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啸卿就起身到她背后,又俯下身来抱住了她,在她耳边磨蹭着笑:“这可不行,你刚才说了跟我走。”
常采萍叫他磨得没法了,也只能气哼哼笑了。
薛啸卿第二天就去和周正雄谈了这个事情,当时周正雄还有点儿不想放他走,原因无他,薛啸卿虽然脾性儿不好,但是办事效率高,也是一员猛将。
不过王翠翠给周正雄吹耳边风,大抵是怕薛啸卿哪天咬他下台。
周正雄那会儿听了,想起薛啸卿那个暴脾气,这么一琢磨,算了算了,丢到边疆去也好。
不过五六天时间,薛啸卿就领回来一个娃,个子矮矮的,瘦的皮包骨头了,脸色也泛着青黄,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跟他家里几个胖大孩子比起来,就像是猫窝里捞出来的小猫咪。
那娃倒也胆大,看见了他们一点儿也不怕生,就叫“爹、娘”。
常采萍一看薛啸卿,薛啸卿点了一下头,她就晓得了,这娃是不用以前的身份了,就“唉”一声,把孩子的脸拢在手心里问:“乖,叫什么名字?”
那娃说:“汪薛成。”
想不到,这薛成看起来小小的,甚至不如三蛋的体格,竟然有十岁了,跟大丫一个岁数了,家里几个娃就被迫叫他“大哥”。
很快,薛啸卿的调离指令也下来了。
薛老娘非跟着要去,常采萍又怕她跟那边儿水土不服,也没带,就是让常家人跟老大娘搭伙过日子,以防老人家没个看顾的。
常家人倒是狠狠哭了一阵儿,万不得已,还是送走了他们。
一辆车过来接他们去车站,常采萍看着车里的几个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说好不做家庭妇女,还是带着娃走天涯了。
到了车站,薛啸卿机关单位的人都来送了,令常采萍意外的是王翠翠也来了。
王翠翠来拉她,给她塞了一包桂花糖,还有意无意露出手上的银镯子,叫常采萍看见了,常采萍还没说什么,她就赶紧把镯子抹上了小臂,笑了一下:“你别见怪,他心疼我年纪小,总爱弄些奇奇怪怪的。”
常采萍对她实在无语,更甚至突然想起了薛啸卿前世就是因为她娘收了人家的金银首饰才叫人抓住由头,出了事儿
她突然好想告诉王翠翠一句:“我抓到没什么,可别叫纪检委员抓到了。”
不过她到底没那么皮,只赔了一下笑,把桂花糖留下来了。
那周正雄也在拍着薛啸卿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上司模样:“小薛啊,你年轻气盛,到了那边儿可要压住脾气,不然出了事儿,可没人像我这么护着你了。”
薛啸卿自然只是笑笑说:“我做我该做的,说我该说的,顶天立地。”
他话里骨气,却也没说透,倒是让一众同僚佩服了几分,原因无他,大概佩服他是个从里到外的真汉子吧,谁晓得他其实心里满是弯弯绕!
那几个同僚自然说跟他说话,还说要多通电报,多交流情况,如果有机会调回来,他们也能早早给他说。
临到上了车,几人坐在贵宾区,他们薛家几个娃一水儿排整齐了,站在桌子前,盯着常采萍,唯有薛成坐在一边儿,盯着他们,不动。
小小的年纪,再装的老成,但怕生总是有的。
就像家里捡了只流浪猫,他们也再怕你把他扔掉,因而处处乖顺。
常采萍心下微动,拆了那桂花糖给他们吃,这东西绝不会有问题,王翠翠就算再傻,也不会在人生辉煌时刻来下毒惹官司。
她多给大丫拿了一块儿,指了指薛成。
大丫就把那一块儿塞给了薛成,塞完了:“喏,大的都给你。”
薛成捏着那块儿糖,抬头看了大丫一下,瞳孔微闪,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糖块儿,曾经,他都看不上这些糖块儿的
第57章 调职(二()
薛啸卿这一调就调去了g省, 土地辽阔,大片荒漠,所幸还有些“长河落日圆”的景色。
常采萍虽然对着环境还算适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舟车劳顿,外加自己的经期又来了, 一到地儿,就瘫在了床上, 根本动弹不得。
屋里几口人这一路舟车劳顿, 囤了好些衣裳该洗了,好多行礼也该收拾。
几个娃伸着脑袋巴巴儿看。
薛啸卿正要出门, 就吩咐他们了:“都大了,个人的衣裳自己洗去, 洗完了衣裳, 几个人把屋里收拾了, 我回来要检查的。”
就这样, 几个娃就被迫“上岗”了,提早独立了。
常采萍窝在床上休息, 压根儿不想动, 听到薛啸卿叫他们干活儿, 寻思着, 也好,这么多孩子,她一个人是倒腾不过来,还是要他们自己学会捯饬自己才好。
几个娃掏了脏衣裳抱了出去, 薛啸卿就走了过来,来捏常采萍的脸,常采萍这会儿全身都没劲儿,哪儿有心思理他,一歪脸,就撇开了去,嫌弃道:“不是要去单位么,在这儿磨蹭什么?”
