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瞧了二狗子一眼,真是只花心猫。
但吕泽瑾居然会来找自己求解疑,的确是温阮没有想到的。
小狼狗就是好呀,虽然可能冲动坏事,惹人生气,但是性子直率,爱一个人就死心塌地,男友力也爆棚,床上更是使足了力气,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还足够好看。
盛月姬挑男人的眼光真不错。
更想投票了怎么办?
想投票的小手微微颤抖。
但吕泽瑾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向于悦低头认错的,倒不是他不知错,而是他死要面子,愣头青把脸皮看得比什么都重,自尊心严重过剩。
不过温阮发现一件事很奇怪,这两天仕院里的学子对于悦和她在有意无意地疏远。
以前跟于悦玩得好的几个女子也避她如避秽物,连最常见的下课了一起约伴去如厕这种事都故意躲开她,于悦主动上去跟她们打招呼,她们也眼露鄙夷地敷衍几句后就走。
于悦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突然让这些人都讨厌自己,但她心大,大到像个窟窿眼似的,竟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反正温阮没跟那些人一样。
直到午间时分,温阮和于悦坐在走廊拐角处说话,听到另一角的人闲声低谈,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有孕了吗?我的天啊,堂堂右相府的千金呢,这事儿如果弄错了,那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能有假吗?那日我亲眼看到她孕吐的!而且她这些时日天天困顿乏力,我府上七姨娘有孕的时候就是她这副样子。”
“虽说她是右相府的千金,但你们平时看她可有半点闺阁姑娘的娴静自矜?成日里弄刀弄枪跟个泼妇似的,谁知道在哪儿怀的野种?”
“她跟吕世子好像还有婚约吧?老天爷呀,这事儿如果让吕世子知道了……”
“不是更好,一个顽劣跋扈沉迷于歌伶,另一个不知检点干脆先怀上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
温阮抬眸看于悦。
于悦又恨又怒还委屈,红了眼眶,豁然起身,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几步就冲了过去,温阮拉了一下她的手都没拉住,只能暗自叹气。
她听得于悦骂道“你们这些死八婆在嚼什么舌根?谁传的这种谣言!”
那几个闲话的女子见到于悦,先是一惊,后又相视而笑。
那是一种心照不宣共同看戏的恶意笑声。
“不敢不敢,我们岂敢信口雌黄,倒是于姑娘,且莫动了胎气啊。”其中一个说。
于悦一怒之下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响响亮亮。
被打的女子脸颊瞬间红肿,捂着脸她怒视着于悦,骂道“敢作不敢认吗?于悦,我看到时候肚子大了起来你还怎么否认!不知羞耻的破鞋!”
“你!”于悦这下是真的气得全身发抖了,脸色都雪白,嘴唇在颤抖。
温阮转身过来,站在于悦身侧,看着那几人,笑问“肆意诋毁右相千金,无故行恶,你们,有几条命赔呀?”
“你!这,这是仕院,温阮你还敢行凶不成!”那被的女子喝骂道。
温阮浅笑,很是随意地捋了一下发丝“你们总要出这仕院,总会落单的吧?”
“……”
温阮微冷的眼色扫过那几人,牵起于悦的手,慢步离开。
于悦气得大哭了一场,她这种直性子,纳不住那么多的污蔑和谣言。
但这事儿其实已经发酵到一个快不能收拾的地步了,仕院中的人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谈论于悦背德,怀了孩子。
别说这是古代,就算是放在温阮的前世,这种流言蜚语也足以毁掉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甚至已有人跑到吕泽瑾跟前开玩笑,说“世子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于悦吗?不如正好趁此机会把婚约给退了,一个破鞋有什么资格嫁进亲王府,成为你的世子妃?”
吕泽瑾却板起脸色,一拳头打在那人脸上“你他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子的事要你管?去你妈的!”
第21章
吕泽瑾一屁股坐回自己的课椅上,看着前方不远处低着头掉眼泪的于悦,眉头锁得紧紧的,很心烦。
想上去问问,但又感觉自己挺没身份和立场,而且于悦还一天到晚地骂自己,凭什么自己跟犯贱似地凑上去?
他越想越烦,烦得趴在桌子上埋着脑袋。
于悦拉了拉温阮的手,鼻头红通通的,抽泣着说“温阮,我不想听学了,我想回家。”
温阮缓声问她“你做错了什么吗?”
于悦忙说“我没有!他们胡说的,难道连你也不信我吗!那天我干呕真的只是因为熬夜了啊!”
