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骁点了点头。
他回到屋内,摘下面具。倒了一杯茶水。刚欲饮下,胸腔一痛,突然呕出一口血。
他面无表情地擦下。知道是刚才动用了内功,引发寒毒。窗外狂风大作,窗棂叮当作响,他运功压下,脸色愈发青白。
夜深,他刚欲熄灯,瞄到桌上残余的灰烬,那是昨夜写着叶鸣身世的纸张。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中晦暗不明。
儿女的生辰,也是母亲的受难之日。
无上峰关于他母亲的信息少之又少。所有人都像是对他母亲的身份讳莫如深。
他虽从小少言寡语,但也不止一次问及父亲母亲在何处。
但父亲对此一言不发,他问及其他人也是三缄其口。直到他幼时被父亲罚跪。夜半发烧发得昏昏沉沉,喃喃着要母亲,这才听龚叔断断续续地说起,他母亲是无上峰的一个婢女,在他父亲醉酒时阴差阳错地就有了他。
但是因为生下她就难产而死,从此以后,无上峰再无婢女。奶娘也是他小时父亲对他不耐这才找来的。
然而如今,峰上茫茫,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龚叔了。
他的胸腔深深地起伏,气息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与轻微的颤抖。
他起身,走到书架旁,在重重武功秘籍之中,掏出一个盒子。这盒子有半臂而长,通体漆黑,虽无装饰,但用的是上好的木料。
他将木盒放在桌上,小心地打开。
只见在木盒里,安静地躺着一份卷轴。他将卷轴缓缓展开,上面是一个女人——一个没有脸的女人。
对于他母亲的描述寥寥无几,他只能从属下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的母亲是个消瘦的女人。他按照预想提笔欲画。然而在梦里梦到过无数回一个眉眼温柔的女人,待落到了笔下,只有空白。
窗外风声烈烈,屋内只有这豆大的灯光温暖如春。
父亲对母亲讳莫如深。这无上峰上没有一幅画像。也许他手上这一幅,是唯一的一幅不算画像的“画像”了吧。
他的嘴角勉强一勾,刚想把画轴放进盒子里,耳朵突然一动,一个瞬身就来到书架前,猛地拽出一个人影。
入手似白玉般滑嫩,他差点脱了手。用更大的力气桎梏对方之后,听到一声痛叫。那叫声绵软,带着抱怨与嗔怪。似被指尖拂过的花瓣,报复似地被反蹭了一手的露水。。
百里骁眉头一皱,径直将那人拉了出来。
却没想到对方顺势一软,没有骨头似的贴进他的怀里。
第56章
这具身体触手温凉,带着屋外的寒气和几欲将指尖陷进去的绵软,柔弱无骨地贴上来。百里骁顿时一愣。
他难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将怀中人推开。却不防对方像是粘腻在花枝上的露水,一路黏合,甚至伸出两条白玉般的手臂,挂在脖颈勾缠了上来。
入手皆是温香,像是化在冬阳下的雪里,碰之即凉,不碰就要被对方轻飘飘地覆住,溺在这股沁香的柔.软里了。
“你为何在这里?”
他拧着眉,沉声问。
此人刚才明明被拖了出去,为何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房间。他的房外有层层暗卫守着,光是靠近就难于上青天.....难不成无上峰内有云欢宗的内鬼?
百里骁不耐地抬眼,见对方眨着桃花般的眸子,对他狡黠一笑:“方才在前厅的酒还没喝完,奴家怕回去不好交代。千辛万苦地溜过来,您倒也不怜香惜玉......”
只是她虽这么说着,但眸中波光荡漾,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微微一顿,在无上峰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敢接近他,更何况是如此目标明确地要与他......
无论是对他有意还是无意的女人,一旦对上他的视线皆如被针扎一般,避如蛇蝎。唯一一个见他不惧的女子,也是脉脉含笑,并不常与他对视。对方......
就在他怔愣的一瞬间,两人已经跌跌撞撞地来到桌前,百里骁的腰碰到桌沿,苏玛冲他一笑:
“我都送上门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恍神?”她微微压下.身,红.唇一勾:“说,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百里骁眉目一敛,揪住对方的手臂反身将她压.在桌上。苏玛并不惊讶,她上半身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胸口微微起伏:
“被我猜对了,还是恼羞成怒?”她指尖一抬,轻轻地点在他的胸.口:“不过过了今晚,我不会再让这里有别人。”
她不胜娇羞地微微起身,纱衣层层坠.落,肌肤胜雪,在灯光下朦胧若有光。
百里骁微微抬手,恍惚间伸向前去。苏玛以为他被迷惑,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却突然脸色一变:“你又想拧我的脖子.....”
