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穆哥人呢?”岳湘也问道。
陶善行还是摇头,从那天他出府起,就再无音信。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竟连穆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回来。现如今,外头都在找穆溪白的下落,可他仿佛销声匿迹一般,消失人前。
“妹妹,我看外面都是镇西卫的人盯着,留在穆家……要不我出去想点办法,让你回娘家避避,毕竟你不是穆家人。”陶善文欲言又止。
穆清海被抓,穆府外围已被镇西卫的人包围,虽没到抄家的地步,但穆家人想再自由出入已经不能,连老太太和赵氏外出奔走都没办法,宛如软禁。
“可我嫁给穆溪白了。”陶善行还是摇头,很奇怪,最初她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如何脱离穆家,如何全身而退与穆溪白和离,但到了今时今日,分明已被架在火上煎烤,她却再无和离之心。
她虽非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却也绝非大难到头各自飞的薄情人,如此艰难的境况,她怎能舍他而去?刀山火海也不过一死而已,这段路她愿意陪他走下去,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穆溪白罢了。
而她,她依旧是他惦记了多年的人,纵然死过,怕过,也还是找回了曾经的勇气。
她是秦雅,不是好人,但她愿意与自己所爱之人,共赴所有艰险。
————
“二爷,查出来了。穆老爷的罪名是通敌叛国。镇西卫怀疑老爷借出关行商之机与鞑靼狼军私通,又在商行中抄出数封与鞑靼狼将私下往来的密信,信上盖有老爷的私章。”
陈旧的宅院中聚集了不少人,都候在厅外的长廊下等着见穆溪白,轮到其中一人时,那人躬身入厅,一边给堂上所站之人呈上信函,一边言语禀报。
穆溪白不发一语拆了信,边听边阅信,信上所写要比那人呈报的更加详细,关于穆清海如何获罪被捕,镇西卫如何行动等等,都逐一细述。他看完信仍旧不置一辞,只点点头,再换下个人进屋。
所有的人依次进入,挨个向穆溪白禀事,穆溪白不慌不忙听完所有人呈禀之事,案上也堆起一撂册子。整整一天时间,他都躲在这间偏僻的宅院中,直到夕阳西落才听完所有人呈禀的内容。
众人各自散去,屋中只剩下佟舟回一人。
“佟先生,您受累带人尽快将名录汇总,明天一早,我要拿到总册。”穆溪白按着那撂书册道。
佟舟回点头,眉间不无忧色:“小穆,你打算用这份名录找谢寅谈条件?”
荣安侯谢寅是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只要他肯放手,叶肃和穆家也许都能保住。这是普通人的想法,却不是穆溪白的想法。
他看着书案上这撂册子,摇头冷笑:“谈条件就意味着妥协,即便我愿意妥协,韩敬呢?他家四十七条人命,如何妥协?我若向谢寅屈服,又该如何面对韩敬?”
这批名录收集来的时间到底晚了,而他也没想到谢寅心狠手辣至此,竟然不留半点余地。从韩敬举家被灭起,穆溪白就再无可能向谢寅妥协。
他在韩敬床前发过誓,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谢寅偿命。
“谢寅那人心思深沉多疑,行事狠辣,凡事都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与他谈条件不啻与虎谋皮。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上,我和他还有韩敬之仇,他怎肯信我,放过穆家?只怕会让穆家死得更快。”穆溪白的冷笑渐渐化作戾气。
“那你想如何对付谢寅?如今在山西敢和谢寅公然为敌的,恐怕找不出一个人来?镇西卫里有他的人,官府也有他的人,就连你穆家……都混进他的细作,你就算拿着这本名录,也找不到可与谢寅抗衡之人!”佟舟行已经猜不出穆溪白的想法了。
穆溪白收笑,沉默半晌后才道:“不,有一个人,可以对付谢寅。”
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个人足以抗衡谢寅。他得感谢他的陶陶,给他送来了这么份大礼。
方稚,是他的绝路,也是最后的活路。
孤注一掷的终途。
“佟先生,五日后,若我不测,你就销毁旗门所有名册,遣散众人,关闭旗门。”
语毕,穆溪白穿上斗篷,戴妥兜帽踏出宅子。外面天色尚早,他还要再见一个人。
————
天色擦黑之际,穆溪白在小南湘里见到了秦舒。
秦舒正在抚琴,她的琴技很好,并不输给宋芸芸,只是匠气过重,少了感情。一曲奏毕,秦舒才向穆溪白欠身行礼。穆溪白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懒散地盯着她,既没拒绝她的礼,也没让她起来,只道:“穆某来向夫人讨要此前所说之物,夫人的要求,穆某应允了。”
秦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同样盯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庞,在心里将他与冯辉作了对比,只觉冯辉粗野丑陋叫人厌恶,一时又想着若当年不曾被秦雅所害,如今所嫁之人,合该是比穆溪白身世更加显赫的英俊少年郎,在京中过着诰命夫人的日子。
这人哪,还是得看模样,模样好的,怎么样都让人喜欢。
“我等了穆爷许久,可您现在才来找我,不觉迟了吗?如今穆家蒙难,即便我将冯辉培植的细作名字给你,你又能如何?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谁吧?”秦舒叹口气,有些遗憾地看着穆溪白。
“荣安侯谢寅?”穆溪白不以为意吐出这个名字。
秦舒脸色一变:“你知道?”
