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得位置有些逆光,让闻砚桐有些看不清楚,但是清懿喊出来之后,闻砚桐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将近两个月没见的牧杨!
他抬步走来,面容也逐渐清晰,身上的银甲随着脚步发出清脆琳琅的响声,走近了之后,闻砚桐才看清楚。
牧杨变黑了,但是俊俏的眉眼里有往常很少见的坚毅和冷峻,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他冷眼扫了一下清懿,“我作为祎北驻军,有能力管制城内的秩序,无论闹事的是谁,都要被惩罚。”
“你敢!”清懿尖声道,“我爹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
牧杨提着嘴角冷笑一下,没再搭理,而是将目光落依次落在了阿关,庄眠身上,最后停在了闻砚桐脸上,问道,“你们是刚进城的人?”
闻砚桐点头。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本来已经身心俱疲的闻砚桐突然见到了牧杨,心中涌起的亲切感似乎让她的疲倦消弭了,她不自禁的笑弯了眼睛,说道,“我们来寻人。”
牧杨面色冷淡道,“此处正是动乱,你们寻到人之后尽快离开。”
牧杨似乎有事要做,并没有停留多久,说完就要走。清懿还在边上嘶声叫喊,奋力挣扎着,用祎北的方言骂人。
牧杨厌烦的皱眉,正要转身,却听闻砚桐突然喊了一声,“牧行屹!”
他一下子顿住,再看来时,目光满是疑惑,“你认得我?”
闻砚桐笑着摘下了披在头上的麻布,正要说话,却不想把牧杨吓得不停,豁然后退一大步。
“你、你……”牧杨冷峻的表情有了一丝崩塌,“你的脸……”
闻砚桐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才想起自己脸上涂的有绿油油的药膏,这会儿干的硬邦邦的,龟裂出数不清的小缝,乍一看十分骇人。
她便从忙往下抠,解释道,“这是我涂的东西。”
牧杨见状,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
闻砚桐道,“是我!闻砚桐。”
牧杨一听,神色骤变,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将闻砚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凑到她面前看她的眼睛。他能听出来这声音是有些像闻砚桐的,但是面前这人满脸绿油油的,实在难以辨认。
闻砚桐便停了抠脸上的东西,转身从马背上的包袱里翻出了程昕给的玉牌,给牧杨一看,牧杨当下就认出这东西,惊诧的嘴都合不上了,瞪着闻砚桐看。
闻砚桐一边抠脸上的东西一边想,这才对嘛,这才是憨憨应该有的表情。
牧杨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跑来这地方!”
“我来找你们啊。”闻砚桐道。
牧杨一靠近,就问道她头发传来的异味,脸又皱成了一团,嫌弃的表情极其明显,“你这样,我都不想承认我认识你。”
闻砚桐自个闻了闻,嘿嘿笑道,“这不是为了赶路来早点见到你们嘛。”
牧杨啧了一声,对身旁的人道,“你们先去巡逻,我有事。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送到牢里就是。”
士兵恭敬应了,在清懿的骂声中离去。
牧杨也拎着闻砚桐的胳膊飞速赶往住的地方。祎北的县官特地划出一片区域让傅子献他们从朝歌来的人住,牧杨与池京禧和傅子献三人住在同一个院落中,结构有些像四合院。
一进门,牧杨就把她戳地上了,身上的味把他熏得打磕巴,“快快快、快点抬热水来!”
