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善笑:“这不是来了?娘娘不要误会我。”
戚善小时候长得圆圆胖胖,十分讨喜,她进宫的时候正是皇后丧子后心情最低沉的那段时日。戚善人如其名,善良又贴心,知道皇后心情不好,每次见她的时候都努力逗她开心。
她的这番心意,皇后岂能感受不到?她心中自然是十分安慰。投桃报李,在戚善待在东五所的那几年,她明里暗里都把戚善照顾得很好。
不得不说,戚善的出现从某一方面填补了皇后有些失落虚无的心灵。戚善感激她在宫中的照拂,她却更感谢戚善给她带来的心灵慰藉。
三人一起吃饭。
聊天更多的却是皇后和戚善,魏洵只在旁边偶尔应答。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怕要以为皇后和戚善才是母子。
饭吃完后,又聊了一会儿,戚善就提出要走了。
她年纪略长后,便不能随便在宫中过夜了。
皇后有些不舍得,但宫规不可废,只能叮嘱:“阿善,别忘了多多进宫来看望我。”
戚善看到她鬓边已经隐约可见的白发,心中隐约有些酸涩,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微笑承诺:“一定。”
皇后于是露出了笑。
第17章 帝王侧
戚善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料想祖父母和父母这时候已经休息了,她便歇了去道晚安的心思,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结果推开门就看到了正坐在塌上出神的梁氏。
她连忙笑着快走几步,挨着梁氏坐了下来,亲亲热热地挽着梁氏的胳膊,清脆地喊:“母亲晚上好!”又问,“怎的今日这么迟还没休息?”
梁氏睨她一眼,轻哼一声,不说话。
戚善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母亲,我错了。”
梁氏一向不喜欢她频繁进宫找魏洵。或者说,她是不喜欢戚善和任何男人接触得太近,从魏洵到杨瑞英,她一个都瞧不过眼。
梁氏默然无语。
屋中的其他人早已被徐妈妈带了下去,只留下了母女二人。昏黄的灯光下,梁氏静静地看着女儿秀美明丽的脸庞和黑白分明的双眼,心中叹气。
——阿善明明从未在自己的容貌上做过遮掩,为何那些人竟然一个个成了瞎子,只当她是翩翩少儿郎?
想到那句名满京都的“世间难寻戚家郎”,梁氏心中就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更多的还是心酸。
好好的女儿家,何故会被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亲自推到这个地步?
阿善今年已经十七了。
长女阿静在十七岁这年,孩子都已经出生了。可自己的阿善呢?她不仅要守着自己的身份秘密,承担被强加的责任,甚至可能还要孤独终生。
想到这,梁氏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她伸手,抚摸女儿的脸庞,看到她懵懂抬头,一脸疑惑,眼眶就不由湿润。她轻轻抱住戚善,温柔说:“阿善,我们不当男孩子了好吗?”
不要这么累了,也不需要整天担惊受怕了,好吗?
戚善愣了一下。
她知道梁氏的意思。自从戚善十四岁来了月事后,梁氏就不止一次提出过,想要让戚善这个世子的身份消失——换言之,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戚善”去世,再把自己的女儿“戚善”以另一种身份接回来养。
这决定要冒的危险是极大的,因为哪怕戚善从此养在深闺,外人不知晓个中缘由,家里的人总是瞒不过去的。戚善这么多年来天资聪颖,文韬武略哪个不是样样拔尖?安国公一向以她为荣。若是知道这让他骄傲的儿子竟然是个女儿身,哪怕他不怪戚善,可是怎么会原谅梁氏?
再退一步,饶是安国公那边过得去,戚善的祖父母那关又如何过得了?两位老人岁数都大了,宠了戚善十七年,又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
戚善搂住梁氏的脖子,轻笑:“娘,我喜欢当世子。”
她声音轻轻的,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声音一派天真:“当世子多威风啊?皇子们都不敢得罪我。”
梁氏说:“阿善,我怕,我是真的怕。”
她哽咽:“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小阿善了。”
“娘,别哭。”
戚善把脸贴到梁氏的脸上,声音低沉又温柔,她说:“我当男孩儿多好啊,不用整天闷在家里,天高海阔的,”她笑,“我还能当大官呢。”
“女孩儿哪能这么自由自在?”
