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副官嘲讽的嘘嘘声过后,不知谁问了句:“沈将军,你女儿怎么会跑这来?这可不是什么赏花宴,小姑娘家家你也舍得。”
沈瀚看了眼十里,见她低着头站那不动,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随后又笑道,“像我,像我,哈哈!”
笑里有几分苦涩便不为人知。
沈瀚挥散众人,在十里面前来回踱步,十三岁如花似的姑娘落入跟畜生没什么区别的汉子营,能发生什么?
沈瀚越走越快,越想越怒,最后一拳打在桌子上,木屑四飞,“闺女,你告诉爹,你是不是在达虏那边受欺负了?”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又狠捶了下桌子,“天杀的,我现在就带人去杀光他们!”
十里努力分析沈瀚想要表达的意思,大致猜出对方很生气,而且在心痛什么。
从之前那个人的眼里她看出他对她的赞赏,后来那群人也应该是在夸她,所以这个父亲是在生气他昨天表现没她好,心痛自己的崽长大要抢在老子前面飞?嗯,很有可能。
十里拉住急冲冲跑出去的沈瀚,摇摇头,指了指他,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大致意思就是:你不可能打得过我的,放弃吧。
沈瀚当时就哭了,“都是爹爹没用,爹对不起你。”
十里有些手足无措,她是不是说得太过,让对方绝望到哭了?
这个星球的人心理真脆弱,得跟大长老说说,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态度好点,不然生意不好谈。
贺副官回去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反复问一旁的部下昨天是不是亲眼看见沈姑娘犹如战神附体,横扫千军。
属下说当时一个心思杀敌,没注意,问了一个又一个,气得贺副官一脚踢在桌子上,折了小趾骨。
贺副官拄着拐杖去找十里,请她过两天去训练场指点部下一二,见她一直盯着他的脚,尴尬笑了两声,“昨日回去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趾磕石头上,没多大事。那训练场那事我们就说定了啊,到时候你下手能有多狠就下多狠,都是一群欠收拾的兔崽子,打不坏。”
十里在想,这人到底说了什么?语速太快,大致只知道要她去做什么事,难道是腿断了,让她给他做个机械脚?
没材料啊,不好办。
近两日并么有发生战斗,这人的腿怎么断的?有暗杀者?想到这,十里瞬间紧绷神经,戒备周围。
当天晚上也没有睡觉,抱着剑躺床上闭眼警戒了一晚上。
一夜安好。
十里坐在床头,再次感受到了语言不通的为难。
渡玉城这场战争打了很久,之前有过三次攻城,但并没有打下来,这次达虏抓沈瀚的女儿,为的便是引他开城门,若是能让他直接弃城更好,没想到出了十里这个变数。
阿达带着剩余的部队退至黄沙丘,安营扎寨后的会议上对着部下大发脾气,怪那人没将情况打听清楚便将人带回来。
随后又猜测,沈瀚他是故意将十里送到他的军队里打探消息,适当时候出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离心脏往上两寸的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拥护阿达的铁木死在战场上,达虏内部的势力便要重新洗牌。
第二日,阿达看完军队情况后下令修整,准备下一次攻城。
命令发下去的第二天晚上,阿达重伤不愈死了,阿达的儿子火速上位,成为新一任阿达。
聪明些的都看得出来里面有情况,但没有人站出来,十里给众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当时看到她杀人的,至今都不敢回想她的样子,每晚总是会梦见一枪对着他过来,他无处可躲,死于非命。
杀神,这是与她对战过侥幸活下来的人对她这个噩梦的称呼。
十里正在琢磨着用什么做机械脚,贺副官在训练场上苦等不来人,只好亲自去将人拉到比武台上。
“乖侄女,你可要好好打,贺叔叔这张脸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
对面站了个士兵,看着有些瘦弱,大约还是不信贺副官的话,但碍于上级命令,只得派出个战斗力不怎么强的,免得伤人。
十里看着这场景,有些眼熟,台下一群人,台上两个人,应该是战力赛。
贺副官让众人安静,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过身看着两人,便敲响了锣。
十里估摸着这就是开始的意思,欺身而上。
对面的士兵还想说他不还手,只要能将他逼出比武台就算她赢,展示一下身为男儿的风度,然而锣敲响的下一秒,他就已经飞出去了。
铜锣的余韵似乎还未平息,台下人还在小声嘲笑台上那士兵没有半点男儿气概,竟然要同女子动手。
人砸地“嘭”一声过后,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将士门看着原先士兵那位置上还未收回脚的十里,下巴脱臼都不已形容他们脸上的表情。
“好!漂亮!”贺副官猛得一拍大腿,起身拍掌叫好,台下的将士才回过神,爆发出一阵喝彩。
战败的士兵默默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完了,以后没脸在队里混了。
十里听他们喝彩,脸上也扬起笑容。
匆匆忙赶来阻止这场比赛的沈瀚看到,静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许,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世外高人收做徒弟了吧。
将士们见她这么厉害,纷纷来了兴致,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跳上比武台,抱拳行礼,“沈姑娘,请指教!”
