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睁开眼,看到殷九野正望着自己,这个美好破坏神。
“舒坦。”温阮说。
“舒坦就好,等下棋道课,解残局。”
“……”
“解不出来,下学了留堂。”
“……”
殷九野说完就负着手走了,还真有几分夫子的高人风范。
于悦凑过来小声说“温阮,我怎么觉得你家这个门客,比你谱还大?”
吕泽瑾幸灾乐祸“让一个下人骑在头上,温阮,你不行啊。”
温阮站好,说“我行不行不重要,你行不行,才重要。”
吕泽瑾耳根子一红,呸了一声“你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你害不害臊!”
温阮歪头看他“我说什么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吕泽瑾滞住,不是,为啥他每次斗嘴都斗不过温阮呢?
于悦红着面颊捂着嘴笑,她决定以后吵架吵不过吕泽瑾了,就拉温阮帮忙!
残局,温阮她是解不出来的。
堂,殷九野他是一定会留的。
二狗子,温阮是一定要打的。
功课,温阮也是一定要补的。
温阮诚恳地对温北川说“大哥,我想退学,可以吗?”
温北川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可半途而废。”
温阮抱着作业垂头丧气地回春庸阙。
昨日的小作文让二狗子挠碎了,她今天不止要完成今日份的功课,还要补齐昨天的作业,以及,罚抄一篇千字文章,十遍。
她想当场去世,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窗前明月光,二哥来探访。
温西陵笑得一脸神神秘秘“小妹,我给你支个招,但你不能告诉大哥是我教你的。”
“好。”温阮揉着又酸又痛的手腕,探了身子,凑到温西陵跟前。
温西陵跟她咬耳朵“阴九擅临笔迹。”
温阮抬眸瞧二哥,二哥这是在帮自己作弊吗?她爱了!
“二哥今日之恩,小妹记下了。”温阮说完,抱起二狗子就往渔樵馆跑。
殷九野听了温阮的话,摆手“姑娘,学业之事岂可由他人代劳?”
温阮撑着腮靠在桌子上“如果你不留我的堂,我也就不会熬到这个点了也写不完功课,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所以由你补错,再对不过。”
“我是夫子,不可误人子弟。”殷九野不肯。
温阮微笑“现在已不是在仕院了。”
殷九野“所以?”
“所以,阿九,帮我抄书。”温阮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推。
殷九野“……”
温阮好心地说“我帮你砚墨,红袖添香,素手砚墨,阿九你好福气呢。”
殷九野“……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姑娘了?”
温阮心想,那可不咋滴?
温阮说“不必客气。”
第18章
殷九野叹气,提笔,摇头,想笑。
他殷九野真是脑子病得不轻,竟被一个黄毛丫头使唤来使唤去的,还没点脾气。
温阮在一侧帮他砚墨,他用的墨很好,是一方金丝端砚,细砚间透出清浅的香味。
烛花爆出轻响,跳动的火焰忽地明亮,又渐黯下去,温阮伸头看了一眼殷九野抄的字,他的确很擅临摹,字跟自己的写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人的技能树点得有些多呀。
殷九野蘸墨时,抬头瞧了温阮一眼“看什么?”
温阮收回目光,说“辛苦了。”
“辛苦倒还好,只是姑娘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被罚站总归是不好看的,下次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做功课吧。”殷九野好笑道。
温阮,看了一眼趴在旁边椅子里打盹的二狗子。
二狗子假装自己没听见,被温阮揍了一顿后,它决定下次作恶得换个方式,不能这么明显。
“真是被猫儿撕了?”殷九野瞧着她的眼神问道。
“嗯。”温阮抿了下唇,她说的都是实话,怎么没人信呢?
殷九野看着猫,说道“听说猫儿到了春天总会发i情,虽说如今已是春末初夏,但……”他望向温阮“不如带它去绝个育?”
二狗子“我草!!!这是什么魔鬼!!!”
温阮好辛苦地忍住笑,低头说“好主意。”
“阮阮!!!你不可以这样!!!九阴真经我跟你拼了!尼玛的真的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吗?你是不是自宫过啊我草!”二狗子疯了,跳起来往殷九野脸上扑,要挠他。
殷九野揪住了二狗子命运的后颈皮。
“喵噢”“阮阮我错了,我真的不敢了,救命啊阮阮!救救我的蛋蛋啊!”
