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一副富贵公子的做派,“沈奶奶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马车一骑绝尘,沈春花来不及阻拦,忙跑进去喊周中举,驾着驴车追上去。
十里来这么久,赶集的日子大多因为在学堂错过了。
罗阳镇地界的村庄里的人,基本上在今日都会提着家里这一个月来攒的货物来卖,一群人拿着布垫着货物摆在一个场子中。
陈生先去找他爹说的卖狗那户人家,周子风带着十里和他妹妹在交易场闲逛。
逛着逛着周子风猛然发现十里不见了。
十里正蹲在一盆甲鱼面前,卖鱼的老板见她眼睛随着甲鱼动,问道:“小郎君是不是没见过这个,这玩意好吃着呢,不如买两只回家让你娘给你熬汤喝?”
十里麻利的掏出银子,“两只,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这可为难住卖鱼的老板了,但看这十里手上的银角子,伸手去翻盆里的甲鱼,“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一共半两银子,小郎君你拿好。”
卖鱼老板明显的提高了价,见十里爽快的给了钱,周围卖货的人纷纷叫喊起来:“小郎君,看看我这个,保准你没见过,我跟你说……”
“小郎君……”
等周子风找到她的时候,十里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大多是平常不易见的活物,亏得她力气大,提得动,“阿姐,你买这些作甚?快给我,别扯到伤口。”说着伸手去接她手上的东西。
“没见过,看看。”十里答道,顺应着放开左手上的东西。
周子风拿着东西瞧了又瞧,“可这些东西带回家一时半会也吃不了,而且养两天就死了,要不退回去一些吧?”
“鱼鱼鱼!”周桃夭也伸手去拿,十里给了她两个轻便的。
“到时候再说。”在这方面,很难有人能动摇她的决定。
陈生回来在约定的地方看到十里和周子风手上那么些东西时有些开心,认为他们是为了晚上留他吃饭买的,笑道,“不用买这么多,你们家中平时吃什么我跟着就好,我不挑。况且带你们买狗也是我向你们提出来的,道谢太显生分。”又吩咐后头的人,“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帮十里哥提着!”
“是,少爷!”
周子风:???
卖狗的那户人家有些偏僻,几人拐了几条巷子才到,老远就听到疯狂的狗叫,有些吓人。
陈生道,“这条巷子里的人都是养狗的,专门卖给有钱人家,我爹跟这里一个姓段的有些交情,昨日我回家之后跟我爹说要买一条刚生小崽子的狗,我爹便给我指了这里,说是他能帮我们。”
卖狗的段老板早就在门口候着他们,见他们来了,笑着将他们引进院子,顺带关上了门。
柳长亭远远的看见十里手里提着一堆东西同一群人站在一块正聊着什么,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走了。周围声音太闹不说,怕家中跟来的家丁发现,他也不敢大喊,只能快跑追上去。
第三十章
一路问着路人才追过去, 路人说他们进了巷子, 柳长亭也没犹豫, 跟着进去。
巷子多岔口, 而且也没什么人, 没走多久就没了方向。
正在一个岔口纠结往哪边走, 柳长亭忽然听有男人嬉笑, 有女人抽泣。
小心走上前,靠着墙壁探出头来看,一个体型粗犷的男子正拦着一个女子不让人走, 看了看周围,从地上捡了个大石块朝那男子的后脑扔去。
“姑娘,快跑!”
石块只砸中了男人的后背, 那人转身看见柳长亭站在转角, 大怒,大步朝他走去, “小兔崽子, 敢用板砖扔你老子!”
柳长亭转身就跑, 余光瞧见那姑娘还愣在那不动, 不由高声提醒她离开, “姑娘,这人我来对付, 你赶紧走。”
那人听了嗤笑:“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对付我?待会我让你哭着叫爷爷。”
柳长亭没应话,专心跑路。
因对这里的地形不熟, 也不知道哪条道通畅, 跑的时候一遇上岔口就往左边走。
拐了四五个岔口,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柳长亭靠着墙,手上拿着竹竿,对着逐渐逼近的大汉凶道:“你站住,别逼我动手!”
大汉大笑两声,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一往无前。
柳长亭大喊一声,将竹竿刺出,被对方反手抓住,用力拉了拉,没抽出来,干脆将竹竿往外推,又将墙上靠着的竹竿全部推向那人。
在对方被竹竿淹没那刻柳长亭试图乘机逃走,可惜没能成功。
大汉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推到墙角,掰断手里的竿子,扬手往他身上抽,“敢用石头扔老子,也不打听爷是谁,爷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涨涨记性,叫爷爷!”
