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道:“太子今日在朝堂上的威望,想必九哥也是知道的,咱们这些做弟弟的且不说如何去辅助于他,但最起码不能去扯他的后腿,想必汗阿玛也是不愿看到那个情形出现的。”
九阿哥便望了十三阿哥一眼,要说现如今这个太子,跟以前的确是不大一样了。而他既然不会再想着去帮老八,自然更不会去做对太子不利的事情。不过是没想到十三还会替他担心,难免觉得有些熨帖,前世他们因站队不同,也曾针锋相对过。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还能这般坦诚相待。
这便反过来说:“你这话说的不错,太子如今在朝堂上的确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他若是用的上,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可十三弟你自己呢。”要说好,太子以前可只对老四和老十三好过,偏最后这俩人一齐从他那退了出来,还得继大统,说起来对太子也是挺讽刺的。
十三阿哥笑笑道:“人君有道,我们自当竭力辅佐,你说是吗九哥。”也是半点私心杂念没有。
遂八阿哥兄弟三人在腊月初二一大早就离营回城去了。
八阿哥九阿哥还好说,十阿哥一出了营房,就蹬着脚高声吆喝着老子终于自由啦!也是发自内心的开怀了起来,就连刮在脸上的寒风,也不觉得难受了,直恨不得打马在雪地里撒丫子奔上一回才痛快。
只是高兴劲儿还没停下来,后脑勺就让九阿哥给呼了一掌过去,差点把帽子给掀翻过去,“吵吵什么呢老九,自由什么自由啊,谁关你了不成,说话也不过过脑子的。”
十阿哥想说老子上辈子可不就是让老四囚了半辈子给关怕了嘛,你们哥俩倒是走的早,去的痛快,哪里知道这被关几十年的苦楚,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这会儿还扶正了帽子,对九阿哥说:“我这不是高兴嘛九哥,你敢说你这十个月下来不憋屈,每天让法海那老小子撵的,还不如他养的那条狼狗。”
要说憋屈那肯定有,不过九阿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磨砺自己的意志,再思考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不至于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所以也不觉得有多苦。
他们这几个兄弟当中,也就数老十最会嚷嚷了。不过也正应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让老十闹成那样,法海后来不是也招架不住开始频频给他放水了。
所以九阿哥现在也不觉得老十有多可怜,“你觉得憋屈是吧,那回去后就替哥哥好好把家给搬了去吧。”
不是,“弟弟我是憋屈呢,哥哥你怎么还叫我去卖力气。而且,卖力气的活,那不是还有奴才嘛,哪里就至于使唤上小爷我呢。”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老九了。
“在哥哥面前充什么爷啊你。”
毫无预期的,十阿哥的后脑勺又让九阿哥给呼了一巴掌过去。傻的他扭头就去看八阿哥,还嚷嚷道:“八哥,你快管管九哥吧,他欺负我。”
八阿哥才想管来着,九阿哥就又拿鞭子给十阿哥招呼了过去,“这点小事不需要劳动八哥。”就撵着十阿哥跑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叫骂着:“你个不学无术只会胡咧咧的东西,什么叫尊重哥哥都不知道了是吧,今儿哥哥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个称职的弟弟。”
只听十阿哥吱哇乱叫着被越撵越远,跟在后面的八阿哥一开始还只是呵呵的笑着,并扬声说道:“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前面可就进城了,再闹下去该让人看笑话的。”笑着笑着才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这老九在营里没功夫搭理他还好说,这怎么出了营还是这样对他事事回避?而且他刚刚撵老十的时候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等回到宫里见过了皇上,兄弟三个还被留下来陪着一起用了晚膳。
太子来的时候,皇上刚刚用毕了晚膳。因在前面说起过几位皇阿哥在营里的一些事情,便趁着这会儿兴致浓,竟是要让太子好好的考校考校几个弟弟,看看他们到底长进了多少。
十阿哥刚刚吃的有些过量,这会儿哪里还想动弹,便悄悄撵到太子身边,二哥二哥的叫着,“你看汗阿玛这会儿正高兴着,就别让弟弟下场了,省得扫了汗阿玛的兴。”