她骄傲地抬起头,自我吹嘘:“春闱快开始了,您就在家里好好待着,等女儿我给你考个功名回来。”
梁氏只好破涕为笑,掩了自己的忧愁,强颜欢笑。
她点了点戚善的额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阿善,过你想过的人生。”
因为和梁氏在这一晚上的对话,本来对春闱无半分感觉的戚善突然升起了好胜心,开始闭门不出,全力准备马上就要到来的春闱。
老太爷和安国公当然喜不自禁,忙吩咐家里人不准随便打扰戚善;饶是疼爱孙子的老太君,这时候也收起了自己的心疼,只等考试结束后再给自己的乖孙好好补一补。
杨瑞英中途来找过戚善,想要叫戚善一起出去玩。
戚善回绝了。
“等我考完试,你便是找我陪你去摘月亮,我也义不容辞。”
戚善这几日整天待在家中看书,染了一身墨香味,她放下策论,和杨瑞英道歉:“瑞英,真是对不住,你快去军中了,我却不能好好陪你。”
杨瑞英又不是那种矫情地非要人陪的小孩,他也知道春闱的重要性,和戚善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不打扰她复习。
宫里的魏洵和皇后也知道了戚善正在闭门备考的事情,纷纷送了不少补脑养身的好东西来。魏洵更绝,他直接遣亲信送了一封亲笔书信来,嘱咐戚善千万不要在考前喝酒壮胆,只因她喝完酒做的诗水平都要降个七八成。
对于他的好意,戚善只是冷笑一声,嘱咐那送信人带了几本自己的字帖回去:“告诉六皇子,这可是世子我十五岁时候的字,够他练习的了。”
那小太监听出了她在嘲笑六皇子的字,额头不由冒出冷汗,只是他到底身份卑微,只能苦着脸把字帖带到了魏洵的面前。
本以为会挨一顿骂,没想到六皇子竟是接过了那字帖,面上并无怒色。
小太监出门前鬼使神差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六皇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字帖收在了柜中,唇角微扬,眼中也带笑。
神态是从未见过的温和。
小太监一瞬间有些恍惚。
春闱这一日很快到了。戚善在老太君的催促下,早早吃了有好兆头的红鸡蛋,然后背着满满的干粮,带着整个安国府的期待和希望,斗志昂昂地向考场出发了。
出发前,面对着一脸担忧的家里人,戚善的表现反而是最淡定和轻松的。
她自信满满:“诸位只等我的好消息!”
她这么一说,再沉闷的气氛也不由变得轻松起来。
梁氏笑出声来:“回头考砸了,看你怎么哭。”
老太爷却哈哈大笑,开心地抚着花白长须,一个劲说:“自信是好事!我觉得阿善此行一去,必定前途一片光明!”
还说自己给阿善取的名字好,一定会万事大善。
大家于是都面带笑脸,送走了戚善。
戚善就这么进了考场。
让她惊喜的是,监考的考官竟然是教导了她多年的郑少傅。郑少傅也没想到会在此地再次看到爱徒,不由怔住。
见戚善皱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对他挤眉弄眼,郑少傅哭笑不得。
只是考场到底不比别地,郑少傅发了卷子,又说了一些教导的形式话,全场考试下来,也没表现出自己和戚善的熟悉。
偶尔目光划过,见戚善姿态端正,难得肃着小脸,奋笔疾书,眼中全然是欣慰:到底是从小看大的孩子,戚善能顺顺利利的,他当然比谁都开心。
三日很快过去,戚善交了卷,轻松地走出了考场,坐上马车回到了家里。
安国公紧张地问:“阿善,感觉试卷如何?”
戚善急着去洗澡,言简意赅:“十拿九稳。”
这四个字简直犹如定海神针,只把安国公说得心花怒放。
考完第二天,杨瑞英就邀请戚善出去玩了。
戚善想到他再过十多日就要离开,自己考试也已经结束,是该好好陪伴他一下了,因此爽快答应,谁知道到了聚会的地点,才发现原来不止杨瑞英一人。
魏澹本来坐在桌边饮茶,见到戚善进门,连门起身相迎:“阿善,你可算是来了。”
戚善刚扬起的眉马上落下。
她回头看身后的杨瑞英,企图用目光谴责他知情不报。
对此,杨瑞英只能无奈地把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辜。说起来,魏澹的母亲还是他的姑母,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很多时候杨瑞英都没有办法拒绝魏澹。
只恨他前几日说漏了嘴,魏澹知道他和戚善有约后,厚着脸皮也要加入,还言之凿凿:“我和阿善也是从小长大,这回她春闱结束,我该好好给她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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