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辞看了眼手中的梅子,心下觉得这位女先生做事真怪异,上课前竟然还叫他们吃东西……
不太在意的塞进嘴里时,却倏地被酸的眉头一皱。
再瞧旁人,亦是如此。
有学子不太敢放进嘴里,踟蹰的拿在手中。
褚寻真坐在桌案后笑道:“怎么不吃?梅子开胃。”
她笑得眉目清亮,学子瞧着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先生会走下来,亲自将梅子塞进他们的嘴里……
便在褚寻真说完后主动吃了。
好酸。
这是所有学子们吃完后的第一反应。
戚锒匀不爱嘴里的酸味儿,皱着眉想要喝点水,却见褚寻真身边的侍者又捧着一个瓦罐下来。
这次又是什么?
待罐子打开,侍者一个个的分发下来,才发现是小块儿的饴糖,微微焦黄的颜色,泛着甜香。
徐璧是真受不了酸味儿,饴糖刚发到手上时,便迫不及待的含|在嘴里,甜的,很甜。
这回,不用褚寻真特意的“叮嘱”,全斋内的学子们都已主动的将糖吃下,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儿来,嘴里是甜的,心下也有些愉悦的感觉。
褚寻真道:“饴糖味甘,润肺又润嗓子,多吃些,不够罐子里还有。”
迎着学子们疑惑的小眼神,褚寻真笑道:“提前做好准备,若你们之后要争吵起来,先生阻止不得,亦压不得……”
她伸手轻拍桌案上的饴糖瓦罐,道:“便给你们糖吃。”
太学的学子与云鹭书院的学子互望一眼,嘴里含着糖,看向彼此时不禁有些沉默……
太学的学子:算了,给先生面子。
云鹭书院的:算了,第一天便老实些。
杜松辞嘴里含着糖,对徐璧等人暗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见下方安静下来,褚寻真道:“可都知晓观燕楼上所做的自由落体实验?”
“知晓,先生。”下方的学子们回答。
“先生是否要讲重力加速度?”
“虽然报墙上留有解答,但其实不太理解,先生,便给我们再详细讲讲吧。”
“云鹭书院的知道这个试验吗?”
太学的学子们转头看过去,云鹭书院的淡定回视,当然知道,刚进京城时便瞧见了。
褚寻真拿出简易木制的弹簧测力计,木板上刻着距离与数字,下方有挂钩,亦拿出天平,小巧的铁秤砣。
褚寻真点着带挂钩的铁秤砣道:“这叫钩码。”
又指向另外的大小不一,形状规则的铁块儿道:“此物叫砝码,这次重力加速度的实验你们看着,我来做。”
下方的学子们皆点点头,道是。
调节好天平,保持左右的平衡后,褚寻真分别将两边放入钩码和砝码,再次使天平保持好平衡,这样可以读出砝码的重量以及游码的示数。
当砝码与游码的示数加在一起时,便是钩码的重量。
之后将钩码与砝码同时取下来,调节好天平的平衡后,再次重复几遍之前的步骤,将数据记录下来。
观察数据时,褚寻真皆问的下方跃跃欲试的学子们,待将数据记录好后,拿出弹簧测力计,由一名侍者手持,在弹簧测力计下方挂钩码,依然重复几次测试出钩码的重量,记录好测力计上的数据。
褚寻真道:“每次测试数据前,要观察测力计上的指针是否指在最上方的刻度线上。”
有学子观察数据,问:“先生,这些数都有什么用处?”