柳长亭蹲在地上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尽量减小对方对自己的伤害。
段老板的院子两边每边都有四个木笼,木头很粗,为了防止里边关着的狗咬断逃出来,狗的脚上都上了锁链,本来是没有的,但这次来的人是陈生,为了以防万一,段老板连夜让人去买了来。狗很凶,本就在进行日常练嗓的它们见有人进来,叫得很加疯狂。
跟在十里身边的三个人都有点不太敢走,周桃夭更是拉着周子风的衣袖躲在他身后。
段老板安慰道:“小少爷不必害怕,这些狗都被关着,逃不出来,伤不了人。”说完给旁边的人使眼色,那人点点头,拿着一根铁棍逐个去敲笼子,那些狗才安静下来。
“小少爷,请!”段老板并没有因为他们是一群小孩而怠慢,走在前头跟他们介绍,“这院子里的狗都是我手里头挑出来卖相最好的狗,看家护院的好手。”
陈生看了一圈,问:“这里面哪只是母的?”
“少爷要的母狗在屋里头,刚生完崽的不好找,我也只找着一只,顺便把它崽子也带来了。有奶水的比较容易,有三只,少爷随我来。”
十里忽然看见墙角的狗洞里进来一只长相别致的狗,圆脸,脸上的肉像迟暮却又富态的老人一样耷拉下来,耳朵也是,三分之一的头是铁锈的颜色,有种不一样的美。
那只狗叫了两声,段老板身边的人听见,自觉拿了一盆食物过去给它。
那人食指比中指短上许多,十里扫了一眼,便没再关注,向段老板问道,“那只狗是你养的?”
段老板摇头,“那狗是这一带地的头段三爷的,因为长相奇特,很得他的喜欢,勒令住在这附近的人家家户户留个狗洞,供它进出,喂养它。”
“哦。”十里又看了一眼那狗,才跟着他进去。
挑完要的母狗后,其它三人都在里边看小狗,十里牵挂着外面那只,便出来了。发现它正往外钻,想着三人有段老板照顾着应当没事,便打开院门跟上那条狗。
那狗一直低着头,应该是在在找什么东西。
等狗开始跑起来,十里也听见了人声,循着声音快狗一步跑过去,看到一个大汉正拿着竹竿抽人,还边喊着让那人叫爷爷。她本没打算管,看到地上那人的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侧脸后,一脚踢起路边的石子直对那人后脑勺,
地上那人她见过,好像是叫柳长亭来着,之前一起被人贩子关在一间屋子里,还一起救过一群小孩。
柳长亭蹲在地上不吭声,逃不开,反抗不了,那人打便由他打,等打累了自然就会放他走,就像他二叔一样。
忽然听见大汉痛喊,怀着期骥抬起头来,见真是他所想的那人,笑意在脸上肆横。
“沈十里!”柳长亭高呼着向她跑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十里向他点点头,“没事吧?”
“没事。”
“沈十里?”大汉摸了摸头,看见手掌里的血迹正要发怒,听到这个名字怒火变为好奇,手里拿着半截竹竿向两人走来,“你就是搞垮朱九德的周家那小子?”
十里挑眉,“你是朱九德熟人?要报仇吗?”
“小子,你知道朱九德那个赌庄是我段三爷罩着的吗?”段三爷往手掌吐了口唾沫,往后脑勺上贴,“朱九德的赌庄被官府查封后,我和我手下一帮弟兄的日子可难过不少,我总得让你付出点代价。听说你一个人打倒了胡安手下的那群人?虽然说他们是废物,但好歹也是十多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你看着样子瘦弱,手头倒有点力气。”
“不报仇,人我就带走了,柳长亭。”十里听他叨叨完,拉着柳长亭就要走。
段三爷扬起手上的竹竿朝她扔去,“想走?走去哪?问过爷了吗?”
十里推开柳长亭,反身抬脚一踢,将竹竿踢回去。
段三爷侧身避开,“呵,有点功夫,让段三爷我来会会你!”
偌大的拳头袭来,拳风凶狠,柳长亭张口想要提心十里小心,只见她脚步微移,伸手抓住段三爷的手腕。
段三爷想要挣脱,但十里的手如同铁锁一样牢牢箍住他的手,动弹不得,当即放弃这只手,扬起另一只手朝她袭去,同时抬腿攻向她。
十里退后一步,抓着他的手往后一拉,使他下盘不稳,化解他的攻击,右手手肘击打在他的背上,屈膝往上一蹬,段三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
柳长亭有些气馁,她根本就不需要他,随即想到这是他未婚妻,又有些骄傲,再一想她是为了救他,心里就开始泛蜜。
“你会完了,轮到我了。”十里从地上捡起一根竹竿,也掰成两段,递给柳长亭,“拿着,抽回去。”
柳长亭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笑得无比灿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