温阮忍笑忍得肩头都在发抖,伸手接过二狗子放到地上,二狗子秒速原地消失。
“以后再说吧。”温阮死忍笑意。
“想笑就笑,为何要忍着?”殷九野觉得这人好奇怪,明明笑得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干嘛要死憋着?
温阮“噗嗤”一下,轻笑出声。
殷九野一时看失了神。
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甜得醉人。
她应该多笑的。
这一笑,温阮也松弛了许多,她放下墨锭,揉了揉手腕“我手真的好酸。”
“姑娘坐着吧,我写完叫你。”殷九野笑道。
温阮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里,拿了一本殷九野的闲书翻着看,殷九野在一侧替她抄书。
十遍千字文章,温阮自己已经誊抄了四遍,余下六遍。
殷九野若想要快些写完,倒也不是不行,他行笔一向快,但今日他落笔写字的速度,故意放得缓慢。
烛花又爆了一声轻响。
殷九野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看温阮,温阮已经枕着手臂靠在书桌上睡着了。
他放下笔,凑近些看她。
暖黄的烛灯下,她睡得很安稳,呼吸轻浅,模样好看,既不是贞静温婉的温府小妹,也不是牙尖嘴利的温家姑娘,是一个美好得像画中仕女般的小可人。
殷九野伸出手指,将碰到她面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是个不吉利的人,天生反骨,与世为恶。
但凡被他沾上的好事物,都存活不长久,总会被他毁得支离破碎,他也不想这样,但他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怪物。
“我好看么?”温阮闭着眼,微微弯了唇,半戏半笑地说出这句话。
殷九野微澜的眸光一凝。
温阮睁眸,对上殷九野的眼睛,有些恶作剧般地轻唤了一声“阿,九。”
殷九野听着一笑,还真是个……特别的小丫头。
他低首,状似恭敬地回话,陪她作戏“姑娘好看。”
我心甚喜。
……
第二日,补作业的三人中,温阮蒙混过关,殷九野翰墨极佳,临摹她的字不露半分破绽。
只是夫子检查着她誊抄的文章,不时抬头看看她。
“为何这四张是一种纸一种墨,这六张却换了纸与墨,连笔毫也有不同?”夫子不愧是高人。
温阮面不改色心不跳“有钱,任性,换着新鲜。”
夫子“……”
夫子反驳不了温阮的话,转头看吕泽瑾,抄起了桌上的戒尺,“把手伸出来。”
“凭什么!”吕泽瑾不服,他明明交了十张好不好?
“你以为同时架着三支笔抄书,我会看不出?”夫子捋了一把白胡子,眯着眼睛看吕泽瑾,他都教过多少学生了,这点小伎俩他会识不破?
吕泽瑾掌心被打得通红,还不敢发脾气,这位夫子他是太傅大人,陛下也曾是他的学生,正正经经的帝师,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行礼,可谓是德高望重。
再有就是于悦,于悦就比较惨了,她是个老实人,老老实实熬了整整一宿才抄完书,这会儿眼睛都是红的。
“往后功课不得懈怠,不学无术,暗于大理,尔等可明白了?”夫子握着戒尺,语气深沉地问三人。
“是,夫子。”三人低头答话。
罚抄三人组倒也因此结下了某种奇特的关系,怎么说也是共患难过了。
从夫子那里出来后,吕泽瑾吹了个口哨,有些得意地对温阮说“温阮,我跟你说个好事儿。”
“嗯。”温阮身上挂着于悦,于悦感觉分分钟要猝死过去,她可能真的一晚上没睡觉,一直在打呵欠,眼泪都出来了。
“我猜,纪知遥要在月姬那儿失宠了,你的机会来了!”吕泽瑾掩不住眉眼中的兴奋之色。
于悦嗤笑一声“你一大老爷们儿搞得跟后宅里头争宠的小妾似的,你不嫌丢人啊?”
“要你管!”吕泽瑾翻了个白眼,一边吹着通红发肿的手心,一边对温阮说“你高不高兴,怎么感谢我给了你这个情报?”
温阮扶着于悦,看了吕泽瑾一眼“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狗嘴。”
“嗯。”
“你妈的!小爷我好心告诉你这个消息你怎么还骂我!”
温阮摇头好笑,没有说话,倒是于悦说“这消息怎么好了?我们温阮又不喜欢纪将军,管他失不失宠呢?高兴的是你吧?”
吕泽瑾满是怀疑地看着温阮“你真不喜欢纪知遥了?其实纪知遥挺好的,我帮你介绍介绍?”
“滚!”于悦踹了他一脚,拉着温阮就要走。