褚寻真在纸上分别写出钩码的重量,弹簧测力计测量出来的数值,以及重力加速度,“这三者分别用符号代替,列一道公式出来,可得重力加速度的值。”
她又分别举起记录钩码重量的纸张和记录弹簧测力计示数的纸张,道:“纸上记着测试的次数与每次测试的重量,你们便在下方分别求出两者的平均值。”
褚寻真已经给出公式。
下方有学子道:“先生,将求出的平均值代入公式里便可得出重力加速度的值。”
待褚寻真点头后,下方明白过来的学子们演算起来,稍有不懂的学子攥着笔杆瞧向旁人,后背略微冒汗。
杜松辞便是冒汗的其中一个。
“咳……怎么算?”杜松辞小声道,环视周围,抬着头的没几个。
戚锒匀与他对视上,翻个白眼又垂下头去,他旁边有位学子正小声的讲解着什么。
杜松辞暗哼,见褚寻真要往这边看来,急忙也戳了戳身侧学子的胳膊,“诶,你给我讲讲。”
身侧学子正算的酣畅,闻言也不敢拒绝,小声的说了起来。
褚寻真道:“虽可算出重力加速度的值,但我们测量时可能会因为调节或读数不准的原因而有些许的差别。”
“多取平均值的原因便是为了减少误差。”
“重要的前提便是,在每次测试前都要调节好天平和弹簧测力计,测试出来的误差才有可能降到最小。”
“是,先生。”学子们点点头。
褚寻真拿起一个钩码,放开手,让其自由的落于桌案上,发出响而沉重的声音,引得学子们抬起头看来。
“我在同一高度和地点将钩码往下落,它会因为自身的重量而均匀的增大速度,不管是任何物体,增大和变化的情况完全相同。”
“尽管物体的重量不同,但下落的方向、加速度的大小是相同的,这是一种自由落体的加速度,由物体所受的重力产生,便叫重力加速度。”
下方的学子们逐渐听得入神,脸上不禁露出思索的神情。
“那日于观燕楼前观看试验,此时在这里得出数值……心中竟有种奇妙的感觉。”
“可惜那日我有事……未曾前去观看,不知能否再做一次试验瞧瞧……”一些人遗憾的摇摇头道。
“不若去景泽楼里试试,由我们亲自试验,想必是番新奇又美妙的体验。”有人兴冲冲的建议道。
“景泽楼……”
太学的学子们不由得看向云鹭书院的学子。
先前他们是可随意去景泽楼,但现在嘛,景泽楼可是给云鹭书院的住下了……
杜松辞的心中亦有意动,还未说话,便听戚锒匀的声音响起:“先生,还有时间,不若我们去景泽楼里亲自试验看看。”
话一出口便有人附和着点头。
褚寻真自然没什么意见,起身道:“那便走吧。”
杜松辞看向戚锒匀,不出意外的与他对视上,一个哼笑,一个脸黑,不多时,皆扭头走出三思斋。
毕竟是课外活动,褚寻真又去询问了孙祭酒的意见,待得到同意后,才带着学子们来到景泽楼处。
知晓消息的孙祭酒与不少西席也过来观看。
褚寻真道:“是否麻烦祭酒了?”
孙祭酒道:“不麻烦,那日老夫未曾瞧见,只是听说,现在亲自一观,也算是满足了好奇心。”
今日拖堂直至酉时,学子们依旧意犹未尽。
第45章
褚寻真最近在和褚空宁整理报纸上最新一期的内容,关于棉花现阶段施肥的问题。
若想要棉花高产,一个重要的条件便是肥料作用。
而棉花所需要的肥料,多是以有机肥为主,例如施足基肥,便需要有腐熟的堆肥、厩肥、土杂肥等。
厩肥,简单来说就是牲畜粪尿等。
如今大蔚朝多用的便是厩肥,但肥料显然单一,无机肥的制作又缺少条件,便需要多在有机肥上留些心思。
褚寻真边写边和褚空宁说:“大哥,土杂肥就是一种包括泥肥、土肥和草木灰的肥料,你看像泥肥,可以去池塘、河水浅滩中去找肥沃的淤泥。”
“淤泥?”褚空宁在她身边专注听着:“也可以用作肥料?”
褚寻真点头:“淤泥是一种在水中沉淀的细粒土,里面含有相对于植物来说较为营养的物质,另外,草木灰使用前要淋上少许的水……”
褚空宁瞧着妹妹念念叨叨的模样微笑,点在纸上问:“堆肥又是什么?”
还未解释到这里,褚寻真停下笔想了想:“是一些废物经过腐化后的肥料。”
“像我们吃过饭后需要丢弃的东西、饲料残屑的混合物、杂草等腐解而成。”
说完后,她略微揉揉眉心,觉得有些累,亦有些昏沉之感。
褚空宁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几日辛苦珍珠儿,是不是很累?”
“应该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褚寻真道:“没什么大碍。”
褚空宁认真看她,“不舒服要早些说,知道吗?”
褚寻真笑着点头,待将内容整理好后,便见褚空宁从怀中拿出一张帖子来,帖子为红色,封面字体烫金,被他放于桌案上。
“珍珠儿,先前你说,同瑞亲王谈了一笔生意,大哥未曾细问,现在,为何其中的一笔生意会出现在琉蓉雅园内?”
帖子正是琉蓉雅园递出,褚空宁将其打开后,指尖点着上方烧烤二字问道。
褚寻真有片刻怔愣,这几日太忙,以至于忘记明说,就连同瑞亲王合作的生意都只是略微提了几句。
她忘记……好像无人知晓琉蓉雅园是瑞亲王所开,而她那日又已经说与之谈生意的人是瑞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