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查了,直接定案为失足溺亡,虽然有诸多疑点,却都可以掩饰住。
陈楚南在台阶前站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查。”他往前一步,又道,“杨捕头,明日人去查看下城中种植合欢的地方周围看看。”
“是。”杨捕头应了。
宋知昀见陈楚南要走,又问:“大人不怕吗?”
陈楚南终于回过头来望着她,问:“你怕吗,小五?”
宋知昀轻笑了下,老实道:“还是怕的,不过,更想知道案子真相如何。”
……
秦·王府。
萧倦自戌时开始便闭眼躺在床上了,直到此刻仍未睡着,他只好睁开眼睛盯着床顶绡帐看得出神。
脑子里全是白日花音对答如流的话,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别说宋知昀同传闻中的宋家五姑娘出入太大,放眼整个大周,她这样的女子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突然,窗外一道人影闪过。
萧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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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是闲得慌
萧倦匆忙拉过外衣披上便冲了出去,抬眸便见那人影立于前头廊下。与此同时,前头的人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忙回过头来。
萧倦正打算叫人,便听那人道:“殿下是我。”
萧倦蹙眉:“长青?”
段长青快步过来,压低声音道:“您轻点,属下方才似乎听到有人自廊下而过,朝那边去了,正要去看看,未想把您吵醒了。”
萧倦倒不是被他吵醒的,见段长青要走,他出手拉住了他,道:“不必看了。”
段长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听萧倦又问:“看清是谁了吗?”
段长青犹豫了下,道:“没有交手,属下……不敢确定。”
萧倦道:“所以你觉得像谁?”
段长青脸色略沉,道:“轻功极佳,方向感极差的人,放眼整个金陵也就沈勋了。”
萧倦轻嗤道:“知道了。”
他说着转身要回房。
段长青忙道:“殿下真不查了?可那个方向是南宫姑娘住的院子,万一进了南宫姑娘的院子怎么办?”
这一问却没听到萧倦回答,房门径直关上了,夜幕中,只剩段长青一脸茫然站在廊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
宋知昀因为案子的事翌日大早就醒了,她刚梳洗完毕就见花音匆匆而来,神色紧张道:“公子,殿下来了。”
宋知昀几乎条件反射问:“哪个?”
花音愣了下,忙道:“秦王殿下啊。”
宋知昀立马松了口气,道:“那你为何是这副样子?”她还以为是萧月白来了,不过又一想,那人大约还在王府养病,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这里。
宋知昀出去时,见萧倦正好从陈楚南的书房出来,见了她便笑了笑。
宋知昀奇怪道:“这么一大早你怎么来了?”
段长青抢先不悦道:“给陈大人送了金陵地图来,还特意把种有合·欢花的地方标注了出来,好方便杨捕头他们去现场查看,为此我一大早就去外面转了一圈,可跑死我了!”他说着,似乎嗅到了什么,又凑近宋知昀闻了闻,撑大眼睛道,“小五你身上是用了女子香料吗?你穿成这样,还用女子熏香吗?”
宋知昀:“……”那杀千刀的小厮……
“这不重要。”宋知昀不打算解释,看着萧倦道,“这种事你差人来就好,何必亲自来一趟,你那么闲的吗?”
“嗯。”他倒是没有追问,迈步下了台阶,朝她直走来,道,“是闲的。”
宋知昀一愣。
他又道:“我在金陵身份尴尬,皇上也没什么差事派给我,我便只能闲着了。”
他含笑说着,段长青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宋知昀听着有点心酸,这些年可想而知他在金陵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了,难怪他要说他什么都没有,太子都不屑跟他计较。
宋知昀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道:“我得去仓库验尸。”花音背着工具箱出来了,她低垂了目光有点不敢去看萧倦的眼睛。
宋知昀知道她是为了昨日之事,不过萧倦今日来,也不提昨日的问话,像是根本没有那件事一般。
“你可别这样看我。”萧倦缓步跟上她。
宋知昀回眸道:“怎样?”
他睨着她笑:“用这种同情的目光。”
宋知昀一噎。
他又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越闲,他们就越放心。”
宋知昀很想问问他,那么你呢?你心情愉悦吗?
