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司安道:“不必担心,图没关系,是司老随意所画,离远些看,瞧瞧像什么?”
褚寻真闻言站起,卷轴铺在桌面上,她略微后退几步,眼底露出惊喜的神情:“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司老果真有才,近看是一幅变幻莫测的星空,离远些看竟然层层叠叠的组成了牡丹花图,叫人惊喜不已。
将卷轴珍惜的收好重新放回木盒里,褚寻真道:“烦请王爷替我谢谢司监正,我只是略微提了些意见,但这份回礼却让人喜出望外。”
“褚先生喜欢便好。”戚司安勾唇浅笑。
说话间,有下人躬身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外间的矮桌上,由妙舟妙竹端进来。
玉盘珍馐,色香味俱全。
戚司安道:“不妨先尝一尝这里的菜式,味道很不错。”
摆好佳肴后,妙舟妙竹再次退至外间,褚寻真一一品尝了番,味道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菜肴里面所用的香辛料大多都是从胡人手中买下来的,有些香料混合使用会具有特殊的香气,风味独特,像是桂皮、丁香与陈皮等混合。”
“香叶即桂树之叶,用途与桂皮差不多,但味道较淡,另有荆芥、山栀子、白芷等植物,三年前,本王也没有想到这般多的植物可用作于香料中,且作用于食物里是如此的美味。”
戚司安笑道:“二是,本王要感谢褚先生在塞北偶然写出的香料小册,才能叫琉蓉雅园独具一格。”
褚寻真面上惊讶一瞬,不是惊讶于香料小册之事,而是惊讶于琉蓉雅园竟然是瑞亲王所开?
香料小册里的内容是她当年在塞北写的一些可作用于食物的草本类植物。
塞北的吃食很是单一,且味道与京城相差甚远,虽然亦有很多特色美味的小吃,但也不能长久的当做饭吃。
尤其是那时,蒋红蓉略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好,便得在吃食上精心细致些,褚寻真琢磨出不少的调味料,将一些属性温和的香木类植物记载下来。
当时也正值塞北战事吃紧,褚寻真不好去麻烦几乎每天早出晚归的褚藩良等人,便自己想了个办法,将香辛料写在小册子上广传塞北。
与其自己去找,不如动用群众的力量。
当时制作香料小册时,她也未曾隐瞒着身份,有从将军府上传出来的由头来用,不出几日,旁人便皆注意到小册上来,其中,以塞北的酒楼客栈最为重视里面所写的香料植物等。
一年后,人们果然更容易在吃食上费尽心思。
褚寻真笑道:“王爷难不成也要送予我东西?”
戚司安道:“除却送予东西感谢褚先生外,本王想与褚先生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什么?”褚寻真好奇道。
戚司安抵拳,干咳一声:“前些日子应虞子之邀,去他府上做客,偶然发现一种新奇的吃法,问过后才知晓,是褚先生想出的。”
褚寻真:“是烧烤?还是铜炉火锅?”
戚司安抬眼,面容略微有些诧异:“铜炉火锅是何物?”
看来吃的是烧烤。
“铜炉火锅通常是在天气寒冷时的一种吃法……”褚寻真略微解释一下。
戚司安思索道:“此种吃法却也新奇。”
褚寻真道:“王爷想与我谈的生意是……”
戚司安说想将两种吃法引进琉蓉雅园内。
他说完后,褚寻真看了眼四周,脸露迟疑之色。
“褚先生觉得不妥?”戚司安注意到她的神情。
褚寻真:“我觉得……在这里吃不太合适,烧烤还行,我见外面亦有凉亭院落,可在院中烧烤,可铜炉火锅吃起来味道极大,与雅园怕是不太搭。”
戚司安笑道:“若是放在仙飨楼中如何?”
褚寻真略微怔愣,仙飨楼难道也是瑞亲王的?
见她微愣的神情,戚司安点头承认,道仙飨楼亦是他所开,“人心若苦楚,如有慰藉之物,唯有美食不负,褚先生觉得呢?”
褚寻真点头,道是,之后与他相商,答应下来戚司安所要谈的生意。
待吃过饭菜后,走出屋外时,却遇到几位意想不到之人,二皇子戚奉季,三皇子戚奉齐,两人身后亦跟着几位青年。
其中一男子的目光落在戚司安的身上又快速的移开,接着垂下头去。
他们似是也刚吃完饭食,众人行礼,戚奉齐对戚司安点头,道了句皇叔便不再言语,模样沉稳安静,不比戚奉季若朝阳肆意。
戚奉季上前来招呼,笑道:“皇叔也来琉蓉雅园内做客?”