十里也学着对方行了个礼,等待锣响。
和光头关系好的伙伴大声喊让他下手轻点,不要把人打坏了,当心沈将军找你一决高下。
光头笑着说他有分寸。
其实还是不觉得十里有多厉害,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
锣响,十里同样是一脚飞过去。
光头早有准备,伸手抓住,臂震得发麻,还未来得及诧异对方力气如此大,便被十里宁一只脚踢出去了。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是一瞬间,即便是这一场多了一脚,也同上一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人砸在地上的声音更大。
沈瀚上一刻还忧心忡忡,下一秒激动得站起身想上去拥抱,想起自己将军的身份又退回去坐下,脸上的笑意及骄傲怎么都遮不住。
将士们喝彩声越发的大,越来越多人上去挑战,弱一些的几乎都是被一脚踢出台,没几个撑得过半分钟。
沈瀚开始还挺开心的,后来打久了就不乐意了,他女儿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他们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呵!
沈瀚板着一张脸上台阻止这场比赛,在众人的哄闹中,严厉斥责他们成何体统,然后将每日训练量加重一倍。
没有人顶嘴,也没有人哀嚎,所有人都沉默着转身迈开步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之前的训练。
沈瀚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转身对着十里笑呵呵的夸了又夸。路过同样一脸笑意的贺副官时,嘴角立刻下拉,眼睛微眯着看他,冷哼一声,负手离开,十里紧随其后。
儿子给老子张脸了,应该会有奖励的吧?今晚晚餐多加一只鸡?那个深褐色的方块肉也不错。
沈瀚带人巡查城里情况,路上见她盯着一只又一只周围百姓散养的鸡,当天晚上给了她两个鸡蛋,“阿拾,我从贺秀才那骗来的,给你。”
十里看着手中的鸡蛋,眉头紧皱,没有培育瓶,怎么样才能孵出鸡?
第四章
“报,将军,鲁木达死了,他儿子成了阿达,给我们写信说想要休战。”守在城门的士兵带着情报,一脸激动的跑到沈瀚在渡玉城的家中。
“什么?你再说一次!”副官拍岸而起。
士兵大笑道,“副将,阿达死了,我们赢了!”
“好,好,好,哈哈,他娘的终于死了!死得好!”
沈瀚撩帘子从里屋出来,便听到副官这句,“你怎么说也是一个读书人,嘴里怎么尽是粗话,那些同你习字的将士,岂不是被你误了?”
副官又哈哈两声,“一时激动。”
“谁死了,你这么高兴?”
“阿达,鲁木达,阿敏穆达,他死了,你说贺某我能不开心吗?”
沈瀚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也连声叫好,“他娘的,他终于死了,传令三军,今晚举宴庆祝我们此战得胜,邀请全城老百姓一起参与,让大伙都高兴高兴。”
“是!”
十里拿到鸡蛋后,左思右考,觉得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孵鸡比较好。沈瀚走后便在附近找了一户养鸡的人家,将两颗蛋塞进一只窝在鸡舍里的公鸡身下。
因为常年对基因培育的习惯,估摸蛋孵够二十四小时,才动身去那户人家。
牛大娘家养了两只母鸡和一只公鸡,其中一只母鸡已经老了,不下蛋,准备等过段时间她儿媳妇生了娃,杀来熬汤。
还有一只隔一天下一个蛋,这天夜幕,将鸡赶回舍里时,发现里边有两颗蛋,那位置常年都是公鸡卧着,牛大娘将蛋拿出,看着公鸡有些疑惑。
抬头的瞬间看见一姑娘站在她家栅栏外头,盯着她,眼神怪渗人。
“姑娘,你站外头做啥子?”
十里指着她手里的蛋,又指着自己,“蛋,我的。”
“胡说!”牛大娘立刻将蛋藏在身后,“小姑娘家看着年纪轻轻,一副老实样,咋尽做些哄人的事,这蛋是我家老母鸡下的,咋就成你的了?”
十里沉默,知道她不想给,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蛋是她昨晚放过去的,本就属于她。
蛋是她父亲给的,那么他那里应该还有,但要是没有呢?十里皱着眉,有些纠结,看见鸡舍里探出头的鸡,眼睛一亮。单手一撑,翻过栅栏,抱起鸡迅速离开,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