百里骁的手被对方挡住,微微一眯眼。按照常理,他会认为对方的“又”字是刚才在前厅的那一遭,但是对方的声音意味深长,让他直觉不仅于此。
正待凝神时,苏玛已经如藤蔓一般缓缓攀附,用自身的重量微微带低,声音飘忽:“我说过,莫要在我面前恍神......”
说完,她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瞳中的波澜。
芳香靠近,带着欲盖弥彰的紧张与颤动。
百里骁垂眼,猛地抬眼瞬间桎梏住她。她被迫仰起头,纤细的脖颈似乎是一个用力就会被折断。却是毫不在意红.唇一勾:“不让就不让,你怎么又生气了?”
最后两个字说得又绵又软,不像是即将被杀之人临死前的怨怼,倒像是美人无奈而又轻柔的娇嗔。
只是百里骁的眉眼毫无波动,他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正欲移开却是晚了。
苏玛猛地抬眼,眸中似有万千桃花初绽,潋滟生波。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你这么生气,是恼我话太多了吗?”她的视线一飘,飘到了旁边的床榻,轻声道:“有本事你一会就让我说不出话来......”
百里骁的瞳孔猛地涣散,他僵硬地被苏玛带到床边,一把推倒在上面。
苏玛玉指一抬,两边的床幔就缱绻地垂下,若水波一般,掩住了大半的光景。
灯光朦胧,两道身影在在床幔上慢慢贴合。
这床上硬邦邦的,除了被褥之外什么都没有。看痕迹恐怕都没有用几回。苏玛暗道这人好生无趣,肯定是用睡觉的时间用来打坐了。
她一勾嘴角,慢慢俯下身,对上百里骁的眼。
即使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对方的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波动。那双眸子晦暗如深,光是见了就让人遍体发寒。
明明对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但是苏玛却有一种随时会被暴起杀死的错觉。不,这可能是真的。以她对百里骁的了解,他只有在最沉默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深吸一口气。只要她速度够快.....呃,只要对方够快.......
苏玛眼波一荡,低下头掩去眸中的不自在。她向对方的领口慢慢伸出手,触到对方的喉结,触手温热。却不防百里骁的喉结微微一动,她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
待反应过来自己的没出息后,不由得“啧”了一声。
故意不看百里骁的眼神,嘴里暧.昧地道:
“我知道你不能动,但心里肯定急得很。别着急,我这就来......”
说着,抖着手解开对方的外袍。待露出里面玉白的里衣时,呼吸不禁有些急.促。他的领口有些松散,露出的肌肤莹白,胸膛缓慢地起伏着,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隐隐一层肌肉如同连绵起伏的雪山,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视线一移,就对上了对方的视线。百里骁垂眸,眸中古井无波,但苏玛莫名其妙地有种对方在嘲笑她的感觉,顿时恼羞成怒。
她正要一把扯开,突然见到对方的左胸口有些微鼓,像是藏了什么一样,不由得一怔。
她在是“小梨”之时,和百里骁朝夕相处,见对方总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从来都没有在身上带过什么东西。
更何况是在习武之人如同命门一样的左胸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竟然贴身放在身上?
她正待伸手,手腕突然一痛,这股力量如同要将她捏碎了一般,她不由得痛叫一声。一抬眼,见百里骁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眸中少有地出现煞气。
她一惊,暗道自己应该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快就醒来,不该这么磨磨蹭蹭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对方看起来非杀她不可。她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声响,床板嗡鸣一声猛地翻转过来。
苏玛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翻地覆,她狼狈地跌落在地,感觉头顶有灰尘扑簌簌地落下,身..下冰凉,感觉有细小的沙土覆在上。
她疼得“嘶”了一声,刚想站起就被石子硌了手:“这里是哪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个空间里不断地回响着。抬眼皆是黑暗。她没有内力不能视物,只能勉强摸索着向前走去。
这一路跌跌撞撞,似乎是走到尽头,她的脚碰到了什么引起一片乒乓作响。她向下小心地碰了碰,指尖猛地一痛,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赶紧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