温阮握了一下她的手心,让她不要这么慌张,自己当然是信她的。
温阮笑着说“你没错你为何要退学?好生坐着,下堂课是棋道课,你棋艺可不怎么样,得用心听讲。”
“温阮……”于悦委屈一声,她不怕疼不怕苦不怕皮外伤,为了习武她吃的苦头多了去了,但她受不住这等软刀子。
温阮看了看窗边,二狗子趴在那儿唉声叹气校园霸凌这种事真是哪个朝代都有啊。
温阮冲二狗子勾了下手指,二狗子跳进来,很懂事地跳进于悦怀里,极其软萌的小奶喵蹭了蹭于悦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她。
“唉,人类啊,复杂又可怜的生物。”二狗子故作深沉地叹息。
于悦抱着软乎乎的小家伙,情绪稍稳了些。
温阮翘了一节课,殷九野看到她座位空着,也没有多问。
先前她与于悦和那些人起的争执,他也是听见了的。
他隐约知道温阮去哪儿了,只是可惜,结果可能要不如她意。
温阮去找太傅大人了。
太傅大人有点儿像校长的身份,是这仕院里最受尊重之人,说话也最有份量。
这位老夫子他看着温阮,放下手中的一卷书,捋了下白胡子,问“你怎不在学堂听课,来此处有何事?”
“弟子有一事不解,来求太傅大人解惑。”温阮礼数周全。
“何事不解?”
“若仕院弟子无故中伤他人,言语诽谤,太傅大人当作何解?”
太傅看了温阮一会儿,问“你是在说于悦之事?”
温阮眸色微沉,他知道。
而他没有任何作为。
“是。”温阮说。
“素日行事不端,方有流言,若自持己身,何惧污蔑?于悦平日不忌男女避讳,常与一众男儿混迹于校武场,老夫屡次提醒亦不见其改过,如今遭人诟病,当作反省。”
温阮被他这席话说得险些一口气儿没提上来。
她挑眉问道“所以依太傅所言,于悦是自作自受?”
“老夫只是让她遵循女德,崇礼知节,不可过于孟浪。性情开朗活泼自是好事,但若不知礼法为何物,便是枉读圣贤书。”
温阮明白了,怪于悦性子太活泼,怪她平时待人太赤诚,怪她喜武艺不娴静,怪她未如众人所框定的淑女模版成长为一个只会女红只懂温驯的男人挂件。
所以,她如今被人泼脏水,骂破鞋,都是她活该。
太傅您想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种大白话就直说嘛,何必要文绉绉地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架子?
“受害者有罪论”的话我能说得比你多出许多花样,要不要我来帮你想想最近有什么新鲜生动的词儿?
温阮是真没想到,堂堂太傅,竟是如此的“明事理”呢。
她冲太傅笑了笑,说“我辈弟子,所读圣贤书自然不如太傅多,但在乡下还有句话,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想来太傅大人平日一定很喜欢啃肉骨头吧?”
太傅愣了下。
温阮仍是笑。
太傅反应过来温阮在暗骂他是狗,气得白了脸,一把握住了桌上的戒尺,很是威严地喝道,“不尊师长,无礼犯上,手拿出来!”
温阮负起双手,可爱乖巧地放在身后,冲太傅温柔地莞尔一笑——
“呵呵。”
去你妈的。
温阮拂袖转身,大步离开,回课堂时经过了杂物房。
她面无表情地停步,回身,走进杂物房。
课堂上。
今日又是对弈,抽到与于悦对弈的人当场不答应了,拱手对殷九野道“夫子,棋道黑白分明,是非曲直尽在其中,弟子不愿与不礼之人对弈。”
殷九野倚在椅中,瞧了那人一眼,又瞧瞧委屈得要哭出来的于悦。
他说“行,你出去站着吧。”
“夫子?”
“棋道黑白分明,是非曲直尽在其中,你这等不分是非黑白之人,不配执棋。”殷九野抿了口茶,“滚出去。”
那弟子不动,似是不解殷九野何以如此“不分是非黑白”。
殷九野掀眸“要本夫子请你?”
他只一眼而已,那弟子如临杀场,积威凛凛沉下,压得他膝盖发软,几欲瘫倒,他连滚带爬滚了出去。
殷九野看了一眼这些干愣着的,又蠢又丑又恶心的弟子们“愣着干什么?下棋。”
吕泽瑾跑过来,坐在于悦对面,臭着一张脸嘟囔“下啊,让你先手。”
于悦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落了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