太子转头看去,皇上坐在上面,脸上带着笑,的确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便点了点十阿哥,“有这小聪明,不如平时多用功些,你以为你就能躲掉。”说是这样说,还真是先让八阿哥同九阿哥下场去较量去了。
十阿哥便在场边嘿嘿笑道,心说老九已经明显不睬老八了,偏老八是个不死心的。就不知道这会儿较量,各自会出几分力气,还在那儿津津有味的看着,只差没叫老九揍他,揍的他满地找牙才大快人心。
八阿哥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同九阿哥正面对上,他连兵器都没挑,就对九阿哥说:“刀剑无眼,咱们就比试比试拳脚功夫吧九弟。”
九阿哥呵了声,“听八哥的。”
二人拳脚一对上,八阿哥就迫不及待说:“九弟缘何对哥哥诸多回避。”又要压制着音量,生怕让人看出个所以然来。
九阿哥扫去一腿,“八哥要闲聊,还该等到比试结束的时候才是,要不待会儿让弟弟胜了,怕是有人会说我胜之不武。”
八阿哥后退了几步才立稳脚跟,瞥向左右,心猜老九这是谨慎为之,便在下一次拳脚相交的时候说了句,“如此,九弟子夜时分再去哥哥那儿说话吧。”有的话,真是不说不快了。
九阿哥却是趁着八阿哥靠上前的时候,一拳砸向了他的心窝,直震的他当场翻倒在地。
不容八阿哥再说什么,九阿哥便先说了,“承让了八哥。”
但听上面叫了声好,八阿哥也只能揉着被震的发麻的胸口,说了声,“是九弟技高一筹,胤禩甘拜下风。”
康熙说:“胤禩未尽全力,你们只能算是打个平手。”心中却更看重了八阿哥几分。转头还没问十阿哥,太子倒是解下了氅衣,束起袍边,下到场去,竟是要亲自考校十阿哥去了。
十阿哥便愁苦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哀求,“好二哥,你不是放过胤俄了吗?”
八阿哥九阿哥从十阿哥边上走过去的时候还几不可闻地交代了声,“可千万要让着二哥啊。”
十阿哥指了指自己,心说我让什么让啊我,就太子那同直郡王不相上下的身手,让的着嘛他,别是给揍的满地找牙才是。
太子在那头束了束手腕,说:“所以我才没让你同老八老九他们较量。”
唉,可不是呢嘛。
十阿哥听着这话又来劲儿了,这要是真跟老八老九他们较量,怕是免不了要吃苦头的,就那两个在营里都攒着一肚子劲儿没地儿撒的主,逮着这个机会还不把他往死里揍。
这便堆着笑,讨好道:“还是二哥疼我。”话音才刚刚落下,十阿哥就让太子给当场放倒了。比之刚刚老八倒地的时候还难堪,直接摔了五体投地。
把上面的康熙都给逗笑了,还不忘数落他,“这就是你平时爱躲懒的结果,太子那么明晃晃的一招过去,你还能硬往上送,该。”这么明显的强弱悬殊,也没再让他们继续较量,只把太子给留下,其他几个都给打发回去了。
八福晋在院门口守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八阿哥给盼回来,他却是黑着一张脸的。
又因着他们实际才做了三天的夫妻,也没多了解八阿哥,这便跟在一旁嘘寒问暖,“妾身听闻爷留在乾清宫用膳了。”
八阿哥不过嗯了声,展开双臂等了半天,才扭头看向他的福晋,不太高兴的用眼神示意她给自己宽衣。
八福晋咬了咬唇,她难道是来伺候人的不成。可见八阿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以为这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这才一边替他解衣,一边问,“爷有什么心事,不妨同妾身说说,好歹排解一二,总比憋在心里强。”
八阿哥却说:“爷们的事,内妇少过问。”一径儿往盥洗室去了。
徒留八福晋愣在原地,都说八阿哥胤禩是个温文儒雅的,新婚那三天虽然感觉不太出来多少温情,但八福晋还是对他有期许的。这才一天天的盼着他回来,再一起好好过日子。可就刚刚那样的,同仁人君子大概是挂不上边的吧,整个一刻薄无情嘛。
八福晋倒是也想使性来着,可一想到前面七福晋说过的话,她们现在可不在家中了,还该收敛起性子才是。这便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着微笑,跟进去伺候八阿哥沐浴去了。
第四六章
舒妍还在准备年礼的时候, 就听说北五所那边的八福晋把她们院里的几个侍妾给磋磨了。
“要说这侍妾同奴才一般倒也不假,可那些毕竟也是让他们主子宠幸过的, 却被拿来当粗使的使唤,心里能平衡才怪了。”含烟在那儿同花嬷嬷一起撑着一件太子的袍子,含玉在那提着碳斗熨,说这话的却是含烟。
含玉也说:“一天没有被抬举, 那就是奴才的命, 有甚可不平的。”
含烟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没有那么糟践人的, 这大冷天的,外面冰都结了厚厚一层,却把人使去浆洗衣裳。尤其是那个获过多次恩宠的,还被使去做那最脏最臭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