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是皇帝处置了朝中的一批官员,以户部尚书姜启为首,林林总总有十六七户。其中姜启最为惨烈,姜家上下满门抄斩,无一活口。其他的贬的贬,流放的流放,闹得满朝风雨。
这个姜启是傅丞相一党,可谓是傅丞相最重要的臂膀,一下让皇帝砍了,傅丞相元气大伤,甚至因此气病。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处罚,彻底拉开了朝堂腥风血雨的帷幕。傅丞相被拔了最有利的臂膀,为了报复也是为了排除异己,借他人之手害死了太子程延川。
太子的死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后来就是争储,皇嗣们相互残杀,外敌入侵,紧接着就是傅子献和牧杨战死,程昕被害,安淮候病死,皇帝驾崩,程宵登基,池京禧起兵造反。
所有事情没有一件是意外,他们都是斗争中的牺牲品,就连程宵也是失去了很多,踩着血骨累累坐上王位的。
究其起源,就是这次大批的连发火弩被查出的事。
闻砚桐一时间想呆了,牧杨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发什么愣?”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反应有些激烈。牧杨一头雾水,“你没事吧?”
闻砚桐摇摇头,稍稍平息情绪,而后道,“你有没有想过,念安寺下的连发火弩,会不会跟傅丞相有关?”
牧杨听后怔住了,“……你是说?”
“你可别忘了,傅子献可是傅丞相的儿子。”闻砚桐道。
现在的傅子献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就算是傅丞相对他再不好,他也是把傅丞相当父亲的,为傅家忧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才心情不好。
牧杨有些失神的点点头,“是啊……”
他似乎忘了,牧家与傅家向来不对付,这种不对付在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一种和平,但是到了后来,总有金戈相向,你死我活的时候。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跟傅子献走得太近?”牧杨问道。
闻砚桐见他神色颓了,眉眼间透着些许不开心,当下道,“我可没那样说。我的意思是,他不开心,或许是因为担心傅家的事,你也别想太多了。”
牧杨只好点了点头,但是情绪依然不高,闻砚桐又劝了两句,告诉他交朋友应当从心,不必管那么多,才将他哄得开心了,临走时还摸了两把圣旨。
快要天黑时,接池京禧的马车就到了念安寺,闻砚桐等人也跟着回城。
离开时,天幕已暗,许多侍卫提着灯盏,站在马车周围,有人将池京禧扶着走向马车。
闻砚桐和张介然等人的马车在后面。张介然往马车上搬行李,闻砚桐站在边上伸长了脖子往池京禧那个方向看。
就见池京禧神色依旧平淡,身上裹着华贵的大氅,停下跟侍卫说了什么,然后被牧杨扶着上了马车,不一会儿这条长长的队伍就缓缓离开。
闻砚桐也钻进了马车里,靠在软塌上,长叹一口气。
这次扫雪可真够惊险的。本是池京禧对傅棠欢产生感情的一次事件,结果两人只在堆雪像的时候碰了次面,而且还没说过话,不知道这次没按原书剧情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且还剩三日就要休年假了,池京禧肯定不会再来书院,如此一来,恐怕要等到明年正月里才能见到他了。
正如闻砚桐所想,池京禧果然告了假,在家中休养。
在书院里的三日转瞬即逝,腊月十六日,颂海书院正式开始休年假,朝歌里诸多外来学子纷纷归家,书院也将封闭。
闻砚桐本来想的是在年假的时候回家,但是算了算,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正是严冬,上路十分不方便。如此一来一回,这一个月中约莫有半个月耽搁在路上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到二月份真正休假的时候再回家也不迟。
本来还担心找不到落脚地的,谁知道圣旨直接赐了一栋房子来,直接解决了闻砚桐的烦恼。
闻砚桐刚回书院的时候,就接到了有人专门送来的房门钥匙,还把地点写在了纸上给她。她离开书院后,就直接坐了马车到那地方。
马车在路上行了半个时辰,房子在朝歌的郊区。闻砚桐倒觉得挺好,虽然说房子偏远了些,但好歹也是朝歌的房子,光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闻砚桐打开门锁,进去之后先把房子逛了一遍。房子是二进院落,有正方和东西两厢房,正房后还有庭院。拱形的雕花洞门在正方两侧,往里走就能看见进一百米长的院子,还有一排后罩房。
两边是抄手游廊连接的外廊,闻砚桐走的时候还差点迷在里面。
她自打出生一来,就没进过这样的豪宅!