穆溪白大笑:“要知道这些有何困难?穆家之事不劳夫人操心,夫人只需知道,我如今尚有余力保夫人脱离苦海便是。夫人想走,我自可成全,不过我这里也有另一条路供夫人挑选,不知夫人可愿一听?”
“穆爷但说无妨。”秦舒坐回琴后,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约半炷香时间,秦舒在许久的沉默过后,终于露出一丝笑来,手抚过身前古琴,在琴头处轻轻一拧,打开了一个暗格,从中取出薄薄小册,亲手呈到穆溪白面前,盈盈躬身:“穆爷,从今儿起,妾身可是您的人了。”
穆溪白不语,就着她的手翻开那本小册,眼眸陡然一缩。
打头第一个名字,就写着——陶善行。
“爷不信我?”秦舒媚眼如丝,眸中藏着蛇似阴绵郁气。
穆溪白亦作一笑,不答,只再翻过一页,第二页还是熟人。他不再往下看,伸手取走小册,道了声:“多谢夫人成全。”
余话再无。
屋外,冬雨又落。
大过年的……这剧情不太友好,我错了。
除夕了,不管怎样,今晚在家里看看电视守守岁,好好过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陪我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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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年,我们一起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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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是秦雅
这场夜雨最终下成了雪,今年佟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也特别突然,夹在雨中并不大,但下到天明却又湿又冷叫人分外难受。
陶善行在床上翻个身,睁眼醒来,手钻出被子一探,被冷得打了个哆嗦,今天比往常似乎冷了许多。她在被中躲了片刻,才搓着手起身,飞快披上件厚袄,将掖在褥子下的帐子掀开。
这一掀,把她吓了一跳。
穆溪白就坐在正对着床的圈椅上,悄无声息地捧着杯热茶,垂眸不知在思忖何事。自他离府以来,陶善行就没再见过她,如今过去六七日,他似乎没有变化,背光坐着,穿得不多,面色如常,只是没有了笑容,两道眉似剑一般犀利,目光落在茶杯里,怔怔的,听到床上响动,他才抬头,静静看了她一眼,不见往日热络。
陶善行十分意外,再不顾天寒地冻,掀开被子下床就朝他跑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皱皱眉,忍了忍,没忍住:“把衣裳穿上说话,外头下雪了,天冷。”说完见陶善行没有穿衣的打算,又光着脚站在自己面前,终是叹口气,把她拉到膝上坐下,又把撂在手边的大斗篷裹到她身上,这才回她,“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斗篷带着他的气息,让人安心。陶善行吸吸鼻子,汲取着他的温度,瓮声问他:“那这几日你又去了哪里?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个口信都不传回来?可知公公到底因何获罪?”她心中疑问太多,想到一个就问一个,忽又紧张,“对了,你回来时可被人看到,府外全是镇西卫的人,他们正在找你,如果看到你回府……”
“放心吧,没人看到我回来。”穆溪白打断她的问,又露出与那天离去之前一模一样的温柔神色,复杂难明。
“那就好。你还没去见过母亲和老太太吧?她们这几日担心得夜不能寐,你等我换身衣裳,我随你去见母亲,到时候再一并商量。”陶善行说着就要钻出斗篷。
“不急。”穆溪白将她抱住,那抹温柔泯于眼底,“那些事和她们说没有用,不过徒增她们忧心罢了。”
“那……你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陶善行缩在他怀中问道。
“镇西卫接获密报,说我父亲通敌叛国,借关外行商之便与鞑靼狼骑互通有无,又在我父亲的商行里搜出盖有他私章的书信,证据确凿。”穆溪白面无表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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