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应是提前订了位,走进来后,就直接坐在了自己身后的座椅上,桌上放着早已备好的茶点,按书中描述,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二狗子又开始打滚“我草我爱这个任务,我爱修罗场,我爱了我真的爱了!阮阮你这是自带撕逼体质!”
温阮挠它。
温西陵嘲讽一声“想不到听惯了月姬姑娘天籁之音的纪大将军,也会来听这等呕哑嘲哳?”
他是真的很讨厌纪知遥,也很讨厌盛月姬。
一个祸害了他妹妹,一个祸害了他哥哥。
他每天都在诅咒这对狗男女原地暴毙。
纪知遥没理他,坐下啜了口茶,望了望温阮。
近几日倒是巧,他总能遇到温阮。
若放以往,他会认为这是温阮故意的,但现在,他有点没把握。
温阮早就回过头去了,等着下一个上场的演出。
很快,温阮就知道了为什么听惯了盛月姬天籁之音的纪将军,今日会来这里听呕哑嘲哳。
因为下一个上场的神秘嘉宾,正是盛月姬。
台上隔了薄薄的纱帘,一个女子立在纱帘后,隐隐约约只能看出她身形纤秾合度。
但这不重要,盛月姬之美貌,哪怕只是一个剪影,也足以让人心神向往之。
宾客间已是哗声四起。
原书里用了大量的笔墨来详尽描述盛月姬的动人之处,温阮看书时虽直奔床上的主题,对这些描述尽量略过,但对盛月姬的形象依旧印象深刻。
总之,原书作者对盛月姬之美貌极尽赞美,对她的歌喉更是用尽百度。
台上的小铃轻响,宾客的喧哗声止。
丝弦起,盛月姬启唇而歌。
她的声音有种独特感,极是魅惑。
听着直搔人,搔得你耳朵和心底都迫不及待地发痒,想挠却挠不着,急呀,急得抓耳挠腮扯了颈扣,恨不得扑到她身上去。
于是她起先微沉的嗓音忽地一扬,就能给人止了痒,熨熨帖帖地舒适了,似有股在胸间团了许久的气瞬间得到释放。
那些急不可耐都变成了荡气回肠。
书里说,有幸听到盛月姬歌声的人,在听曲时总是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人间,而曲终后都能在余韵中见到最想见的人,或潸然泪下,或幸福微笑。
她是如何用歌声做到这种事的,并不重要,反正是作者设定。
但温阮闻其歌声却也没见到什么人,她只是觉得,不愧是十八禁文作者写出来的歌声。
因为这样的先抑后扬,像极了男人i欲i望疯长至巅峰后的喷薄而出,有种相近的爽感,就连贤者时刻都类似。
“还不错。”温阮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是你情敌!”二狗子不客气地吐槽,作为ai,它莫得感情,听不出这曲中真意。
温阮摸了一把它的下巴,别说她不是自己的情敌,就算是,也不能因为情敌身份就罔顾事实,她唱得本就不错。
刨去可以引申出来的含义,的确是天籁之音,可绕梁三日而不绝,无怪那么多人喜欢她的歌声。
同样听歌声而见不到什么人的还有殷九野,他比温阮更离谱,温阮至少对盛月姬的歌声听得认真,殷九野干脆走神。
他看着温阮,从温阮的眼中,他看到了欣赏,认可。
偏偏没有嫉妒,厌恶。
一曲终了,盛月姬隔帘行礼,而满座听客,或潸然泪下,或幸福微笑。
温阮,低头取茶。
取茶的时候看到了另一只手,手很漂亮,指骨修长,是殷九野的。
她抬头看了殷九野一眼,殷九野也看向她,不知何故,两人相视而笑。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因为歌声而看到什么人?
“她唱得不错。”温阮说。
“不过尔尔。”殷九野却道。
“你很挑剔。”
“我品味高。”殷九野知道刚才纪知遥一会儿看台上的盛月姬,一会儿看台下的温阮,很是三心二意啊,殷九野起了坏心思,故意说“靡靡之音,何来雅意?”
纪知遥果然看向他两。
温阮不知殷九野何故要这样说,她只是诚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各有所爱。”
殷九野却道“劝姑娘多爱高雅,爱多了这等不堪入耳之曲,易成俗人,比如,某些将军。”
温阮取走了茶,不再跟他讲话。
他要奚落纪知遥,倒也不必拉上自己。
而温西陵,他将堵耳朵用的两团锦帛放下,举杯对殷九野“阴公子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种高品味的人,干杯!”