这种类似四合院,还有抄手游廊的宅子是相当讲究的,想来应该是某个官员的房子被抄之后一直封着,然后转手赐给了她。
正堂上早就挂好了御赐的牌匾,上书:大智大勇。房中摆好了黄金千两,绸缎百匹,明珠数十。
闻砚桐高兴傻了,当下拿着大把的银票上街。接下来就是花钱的时候了,她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街上,买了很多东西。
什么床榻,棉被,软塌,这些都是必需品,还买了好些个下人家丁婢女,订制了一副牌匾,刻上“闻宅”两字,还有零零散散的各种东西,总之只要动了念头就立马买下。
不出五日,一座荒宅就被闻砚桐整得像模像样了,下人们平日在宅子里晃来晃去,见到闻砚桐之后就尊称一声主子。而闻砚桐也害怕独住,暂时跟着下人们一起在□□院住,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也跟他们相处的很好,房子虽大,但不觉得冷清。
原本伺候闻砚桐的茉鹂和荷莺也升职了,一跃成为大婢女,手下掌管着一院子的下人,倒也把宅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眼瞅着快要过年了,朝歌的人都开始置办年货。闻砚桐也不能闲着,于是带着茉鹂和荷莺整日往街上跑,一连几日下来,也把她累得半死,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念安寺那边倒是一点消息都没传来了,但是闻砚桐也清楚,现在的朝堂恐怕正面对着雷霆之怒呢,不可能太平。
闻砚桐闲在家中,除了上街买东西,就是在屋里乱逛,偶尔指点下人们做些事。但是平日里练字读书倒是没落下,好像养成了一种习惯似的,睡前总要练会儿字才行。
腊月二十七,傅棠欢突然造访,闻砚桐还吓了一跳。
“你一个姑娘家,贸贸然来找我合适吗?不怕外面传风言风语?”闻砚桐站在门口问。
“当然怕了,所以我还带了弟弟来。”傅棠欢狡黠一笑,指了指后面,傅子献正好自马车上下来。
也有十多日没见了,傅子献见到她颇是高兴,“近来可好啊?腿伤好透了吗?”
闻砚桐也开心,跺了跺脚,“早就好了。”
傅棠欢道,“别站门口寒暄了,我订了茶馆,我们一起去喝杯热茶。”
朋友造访,闻砚桐自然乐意一起出去玩,于是留了满屋子的下人自己上了傅家的马车。
傅棠欢订的茶馆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但是里面的房间很雅致,也算安静。三人一落座,就有人上前来沏茶,茶香味一下子在空中蔓延开。
傅棠欢道,“没想到你竟然得了圣旨,实在是让人羡慕。”
闻砚桐弯眸笑了,“这有何好羡慕的,还是托小侯爷的福呢,否则我一介平民,哪来的殊荣得圣旨。”
傅子献抿了口茶,说道,“那日实属是惊险,幸好小侯爷没什么大碍。”
闻砚桐自从出了书院之后就彻底没了池京禧的消息,她也不敢随意打听,乍然一听傅子献说起,便顺势问道,“小侯爷的伤势如何了?”
傅棠欢道,“应当是没什么事了吧?据说年宴还会出席呢。”
“年宴?”闻砚桐好奇的看向她。
“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事的。”傅棠欢道,“你想不想去参加年宴?”
“年宴不是在皇宫……”闻砚桐迟疑。她自然听说过年宴的,因为池京禧降生在新禧之日,所以年宴和他的生辰宴一直都是连在一起办的,相当热闹。
傅棠欢笑道,“我带你进去啊。”
闻砚桐傻眼,“我怎么进去?”
年宴这种规格的宴会,别说是普通平民了,就是连朝中官员的庶子也没法参加,像傅子献这样身份的都进不去,只有傅棠欢这种嫡系出身的才有资格。
“你可以假扮成我的婢女。”傅棠欢道,“有你在,我也不会觉得无趣了。”
“这样不成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闻砚桐觉得有些不靠谱。
“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我还用这种办法带子献进去过呢!”傅棠欢拍案保证。
闻砚桐吃了一惊,看向傅子献,“扮成婢女?”
傅子献俊脸一红,“那时候还小,才十岁。”
傅棠欢笑了笑,“你乘我的马车进宫,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我见你也没有回家,宅中只有你一人,大过年的难不成还要一个人吗?”
这样一说,闻砚桐也有些心动。
“况且这次年宴跟以往的年宴都不同,会十分盛大,据说皇宫还请了异族人来表演幻术呢,不去可就可惜了。”傅棠欢不留余力的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