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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卖内衣 (七月初九)


  故而,此事除了涉案诸人要到案,贡院考生也可旁听。
  审案的地点就设在贡院。
  也是在此时,苏陌白终于在事发后,第一回 看到芸娘。
  芸娘吊着膀子,额上的伤处被留海掩盖,看不到伤处。
  她穿着一身翠绿襦裙,明快的像春日嫩芽。
  原本在他心里,他觉着她的勇敢是从不退缩、永远向前的勇敢。
  他却没想到她聪慧至此。
  他究竟还是不了解她。
  他又痴迷于这种不了解。
  她身上还有他没发现的怎样的特质?
  她像一段波折离奇的戏,总是在疑无前路时,就突然柳暗花明。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结果是怎样。
  芸娘从一进贡院便向殷人离看过去。
  她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臂,便稍稍一晃动,向他展示自己的康健。
  她还想再同他说说话,想问问他考的如何。然而惊堂木一拍,三司会审已然开始。
  苏陌白是嫌犯,李姓考生是嫌犯。芸娘是证人,当时在场的监考官也是证人。
  案情十分简单,几位大人审案有技巧,几番问询之下,那李姓考生已前言不搭后语,显出了破绽。
  待芸娘将自己在现场的推理依据复述过,此案也基本有了结果。
  这是一场千年老二永远被第一压制、心生愤懑而想趁机陷害的俗套故事。
  在场仕子听得明白,自知此事与涉案之人的背景无关,便也对此案没了兴趣。
  官老爷惊堂木再一拍,现场宣布了苏陌白无罪,李姓考生考试夹带并嫁祸他人,革去所有功名,三代不得科考。
  案情结束,考生们做鸟兽散。
  基于此案的芸娘扰乱考场案,也一并做了宣判。
  虽说芸娘当日是事出有因,然如若不做惩罚,日后人人都去闯贡院,科举还如何考下去。
  基于此,判了芸娘两板子。
  自然这两板子没有打在芸娘身上。
  在衙役扬起板子时,苏陌白一步冲上去,护在芸娘身下,强接下了这两板子。
  官府衙门里的板子不是小板子,衙差竭力减少了力度,苏陌白也被两板子打的起不来身。
  他挨完板子,要被苏家抬走之前,对芸娘说了一句话,又将此段时间流传的八卦舆论扭转了方向。
  他说的是:“我终于能替你受痛了……”
  此事由当时考完一身轻、还未离开贡院的考生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此前关于苏陌白先娶哪个、后娶哪个的分歧传闻终于有了定论。
  苏家哥儿对左家二女痴情一片,甘愿有苦同当。
  可见左二这是当定了大妇,日后左大进门,充其量成个说出来好听的平妻而已。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传进左夫人耳中时,正是左府忙着要给芸娘举办及笄礼的当口。
  此时正值芸娘年满十五岁整,是时候对外宣布“左家二女初长成”。
  只要一及笄,也就意味着,左家要大张旗鼓的开始选婿了。
  左夫人因娘家有事,在百忙之中出了一趟府,便听了满耳朵的传闻。
  那传闻里对苏陌白和芸娘之间是如何如何,左夫人不在乎。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自己拼了命才生下来的体弱女儿牵扯进去。
  然而,此时的芸娘已不是去岁才进左府的芸娘,她在府里已经有了地位。在芸娘及笄的节骨眼上,左夫人发作不得,只能将火气撒在下人身上。
  但凡协助左夫人筹备及笄宴的下人中,有人犯了一丁点儿错,便要被重重惩罚,吓的各下人大气不敢出,只在心里祈求快些将这劳什子及笄宴办完拉倒。
  此事传去左老太太的耳中,老太太却欣慰的点一点头:“她终于想通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芸丫头承嗣,母女两不合,今后吃亏的还是她。”
  如此叹过,更加放手让左夫人去筹措诸事,只同左屹将宾客名单选了又选。
  老太太道:“乡试还有几日才放榜,苏哥儿考的好与不好,此回还不作数。等明年春闱后,才算有用。故而,依然要将各世家请来,也算是将芸娘瞧上一瞧。哪些人家有意,几个眼神便能瞧的出来。”
  左屹听过,恭敬应了,将商议出的名册单子交给了左夫人,顺便又道:“准备些贺礼,过两日,苏家哥儿乡试放榜,我们也好去道贺。”
  几件事掺和在一起,左夫人忙了个底朝天,心里把自家汉子暗中骂了无数遍。
  到了八月底,芸娘还有几日便要行及笄礼时,乡试终于放了榜。


第336章 殷姓夫人(二更)
  贡院门前,等待看榜的考生、各家亲属、下人等一干人等,将红榜围的水泄不通。
  榜上中间的一大批人名虽要详细去寻,然而红榜前面那几个人名,青壮年站了几丈远,也能清楚瞧见。
  下人们瞧见榜单,立时兵分两路,将好消息送了出去。
  一路下人进了苏府,一路下人进了左府。
  苏陌白考中解元的消息在送进相关世家的同时,也在京城引起了热议。
  什么样的才子,在遭受诬陷的情境下,竟还能夺得榜首。
  左家那两个丫头的买卖,做的值哇!
