘辛。
其中,曲家嫡女左夫人在少女时曾对自家下人生了情愫,因私奔时被人撞破,生怕坏了名声,方抓壮丁一般将目光盯上了左屹,并求着当今太后赐了婚。
其中,曲家老爷曾奸|污了妻妹,引得妻妹悬梁自尽。
其中,曲家夫人曾同自家姐夫有过奸|情,那左夫人的阿弟,实是曲夫人姐夫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