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太后不除,那几个妃子不去,宫里总是不□□稳的。
他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过李令姝剖白的,知道她原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她认同的是什么样的夫妻关系,当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也很认同李令姝的想法。
宫里的人不是越多越好,夫妻之间的人越少,琐事也就越少。
他自小看惯母亲忧愁,也日日都看着兄长为那条伤腿难受,宫里这些事情,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
所以兄长成亲之后,身边就绝了人,一心只对长嫂好。
而他,也需要拿出应该有的态度来。
赫连荣臻对楚逢年说:“有些事,必要拿出应有的态度,才能去做。”
要不然,谁又会相信他呢?
若真冲着他皇帝的身份相信,那这个人他也没必要时时用心了。
赫连荣臻悠然看着湖面,心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安宁:“这辈子,朕也只感谢太后这一件事而已。”
她给他娶了个好皇后。
另一边李令姝回了坤和宫,又迎来了造办处的中监,瞧见了对方送来的精致鸟笼子。
那中监笑出一双眯缝眼,道:“娘娘,陛下特地让年大伴来督促,让臣赶紧给娘娘挑两个漂亮些的鸟笼过来,预备给娘娘迎接神鸟。”
这鸟笼看着就比小腮红原来用的大,也更精致一些,里面的食水瓷碗都是白瓷的,瞧着就特别漂亮。
李令姝现在已经平缓下来,看见这鸟笼子,还是觉得略有些难过的。
凭澜就道:“娘娘,宫里还是得有神鸟,咱们也好沾沾喜气。”
李令姝点点头,指了其中一个道留下来,然后就让宫人送中监出去。
不过那中监却还是未动,笑着继续道:“娘娘,年大伴道娘娘的坤和宫太过冷清,陛下吩咐叫多做些能玩的物件,特地点了要给娘娘做个秋千,臣已经做好,娘娘看安放在哪里。”
李令姝刚还还挺伤感的,现在听了他的话,便就又高兴起来。
被人惦记,被人关怀的感觉特别好,说实在的,若他们不是这种帝后身份,李令姝真的要把持不住。
赫连荣臻的这种关怀是特别润物细无声的,他要想对一个人好,那就好到让人招架不住。皇帝陛下几乎是照三餐关心,李令姝又不是老江湖,她毕竟从未谈过恋爱,面对这种攻势,真的是很难不去动心。
不过,偶尔一想起那三个妃子,她就又只能劝自己冷静。
毕竟,便是这三个皇帝不喜欢,难保以后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他到底是皇帝,若是她傻了吧唧为一个封建帝王动心,以后若是伤心难受,那就是自己活该。
宫人们完全不知皇后娘娘在想什么,只看她沉默不说话,都以为她是高兴傻了,都是善意地跟着笑。
李令姝回过神来,让那黄门在后院寻一棵树挂上秋千,这才把人打发出去。
凭澜笑着说:“陛下也真是,娘娘都多大人了,还弄秋千这样的小孩子玩意。”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李令姝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跟小腮红感叹过。
她很清楚记得自己跟小腮红说以前的事,因自己身体不好,小时候从未去过娱乐园,就连旋转木马和秋千都不敢做,现在想来还有些遗憾。
可这话,只是她深夜无人时跟小腮红的闲谈,旁人又怎么会知?
不,这个旁人还不是一般人。
是昏迷几个月,最近才苏醒过来的皇帝陛下。
怎么偏偏就在小腮红过世之后,皇帝陛下醒来了呢?