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褚寻真。
“琉蓉雅园近日新添了几道不错的菜式,不知皇叔是否品尝过?”
褚寻真略微诧异,听二皇子话里的意思,似乎不知晓琉蓉雅园是瑞亲王所开。
她略微后退,站在戚司安的身后,不参与交谈,便也未曾瞧见,戚奉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且他几次扯开话头,想将话语往褚寻真的身上引来,却皆被戚司安避过去。
交谈几次后,戚奉季笑了笑,便与戚司安告辞。
离开时,戚奉齐走至戚司安的面前,低声道:“皇叔,侄儿便先行离开了。”
戚司安点头,不曾说什么,待二皇子三皇子等人走远时,才与褚寻真出了雅园。
第43章
云鹭书院的山长早已将要过来的学生名单交予了孙祭酒。
也因此,在杜松辞戚锒匀等学子们初入京城时,一队车马便赶去太学予孙祭酒递交书院和广名府府丞共同盖章的书信。
下马车前,杜松辞道:“戚锒匀肯定认识他。”
先前在观燕楼处碰到的两人,戚锒匀显然认识后来那位姿容显贵的男子,不然面上的神情也不会如此的怔愣,甚至在男子走后都未曾回过神来。
杜松辞摸着下巴思索:“阿姐,你觉得他会是谁?”
“戚锒匀从前随宣王来过几次京城,想必是认识的人,我看他都没敢上前打招呼,那位男子长得又……”
他蓦然瞪大眼睛,想到男子最有可能是谁的一种猜想。
“不会是……”
杜苓嫣亦点头:“很有可能。”
就是不知,瑞亲王身旁的那位女子是谁……
杜松辞嘿了声,“戚锒匀他不告诉我,我现在还不是自己猜出来了。”
进入太学需要下马车步行,无关人等自然也不能进去。
杜苓嫣叮嘱道:“房屋地契等事宜暂且还未在京城里安排妥当,这几日,你便住在太学安排的楼舍里,初来乍到,切记不可惹是生非。”
“此处是京城,不比临西和广名府,知道吗?”
“我晓得,阿姐。”
杜松辞道:“太学里的学子要是老实本分些,不来招惹我,我必定也不会去惹他们。”
至于戚锒匀……他暗想,既然已经决定与戚锒匀势不两立,就必然不会站到同一个阵营里去。
就算面对太学的学子,也不会与他同仇敌忾。
杜苓嫣猜不出他所想,但从脸上也能瞧出一二心思,当即揪过耳朵又嘱咐一遍,直到杜松辞连连点头才放开。
进入太学,杜松辞等人被领进敏思院见孙祭酒。
将文书信件等皆交予上去后,孙祭酒核查人数无误,便差人带他们去将来半年内要住的楼舍。
家境贫寒的学子住在太学楼舍内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如杜松辞戚锒匀这样的官宦子弟,在京城里置办房产不是难事,自然可以选择住在太学或早晚走读。
住在太学的楼舍里不如住在外面舒坦自在。
有这样想法的学子早就在进京城后,差遣随行的下人前去置办,待两三天全部收拾妥当,就可以从太学里搬出来住在外面。
像杜松辞戚锒匀这样的有特权,是单独一间房住。
普通的学子则是两人或四人一间,被褥书案等亦是齐全的,院内种植青松绿柳,坐石凳可旁观落叶飞花。
总体来说,住宿条件并不算差。
杜松辞在景泽楼与思行院里转悠一圈,找到赵伉世。
彼时,他正与其他三个学子在房间内略作休息。
见杜松辞进来,赵伉世与其他三人站起,“杜少爷。”
“随便坐,随便坐。”
杜松辞朝四人挥手,像是在自己的屋里,找个椅子坐下来,“赵伉世,你可是咱们云鹭书院的第一啊,次次甲等不说,还经常得山长和西席们的夸奖。”
赵伉世身材瘦弱,面容清秀,听着杜松辞夸奖他的话语,不着痕迹的与同窗好友对视一眼,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杜少爷这是……”
杜松辞给他找重点:“你可知晓在太学的外舍里也有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学子,叫楚阔,眼瞧着又一月私试到来,咱们云鹭书院的可不能输给太学。”
赵伉世神情严肃,道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待杜松辞面上满意的离开后,身旁的好友疑惑道:“这杜小霸王怎么回事?现在忽然关心起学习来?”
“是啊,他竟还组织起车马主动送我们来京城。”
“他适才那样说……是不是在威胁你?若你在私试中没有考过楚阔,杜松辞不会来找你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