  这一热议一直持续到芸娘及笄宴当日,险些抢了芸娘的风头。
  基于此,前来观礼赴宴的众位官眷,面上的表情便显得耐人寻味。
  苏家哥儿如此人杰,旁人家到底是同左家议亲呢,还是不议呢?
  然而左老太太已经提前下了命令,左家诸人便对此事含糊带过,给不出个确切答复。
  左家可以含糊,观礼之人却不能。
  这提前准备好的贺礼,还是要送出去的。
  左府后宅,柏松院。
  院里正中供案上,放置着三足鼎、奁盒和礼器,地上摆放着坐榻和跪榻。
  左家主人和宾客分主宾坐定,行盥手礼。
  芸娘糊里糊涂由着下人摆弄,换了三回衣裳,改了发髻样式,跪地听了训诫,直到耳边听到赞者的最后一句“礼成”,终于缓了一口气。
  待宴席结束,芸娘在房中翻看各家夫人送来的贺礼。
  俱是女儿家的各种饰品,先不说外观,只各个瞧着便价值不菲。
  芸娘一件一件看过,瞧一瞧盒子里的贺词与署名,回忆一番那位观礼女眷的身段,想着是否有望被她的买卖攻克。
  等琢磨过印象中那些夫人的身段,她便将贺礼按照各位女眷的亲切程度摆了个顺序,以此提醒她日后该先去攻克哪位夫人。
  摆在最后的,是苏夫人送来的一对玉镯。
  苏夫人其人,性格孤僻,即便是知道芸娘在自家孩儿乡试应考上帮了大忙,瞧芸娘时的眼神,依然是审视的居多。
  芸娘想着她那冷冰冰的眼神,立时打了个冷战,毫不客气将她的玉佩放在了队尾。
  而放在最前面的,却是位殷姓夫人的贺礼。
  一枚玉佩。
  殷这个姓,她熟悉。
  然这位殷姓夫人,她却没见过。
  这位夫人同殷人离有何关系,能不能被她的买卖攻克?
  殷人离此人,作为胸衣买卖的第二大股东,竟然不将胸衣推销给自家亲眷,实在是欠缺生意人的自觉性。
  如此想过,再回想起殷夫人瞧她时依然带有的审视目光,她毫不客气的将那玉佩也排在了队尾。
  此时的正阳院,左夫人忙完宴席,躺在榻上,由着管事妈妈为自己捶着腿。
  自然,这个时候,女人之间,总是要议论一番来宾。
  与芸娘的关注点不同,一主一仆便将话题固定到了今日宴席上,有意无意同左夫人提起几家官眷来。
  但听管事妈妈道:“今儿苏夫人稳着不说话,那位殷夫人反倒有意同夫人交好。此前殷家同府上几无往来,这回却是不请自到,却是有些稀奇。”
  左夫人眯着眼睛躺的久了,方轻轻冷笑道:“那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倒有人将她当成香饽饽……”
  管事妈妈自然知道夫人说的谁,便顺着话头道:
  “此前那殷家哥儿也来过府上,这回殷夫人过来,可是想同二小姐攀上亲事?
  说来这殷家哥儿倒是同苏家哥儿一样,都投靠了外家。说不定都想入赘府上,好有一份自己的家业。”
  她等了半晌,等不来左夫人的话,探头见夫人迷迷糊糊睡了,便停了捶腿动作,取了被子盖在夫人身上,放轻了脚步,静静出了房。
  芸娘自及笄,便被左老夫人减少了外出机会。
  “已经是大姑娘,怎能日日往外跑?若被哪家夫人瞧见,岂不是丢了左家的脸面?”
  芸娘厚着脸皮提起日后:“怎地就丢了左家脸面了?阿婆说要给我招婿,日后我成了亲,家中产业难道都交由夫君打理?白白便宜了外人!”
  老太太瞧着她这副戳不烂的厚脸皮,越加觉着要拘束了她的行止,冷着脸反驳道:“妇人家同姑娘家却不同。等你成了亲,诸事如若交由你打理,你何时想外出,自然都由你说了算。”
  芸娘被说的没了言语,只得日日嘴甜着将好话说尽,如此只求每个月十次的外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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