李令姝想,这是难道是命定的巧合吗?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佛曰,不可说。
第90章
不过,李令姝便是再疑惑,很快她就没那么多闲工夫了。
大约是赫连荣臻开口的第二日,太后就召李令姝去慈宁宫,说要跟她交代一下宫务事宜。
有了赫连荣臻事先提醒,李令姝倒是不怎么犯怵,只是不太想去慈宁宫而已。
凭澜就安慰她:“娘娘且想想,太后如此已经非常慈爱,若是跟别的婆母一样,日常都要儿媳去跟前立规矩,那娘娘准得烦。”
这也倒算是太后的优点,太后看不上她,不太乐意见她,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古代不用说寻常妇女,便是宫妃也得在太后面前时时刻刻尽孝,她能逃过一劫,得亏她“讨人厌”。
李令姝叹了口气:“等本宫以后当了婆婆,也要当个好婆婆,不给儿媳妇添麻烦。”
凭澜忍不住笑出声:“娘娘倒是想得长远,把咱们未来小皇子都考虑进去了。”
李令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红了脸蛋,不肯再多言。
待打扮妥当,李令姝便往慈宁宫行去。
今日天气好,不冷不热,风轻云淡,李令姝也不叫步辇,直接步行往慈宁宫去。
待到了慈宁宫,等在宫门口的还是老熟人。
赤珠上前来,笑着道:“娘娘怎么走来了,也不叫步辇伺候。”
李令姝只说:“在宫里闷了好些时候,出来散散步。”
赤珠就请她先去偏殿擦了擦手,然后才去书房拜见太后。
此时还是上午时分,太后正在处理政事。
她手里捧着几道折子,正在认真品读,李令姝进了书房时都没察觉。
李令姝安静站在一边,等她这一折看完,才轻轻开口:“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大吉。”
太后这才发现她已经到了好一会儿,忙说:“好孩子,来了也不叫哀家一声,快快坐下,赤珠看茶。”
李令姝在她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娘娘正忙政事,臣妾怎好打搅。”
待赤珠上了茶,李令姝才跟太后寒暄几句,无非就是问问身体如何,几句就差不多完事。
规定流程走完,太后才说:“如今皇儿病好,宫里宫外的事按理说也不应当我这老太婆再替他操心,只不过皇儿身子还不算太稳妥,外头的事不好让他多操心。”
李令姝笑容含蓄:“娘娘说得是,昨日陛下也感叹,因他身体不好,总要劳太后娘娘替他忧心烦扰,他这个做儿子的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太后叹了口气:“陛下就是孝顺。”
夸奖一波赫连荣臻,太后才道:“不过陛下身子不好,如今还要养病,你倒是已经搬回坤和宫,手里头人手也齐全,已经可以替哀家分忧宫中事务。”
李令姝立即说:“臣妾还年轻,如何懂这些宫务,还请太后娘娘多操些心。”
太后就点点她:“你这孩子,也不看哀家多大年纪,这后宫,早晚要交到你的手上。”
李令姝心道:我可接不了这么大的差事。
“太后娘娘……臣妾是真的没怎么学过的。”李令姝迟疑地说。
太后又怎么会不知自己那妹妹是个什么性子人,她能不搭理庶女,任由她自生自灭就已经算是良善,根本不会好心教导她这些规矩。
但太后却又懒得教导李令姝,便是她自己办砸了差事,丢的也是陛下和她自己的人,同太后又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太后的态度越发和蔼可亲。
“好孩子,哀家瞧你很是聪慧,宫务难不倒你,”她顿了顿,又说,“再说,皇儿也说这一次就不必大办,简单当成家宴操持便很稳妥,你大可以拿来练练手。”
若真像太后说的这么简单,那宫里为何每次三节两寿的,宫人们都那么紧张?还不都是怕办错了差事,惹的主子们生气。
李令姝便是皇后,也不能肆意妄为。
不过这事既然皇帝已经拿了准,李令姝就不好再退缩。
她听了太后的话,便道:“既然太后娘娘如此说,那臣妾便就先试试,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太后娘娘尽管训斥臣妾。”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害怕。”
她这么说着,想想还是安排一声:“你若是有什么不懂,派人来叫赤珠便是,她一直跟在哀家身边,宫里的事她最清楚。”
李令姝点点头,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崇敬的表情,让太后看了更是放心。
略说了会儿宫宴的事,李令姝迟疑片刻,还是道:“娘娘,有件事臣妾一直想问您,今日正巧得空,还请娘娘给个准话。”
太后喝茶的手一顿,立即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不过以皇后的性子,若是压在心里一直不问,她才好奇。
“好孩子,你是不是想问哀家千秋宴的事?”
李令姝脸上的笑容全都落了下去,闷闷地点了点头:“是,臣妾想问娘娘,可有查到幕后主使。”
太后放下茶杯,冲赤珠挥了挥手,赤珠便领着小宫人们退了下去。
凭澜看了一眼李令姝,也跟着退了下去。
等书房内的宫人都退下,太后才低声道:“皇后,你要明白,此事对方出手相当狠辣,果决又果断,不仅对你下了手,中间还牵扯到了忠勇伯府。”
李令姝道:“太后娘娘,这些臣妾都明白,此人饮恨歹毒,不仅仅想要臣妾的命,还要坑害臣妾娘家,臣妾虽愚钝,但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