闻砚桐挠了一把油头,顶着绿油油的脸等了一会儿,一盆一盆的热水兑了凉水倒进木桶里,将她请进了净身房。
牧杨亲自在门口看守着,还叫人拿了一身新衣物。
水一盆一盆的往里面递,换了足足四桶水,才出来一个干干净净,身上香喷喷的闻砚桐。
她穿上衣裳之后,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牧杨倚在墙上等着,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这才感觉闻砚桐是真的跨过朝歌到祎北的距离,站在了面前。
闻砚桐虽说一路上脸上的膏药没断过,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免晒黑了,但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牧杨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道,“这里这么危险,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砚桐擦着头发,说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有要事要办,你别说废话,快带我去见傅子献。”
牧杨道,“他出去巡逻了,过会儿或许就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门口就响起盔甲相撞的脆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人率先跨进来。
傅子献在这段时间里,好似又长高了。长发扎了一半露出一双耳朵,余下的垂在身后,与系发的绸带长长缠绕,跨门进来的瞬间,风自他身后来,将他的长发撩到面前来,隐隐飘过俊俏的面容。
傅子献进来之后,方走两步,抬眼的刹那看见了站在净房边上的牧杨和闻砚桐,脚步猛地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当时见到闻砚桐的心情】:
牧杨:我【哔】!你【哔】,他【哔】的真是【哔】了狗!差点给我熏吐,我在心里一直默念她是我好兄弟,才忍住没揍她。
诸位新年快乐哟~~愿新的一年事事顺利,事事开心。
愿疫情快点得到控制,染病的同胞们快些康复。
诸位也要注意,千万照看好自己和家人。
爱你们~~
第113章
傅子献见到闻砚桐的时候一下子就傻了。
他站在门边, 将闻砚桐上上下下的打量,盯着她的脸使劲看。
而闻砚桐和牧杨在那边也很安静,都在观察傅子献的反应。
直到后来,闻砚桐忍不住笑了, 主动打招呼道, “傅子献, 好久不见。”
傅子献这才有了反应, 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 快步走到她面前,难以置信的反复看, “你……你不是应该在朝歌吗?”
闻砚桐拨了拨湿发, 说道, “是啊, 但是我这不是来祎北了吗,特地来找你们的。”
傅子献忍了又忍,最后低声呵斥,“太胡闹了!”
牧杨跟着附和,“就是。”
傅子献道,“祎北正是动乱,你不该来这里, 我马上安排人送你离开。”
闻砚桐眼睛一瞪,“不行!”
傅子献看向她,“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闻砚桐道,“就是因为危险, 所以我才来这里。”
牧杨急急道,“你一个姑娘,怎么专往危险的地方来?”
闻砚桐道,“正是因为你们在这里,我才来的。”
牧杨摇头叹息,“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你快些回去吧,等我们平乱之后回了朝歌再陪你玩。”
闻砚桐正色道,“我来此地真的是有正事的,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你们平乱大军中的一员,跟你们一起参与平乱。”
说着,她便拿出了程昕给的那块玉牌。
傅子献接过来一看,顿时没再说话。
程昕的玉牌在军中本是没什么作用的,但是这毕竟是五殿下的玉牌,也就说明闻砚桐并不是只身偷偷跑来的,程昕在背后支持她。
既如此,就表明闻砚桐真的不是来玩的。因为程昕不可能陪她胡闹。
牧杨纳闷道,“你又不能上场打仗,仟远哥让你来干什么?”
闻砚桐把玉牌收回,说道,“少啰嗦,现在小侯爷下落不明,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了,快点着急其他将领,我们开个短会。”
傅子献愣了一下道,“我们今早才开过……”
闻砚桐将长发一拢,秀气的脸上尽是严肃,“再开一场,就现在。”
闻砚桐认真起来,也是有几分领导风范的,傅子献虽摸不准她的意思,但思及她手里的玉牌,还是造做了。
他目前是军队中的副将,仅次于池京禧的地位,所以有召集开会的权利。
只是有些小将领出去巡逻,消息一层层传达下去等人全部到齐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祎北的风没有朝歌的柔和,带着令人口干舌燥的热意,不一会儿就将她的长发吹干。
闻砚桐找了跟绸带随意扎了个马尾,换上了祎北人花花绿绿的衣裙。
等人全部到齐之后,闻砚桐才找去了议会的房间。
她推门进去,所有人都目光瞬间聚来。
房中有一张长桌子,里面的人按照身份依次坐在两遍,正中央的位置摆了张空椅子,傅子献坐在仅次那张椅子的侧方。
众人没见过闻砚桐,更没想到这里会突然出现过姑娘,一时间纷纷议论起来。
有个身形有些臃肿的男子道,“哪来的姑娘竟闯到这里,快将她赶出去!”
闻砚桐摆了摆手,“先别着急摆威风。”
众人就看着她绕过长桌子,走到了傅子献边上。
牧杨突然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了闻砚桐身上,一边粗鲁的系绳一边道,“祎北的夜风凉,你刚来要穿厚点,不然让你躺床上三天下不来。”
闻砚桐一听就知道牧杨当初来肯定在床上躺了三天。
她微微点头,然后坐在了那把空椅子上。
房内的议论声骤然增大,先前那个被闻砚桐驳了面子的人立即坐不住了,拍案喊道,“谁给你的胆子坐那个位置!还不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