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莺莺燕燕·贵人:“……”
不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你比皇上更了解我们?
乔虞自动将她们的无言认作默认,欣慰地笑道:“我心知你们是真心同我交好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你们平白受皇上的误解。夏槐,派人好生将两位娘娘送回去,路上小心,见着皇上的仪驾定要避开,两位妹妹真心来为我庆贺生辰,我绝不能让她们的声名受损。”
她的眼神和语气都透露出十成十的真挚关心,令被忽悠的两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阴谋论了,宣昭仪可能……就是单纯的脑子不好呢?
夏槐郑重地福身领命:“奴婢遵旨。”随即对谢、霍二人道,“谢贵人,霍贵人,这边请。”
欸?她们说要走了么?
霍贵人脱口而出:“那个,宣昭仪娘娘……”
“霍贵人不必不舍,”宣昭仪微笑颔首,“你我同处宫中,总有见面的机会的。”
谢贵人犹豫出声:“可是娘娘,妾……”
“啊,”宣昭仪恍然转过头,明眸中星光点点,柔情似水,“谢贵人放心,你我相识在前,我不会因为霍贵人而忽视你的,你若是愿意,日后自可多来灵犀宫坐坐。”
霍贵人和谢贵人迷迷糊糊地被簇拥着出了灵犀宫,猛烈的阳光照下来,两人硬生生在暑热夏季打了个冷颤。
这宣昭仪好像有毒!
第144章 同盟
等她们二人离开,乔虞懒洋洋地靠在圈椅上,安静地喝着茶一声不响,就是南书张口想要说话,都被她抬手止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她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笑声:“怎么?朕要是不出声,你打算憋多久?”
乔虞也不转身,盯着茶碗上的白瓷绘纹仿佛要看出朵花来:“这不是怕打搅了您的闲情逸致嘛?”
皇帝看着她的后脑勺,摇头失笑,到她身边坐下:“见着朕,不行礼也就算了,头都不抬了?”
乔虞依然低着头,小声道:“我不敢看。”
皇帝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敢什么?”
第一次侍寝都没见她害怕过,这时候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怕皇上不是皇上了。”细声细气的语调,透着小心翼翼。
皇帝面上笑意隐去,皱着眉,伸手把她低垂的小脑袋抬起来,深沉的黑眸落在她固执垂落的眼帘上,颤抖的羽睫泄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心思。
“什么意思?”
话里浸透着一股寒意,乔虞不由抖了一下,抬眸委委屈屈地看过去:“你都没来找我。”
“……”皇帝哑然,太后禁足她什么意图,他再过来不是火上加油么?
“陆修容,蒋贵嫔好多人都来了,你都没来!”
“……”她们来干什么的你心里没数么?
“外头天天说您宠爱了这个,又宠爱了那个,就是不想着我!”越说越伤心,清澈的眼眸中包着泪水,晶莹清透,欲坠不坠,“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皇上了。”
多少句控诉,皇帝还没来得及翻脸,看她哇一声哭了出来,再大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
皇帝轻叹了声,抽过她手里攥着的帕子给她抹泪:“没良心的,朕要不念着你,还想着给你过生辰?”
乔虞抽噎着一顿一顿的说:“你、你罚了我不能过的。”
皇帝头回给人擦眼泪,手上力道没把握准,把她白嫩的脸颊硬生生擦出一个红块,心虚地清咳了两声,手上的帕子随意扔在一边,“朕只说不让你设宴,有说不让你庆贺生辰吗?”
乔虞止住了眼泪,愣愣地看着他,泪痕交错的模样,呆呆傻傻的,倒让皇帝不由缓和了神色,声调放柔了说:“你不是不喜欢办什么声势浩大的宴会,嫌请了一堆面和心不和的人来碍眼么?眼下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还哭什么。”
上扬的唇角还盏着一颗泪珠,如春雨初歇,更显清丽,“那明天皇上你来么?”
皇帝笑道:“为使宣昭仪展颜,朕只能奉陪了。”
乔虞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再也不见方才的愁容,明眸亮起光辉来,可抵满堂烛光,高兴道:“皇上对我真好。”
皇帝眉宇温柔,调侃道:“那朕还是皇上么?”
“是是是。”乔虞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是我狭隘、心眼小,你别跟我计较,平白堕了您的威名。”
皇帝没好气地在她额前敲了一记:“你这嘴啊,几年来也没个长进。”
乔虞不耐听他数落自己,眸光一动,暗暗探过身去:“皇上,您其实早就到了,在后头偷听我跟谢贵人和霍贵人的讲话对不对?”