不过看着他坦然的眼睛,她什么都没有问,只道:“此案恐怕牵扯东宫,你就是闲得慌,也别闲来这里。”
她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城门守卫不敢查,又和蔡家有过节的人,很有可能是太子。毕竟蔡国良在东宫当差,哪里惹太子不快很正常,依上次在湛王府见到太子时他那连周后都拦不住的脾气……
对他来说杀个小女子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案子落到广陵府衙,首座谢必霖是太子的人,真相不可能再往上递。
现在对宋知昀和陈楚南来说有利的是,谢必霖还不知道这些。不过,听闻他今日一早入宫了,怕是等他回来便会下令结案了吧。
到那时,这案子还能继续查吗?
宋知昀不知道,但她必须赶在谢必霖回来之前先弄清楚蔡雨兰的死因。
萧倦一路跟着她去了后院仓库,悠悠道:“此案我基本了解了,金陵城中官员虽多如牛毛,但守卫不敢查的人却是凤毛麟角,都有谁,我直接能给你数出来。”
宋知昀本能侧脸看他,以为他真的要给她数人,却不想他的长眉微佻,认真睨着她道:“但我能确定地告诉你,不可能是太子,也不可能是任何一个让那些守卫不敢查的人。”
“为什么?”
萧倦凝视她半晌,才笑道:“为官之道你还是不懂,草菅人命这种事不能说没有,但却不是这么用的。若是我,手握重权,便是重金去江湖上买个杀手也能了事,并且还能隐姓埋名,为何要亲自杀人?”
宋知昀被问住了。
他又道:“男人在庙堂上之事,很少会波及家眷,我不能和你说有多了解太子,但他能坐稳东宫七年,没有点胸襟不可能。”
言外之意,堂堂东宫储君不可能因为和下属有过节就泄愤去杀下属的女儿。
这道理浅显,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宋知昀对这个时代男人认识的短板。
宋知昀正走到库房门口,她停下脚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那为什么蔡姑娘在马车上没有求救?”
萧倦道:“你与其问她为何不求救,不如问她为何会上马车。”
宋知昀拧眉,见面前之人的眸子亮了亮,她一个机灵,脱口道:“她认识?”
萧倦眉眼都在笑。
宋知昀简直捶胸顿足,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没想到!
她戴上口罩,接过花音手里的工具箱推门入内。
蔡雨兰往回赶的路上遇到了认识的人,所以才上了马车,至于她为何在城门口没有找理由下车……一定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库房内的腐烂味比昨日更加浓烈,宋知昀却是从容戴上手套开始尸检。
萧倦本想跟着进去,奈何那阵恶臭腐味随着库门打开直冲鼻息,他忙背过身捂住口鼻才没当成吐出来。
他斜视看了眼屋内认真做事的人,这般从容模样,真是没有三五载练不出来的,可她又哪里来的三五载的时间呢?
宋知昀正划开了死者皮肤,外头一阵狗吠,小只欢快冲了进来。她本能抬眸朝外面看去,见来人不是顾玄礼,而是多日不见的元冬。
元冬往门口一站就脸色惨白,打了好几个恶心,最后只得捏着鼻子在门外道:“我家小公爷说晨起要读书,所以让属下先带小只过来陪宋先生做事。小公爷还说了,昨晚回去训了小只很久,他知道宋先生要找案发地点,稍后宋先生让小只细细闻闻死者身上的味道,它便……便……”他转身呼吸了口气,方又道,“便能找到案发地了,毕竟城中有好几处都有合·欢树呢。”
“汪汪汪——”小只在宋知昀脚边蹦跶着,一副求抱抱求抚摸,简直和顾玄礼的前世一模一样。不得不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宋知昀点点头。
元冬一番话说完才看到他身侧还站着另一人,他忙正了身,规矩行了礼:“见过殿下。”
萧倦略颔首,略往外走了两步。
元冬忙跟着后退两步,便听萧倦道:“听闻你家小公爷请到了楚太傅执教?”
“正是。”元冬恭敬道,“小公爷说了,为了宋先生,他定要好好读书!”
“为了宋先生?”萧倦下意识抬眸看向库房内的人,声音微凉,“他是何意?退婚的事是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