薛啸卿就是不厌其烦地来烦她,又亲了亲她耳朵边儿:“等我晚上回来。”
常采萍就笑了,骂了一句:“禽兽,你要是敢,我就给你踢坏。”
薛啸卿又亲了一下她的脸
这院子本就是政府给修的,专门分给那些外地调来或者偏远地区的官员的,一个大院儿里就有四五户人家,也很热闹。
白日里,去单位的就去单位,去田里的就去田里,屋外是没啥人的,可能某些家里放了两个娃在院子里踢毽子。
这地方昼夜温差也特别大,白日里热烘烘的,恨不得穿个短袖,到了下午又冷冰冰的,大伙儿又裹紧了身上的大夹袄。
才下午四五点,出工的人就陆陆续续回来了,一进屋,好家伙,一水儿的娃蹲在院子里,端着盆盆罐罐搓着衣裳。
这趟回来的大抵是女人,这些女人都是跟男人调来的,看见了这场景,都哈哈笑了,忍不住逗那几个娃:“诶,你娘呢!”
四丫就咯咯笑:“妈在屋里歇着,她不舒服。”
她对于常采萍的称谓,已经受到了常家人的影响,从“娘”改为“妈”了,倒是要时髦一些。
又有人问了:“你爹叫啥名儿?”
这会儿薛家几个娃都不说话了,他们不叫薛啸卿“爹”,连四丫也不叫,不过薛成说了:“我爹薛啸卿,来白杨社当社长的。”
这些个人就知道上面调“领导”来了。
几个女人又喜欢他们,有人就摸糖块儿给他们。
那群女人就听说常采萍不舒服,就赶紧拍门来探望,常采萍也听到了声音,慢吞吞爬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也顾不得理了,就出来见人了。
那群女人一看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以为她水土不服,还问她带没带家乡的土,拿来泡杯水喝,能治一治水土不服。
常采萍肯定没带那玩意儿啊,就算带了,她也不会拿出来泡水喝,要真喝嘴里,那不是名副其实的“吃土”了吗?
于是她在屋里勉强应付着他们,跟他们说说话。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提了东西来,有人提了苞米面,有人送了红薯,有人送了白菜梆子,还有人送了半块兔子肉。
常采萍原是不想要,不过他们热情得很,她也不好推辞,怕显得太疏远,她就寻思着,过两日等她缓过劲儿来,做两桌好菜,请他们吃一顿还个人情儿。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都去了厨房,各自用各自的锅和炉子做饭去了,还有人说常采萍身体不好,他们就多做一个,把家里人都糊过去。
常采萍实在是不敢这样,要说是一个娃外加一个她,那蹭一顿就蹭一顿,这家里五个娃,外加一个她,待会儿薛啸卿还要回来,她这不叫薛啸卿难堪了吗?
她就在别人的好意中,逼迫自己起来去做个饭。
好家伙,她倒是乐意去做饭,锅都还没分下来呢,看着忙碌的厨房,好几个口锅,好几个炉子,没有一个是她的,巧妇难为无锅之炊。
倒是有人把锅给她用了,且锅里的火还没熄。
常采萍叫了大丫来烧火,又派遣几个娃去洗菜,再三嘱咐要洗干净,不然大家就都吃粪了。
几个娃一听,菜是粪浇出来的,没洗干净等于吃屎,那恨不得那那点儿白菜梆子给洗成大白纸,可劲儿地小心仔细了。
常采萍在一边儿准备切菜,看起来架势十足,实际上全身没劲儿,天知道,生理期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短时间内大量出血而不死,还要照常“战斗”!
她拎了一下刀,砍那点儿白菜梆子,差点儿把手给砍了。
正忙活着,就听见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四丫的声音也传来了:“四叔,四叔,妈在做饭!”
常采萍看着菜板上剁得七零八落的白菜梆子,有些囧,转而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白菜嘛,下了锅都一个样。
这会儿薛啸卿就扛着锅到了门口,后边儿还跟着一两个小伙子,分别是提着炉子和猪油,提着面粉,还提了几个油圈子,外加一块红乎乎的肉。
这会儿就他们几个人在厨房,薛啸卿看常采萍在切菜,就凑过去看了一眼,看着案板上的肉,一个皱眉,啧啧道:“诶~呀,常老师厨艺下降了,连白菜都切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