皇帝微笑不语,乔虞就看出来了:“您就是想看戏。”她撇了撇嘴,“幸好也就我知道,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说是我怎样嚣张跋扈,连皇上都担心我欺负了你的美人。”
“你说呢?”皇帝笑睨着看她,“就你那鬼灵精的样,朕都不是你的对手,更遑论别人?”他眯起眼,“方才攀扯起朕来倒是挺熟练的啊。”
乔虞讪讪笑了两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位贵人是冲着您来的,同我说了许久的话,不过是相互掩护着打发时间罢了,就等着您来。”
她哼唧着道:“您说,这便宜我能让她们占去么?”
皇帝冷眼瞥过来:“便宜?”
乔虞果断地否认:“是宝贝。”
皇帝神色中满是无奈:“你呀……看来这禁足的两月,你是一点都没记着疼,”他忽然想起来,”心经抄完了么?”
噗——正中红心。
乔虞眼神飘忽着回避开他的目光,一拍手:“呀,乖宝好像要醒了,许久不见,他天天念叨着父皇…我这就把他抱来让你们父子俩好好聚聚。”
她刚一动身,皇帝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坐下。”就把她的动作给定住了。
乔虞乖乖地坐回去,手掌贴着膝盖,坐姿端正又乖巧:“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沉声道:“你去把抄完的心经拿来给朕看看。”
他虽然神态温和,乔虞却能听出他语意中透着不容回绝的强硬,多说无益,她抿了抿唇,也没叫人,自己挪着脚,慢腾腾地拿来一叠纸交给他,柔嫩的小脸上布满了忐忑。
皇帝心里有底,随意往后翻了两页,果然是洁白的纸面,一个墨点都没有。
他漠然着脸不说话,乔虞越发局促,攥紧了手指:“皇上…对不起。”先认错要紧。
皇帝不防她突然道歉,怔了瞬,问:“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么?”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面无表情的神情,忙收了回去,不一会儿,就怯怯地红了眼眶。
皇帝:“……”
他感觉脑仁处一抽一抽地泛疼,扶额叹道:“行了,只管实话实说,朕自会酌情处置。”
乔虞吸吸鼻子,声线处还带着哽咽,软软糯糯地十分入耳:“我抄了一遍手腕就酸痛得厉害……若这惩罚是您定的,我自然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太后娘娘,她纯粹只是不喜欢我,故意要为难我。”她缓缓依偎过来,“我要真受了,弄得身上都是伤,太后倒是开心了,我却要难受,我难受您瞧着不也心疼么?”
“我才不要亲者痛仇者快,让你我受苦,来换太后的高兴呢,反正有王贵人在,太后是不可能喜欢我了。”
明明是自己偷懒,还能硬扯成是为他着想,皇帝轻声笑笑,算是没脾气了:“虞儿这么讨人喜欢,太后怎么不会喜欢你呢?”
像哄孩子似的。
乔虞不以为然:“就是因为我太讨人喜欢了啊,您越是喜欢我,太后就越是讨厌我,但如果能换您再喜欢我一点,太后就是罚我禁足一年我也认了。”
像掺了蜜似的,说出的话都添了无尽的甜味,皇帝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她的唇瓣,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这时她忽然又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禁足一年的,一年过去,指不定宫里头会冒出多少个谢贵人,您就该把我忘道天边去了。”
皇帝一乐,刻着锋锐的眉梢眼尾都牵绵绵不绝的笑意来:“是真吃醋了?这回不怕是‘先抑后扬’了?”
……看来她在慈宁宫的一番话早就传进他的耳朵里了。
她嘟囔着:“这会不一样,我不在的两个月,谁知道谢贵人给您留下了多少好印象,现在我要再说什么,就是‘先扬后抑’,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皇帝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若是不喜欢,再有人来拜访,回绝了就是,你是昭仪,位份在这里,怕什么。”
“真的?”乔虞眨了眨眼,笑容中透着狡黠,“那我这算不算是‘奉旨嚣张’?”
皇帝心知她虽然平日里不尊礼数,但关键处却比谁都聪明,知道哪些线是绝不能越过的,就是因为她懂分寸,他才不知不觉间纵容了她许多。
“是,”皇帝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就当是朕给你的生辰礼吧。”
乔虞眉开眼笑着揽住他的手臂,同以往一样倚靠在他肩上撒娇,亲密无隙。
其实他们心底都清楚,即使君无戏言,若是她当真肆意妄为起来,犯了大错,翻脸不认人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