干完杯他又对温阮说“小妹我不是说你没品味,我小妹善良,对什么都赞扬。”
温阮抿了口茶,笑,“二哥过奖。”
纪知遥看着他们三人你唱我和他搭台的也没说话,只当看戏。
他还没有肤浅到跟吕泽瑾似的,听见旁人说了盛月姬几句是非就要大动肝火。
若真如此,那他一天天地什么也不用做了,天天跟人动肝火好了。
因为,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襄国的人,十中有八,提盛月姬而不耻。
他只是奇怪,温阮以前看见盛月姬就脾气发作,恨不得上去挠花了盛月姬的脸才甘心。
今日居然坐得这般安稳,甚至还不同意阴九所说的“靡靡之音”。
他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但异变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盛月姬行完谢客礼,正欲下台,忽听得一个女子的高喊叫骂声“狐狸精,这一杯是替我温妹妹泼的!”
第8章
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在盛月姬身前的纱帘上。
一双如刀的眼睛落在温阮身上。
纪知遥眸子微眯,盯着温阮。
可温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疑惑地看着台上的盛月姬。
隔着纱帘,她看不见盛月姬是何表情,只看到她略作停顿之后便下台,行走间的步子看上去很从容。
倒的确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女人。
“原来温姑娘近来习得演戏之法。”身后传来纪知遥微凉的话语。
温阮抚了下二狗子的毛,眸光淡淡,不准备接纪知遥的无理取闹,难道在纪知遥眼中,自己蠢到了实名制行凶的地步?
别说今日这事儿她不知情,就算知情,那也是温阮叫人泼的,跟她温阮有什么关系?
但温西陵就忍不了他了,暴躁老哥在线芬芳。
“我妹妹有没有习得演戏之法我不知道,但纪大将军血口喷人,我却是看见了。姓纪的,你莫不是以为靖远侯府的金枝,真是你能随意羞辱的吧?”
温西陵握住温阮的小手给她找场子,回头冷冷地看着纪知遥,又道“别说还不知今日这茶是不是我妹妹叫人泼的,就算是,你又能如何?我温府的小妹要杀个把人,我都替她递刀,你要不要试试?”
温阮下意识地想将手从他掌间抽出来,但只是动了一下,又停住了。
罢了,他一片好心。
纪知遥没将温西陵的话当回事,一个沉迷生钱之道的世家子而已,他还不放在眼中。
他只是依旧盯着温阮的背影看,似乎要将她的后背盯出一个窟窿来。
温阮感受到他的目光,但还是不回头,不说话,不动气。
她只是想到了什么事,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挽了挽唇。
可这个事儿,她不太好当着温西陵说,便也不出声。
而殷九野与她所想一致,且,他说了出来“心上人遭辱,纪将军不急着去看她,反倒有空在这里说如许多的废话。”
温阮轻挽的唇角往上多扬了一丝弧度,此人说话喜欢揭人短,嘴毒得很。
揭自己的短,她不喜欢,但揭别人的,她喜欢。
所以她取了茶盏,对着殷九野轻轻地抬了一下,当是敬他。
英雄所见略同。
殷九野端了茶盏回敬,轻笑一声,洋洋洒洒地慢声叹息“看来在纪将军心目中,心上人远不如温姑娘来得重要啊。”
温西陵赶紧捧哏“可别,咱们家小妹哪儿能跟盛姑娘比啊,是吧?盛姑娘什么人物,那才是值得纪大将军魂牵梦萦的,否则稍不注意,可就要被踢下床了。”
他说这话时,还特意掩了一下温阮的耳朵,像是觉得这等粗俗之语会污了自家小妹纯洁的心灵。
孰不知,他家小妹揶揄起人来,说的话要比这离谱得多。
但温阮的确微微动了一下眼神。
温西陵对温阮,是真的好。
以前的温阮真是为爱痴为爱狂为爱哐哐撞大墙,撞得头破血流还撞不破纪知遥这堵南墙,反倒平白冷待了家中的兄长。
虽然古代讲究个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但温西陵喜欢赚钱,喜欢做个商人,这事儿很丢人吗?
这世上难道还有不爱钱的人?反正温阮爱。
温阮拿下温西陵掩在自己耳朵上的手,终于回头,看向了身后脸色已经不太好的纪知遥,笑意柔软,语气平缓“安陵君不去看看盛姑娘么?”
纪知遥分开双膝,单肘立在膝上,前倾了身子,直直地看着温阮的眼睛,定声说“温阮,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温阮抬眸看着纪知遥,笑说“安陵君的自我感觉,可真是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